流苏默默低了低头,这话不是她一个做丫鬟的可以随口评论的。
贺汶君对她们这些丫鬟一向宽厚,但是原则性确实很强的,丫鬟可以跟她打打闹闹,但是主子们的事最好闭紧你的嘴巴,别仗着主子宠你,你就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了。
除夕的前一天,各家各院皆是一片喜气洋洋。最热闹的要数平日里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了,奕王班师回朝,大军驻扎在城外十里坡,奕王时隔多年第一次班师回朝,朝廷极为重视,安庆帝派了太子亲自迎接,还特地赶在除夕前的今晚大办一个接风宴,毕竟奕王怎么说也是皇帝老子的亲儿子,这么多年驻守边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自然要好好疼爱一番。
况且奕王和容王一样手握重兵,但是奕王是儿子,自个儿在边关熬出了成绩,做老子的怎么着也会高兴自豪一下,而容王是先帝嫡子,安庆帝把他扔到塞外可不是让他去成功立业的,没被塞外的蛮子弄死还得了一身的功名,安庆帝恨不得拿刀剁死他,这感觉就不一样。
奕王回京,容王作为长辈自然不需要特意去迎接,坐在书房里逗逗自家小王妃也是一种趣事。
“奕王驻守边关数年,好不容易才班师回朝,皇上高兴的直接派了太子去迎接,你这做婶子的怎么不为侄子平安回京而感到高兴呢。”凤离手上拿着一本前朝史书,贺汶君在旁边百无聊赖的有一下没一下的磨着墨,屋里暖气很足,甚至有些热,贺汶君趴在书案上脑袋晃来晃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快睡着了。
其实看着难得迷糊的贺汶君,凤离当时产生了一种特别强烈的冲动,将贺汶君手上一下一下磨的极慢的墨一把拖走,不知道迷茫的贺汶君会怎么反应。
“你还是他嫡亲的九皇叔呢你怎么不高兴。”贺汶君都快要睡着了,这男人突然出声,被吓了一跳,顿时没好气,她算是看明白了,这男人动不动就喜欢拿她容王妃的身份打趣。
“本王了没有这种六亲不认的侄子。”凤离发
现自己特别喜欢看她炸毛的样子,完全不似她平日里的沉稳端庄,更显得生动活泼,也更加符合她花一般的年纪。
贺汶君却一瞬间醒了瞌睡,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六亲不认?蔷妃不是病死的?”贺汶君觉得这皇室可真是够乱的,蔷妃母族不得势,好不容易进了宫的了皇帝的宠爱,又生了个皇子,以为终于熬出了头,结果儿子还没长大,自己还没来得及把皇后贵妃们弄死,就先被自己依靠的儿子弄死了,真是可悲可叹。
“怎么说蔷妃也算是皇帝跟前的宠妃,有她在皇帝身边吹吹枕边风不好吗?弄死了蔷妃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这等不划算的买卖可不像奕王能干的事儿。”贺汶君不解,等着身边的男人回答。
结果凤离继续看自己的史书鸟都不鸟她可。
“王妃,五姑娘求见。”清浅在书房外喊到。
凤离看了贺汶君一眼,眸中些许意味深长。
贺汶君心中郁闷,这丫头又准备搅和什么?
“臣妾告退。”贺汶君极是敷衍的福了福身子,语气里也没多少恭敬,随手扔了墨条,就跑出了书房,凤离暗笑着摇头。
心道这丫头总是这么率真,让你在看不透她的同时觉得她率性真实。
没错贺汶君活的很真实,她从不感叹从前,也不幻想往后,她活在当下,纵然心中有恨,她也从没有为了报仇而刻意谋划什么,使自己失了本心。
凤离想,如果换做是他,满门的血海深仇,他也能像她一般活的肆意潇洒吗?怕是不能吧。
贺汶君想的很简单,她的长姐还活着,所以她把长姐当成了自己活着的全部意义,逝者已矣,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母妃常说人活着就要快乐,仇恨那么多,不如意十之**,为什么一定要揪着不放呢。
所以她只想让长姐回到自己的身边,让长姐不在漂泊异乡,如果有可能,她一定不会放过害死她全家的凶手,但是她不会为了复仇机关算尽,不择手
段。
“长姐,你还好吗?”兰蔻一脸的担忧配上那柔弱的小脸不知道的一定会以为这姑娘是专门来勾引自己的姐夫的,想要跟姐姐一样荣华富贵。
“我能有什么不好的啊,倒是你,小小年纪别老是瞎折腾。”贺汶君一脸的责备与心疼,拉着兰蔻的手坐上炕头中间隔着茶几。
“我可乖了,没瞎折腾。长姐可不要乱冤枉人哦。”兰蔻看着自家姐姐脸上白里透红的,倒是一副滋润的样子,心中对抢走自己姐姐的容王也觉得没那么讨厌了。
“真没瞎折腾?”贺汶君明显的不信,“没折腾,那简家二公子怎么回事?我可听说了,前儿腊八节你刚好撞人家马蹄子下了,你身边丫头护卫都不少,人家二公子久经沙场,还能控制不住自己?”
“什么事儿都瞒不住长姐,长姐我错了还不成么。”兰蔻惯会看人脸色的,见自家姐姐开始不高兴了,瞬间就抱着她的手撒起娇来,声音软软糯糯的,精致的眉眼露出可怜的样子,贺汶君真是忍不下心来真的责备她。
只好叹了口气,“你啊,你知不知道简家二公子从小就长在边关,性格如何也没人知道,况且他在外名声极差,长姐怕你将自己赔了进去。”贺汶君对于这个妹妹,从来都是不同的,不管她是贺兰蔻还是鉴国夫人的女儿,她从来都对她另眼相待,不为别的,只为这丫头与自己一样固执的脾性,和一样喜欢不动声色把一切相遇在手上的性格。
“长姐不是派人将简家二公子查了个底儿朝天吗?他到底怎么样长姐还不清楚吗?”贺兰蔻想听听姐姐对这个男人的评价。
“哎,寇儿。”贺汶君知道自己纵然口才了得也说不过兰蔻,便也放弃了劝说只道一句,“简笙不是你的良配。”
许多年以后,贺汶君才知道,原来当局者不一定迷,旁观者也不一定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