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小厨房炖一碗燕窝,这几天王爷早出晚归的想必饮食上也精致不到哪里去,待会儿咱们亲自给王爷送去。”贺汶君又恢复了贤妻良母的表情,微微笑着对添香说。
“诺。”添香觉得奇怪,自从从永宁侯府回来之后,她就觉得王爷跟王妃之间的气氛很是诡异,似乎又回到了大婚时候的那种冷漠,有似乎还多了些别的东西。
添香说不出来,却能明显的感觉到王妃变了,不再那么努力的关心着王爷,就连当初说的墨玉双鱼佩也在没见过王妃重新拿起继续雕刻。
添香内心里真心觉得只有王妃和王爷在一起,他们彼此才会幸福,如果王妃错过了王爷,可能这辈子王妃都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或许跟出家的和尚一样清心寡欲一辈子。
而他们家王爷如果错过了王妃,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娶妻,应该会这样冷着脸自己跟自己过一辈子。
可是当她们以为王爷和王妃终于有戏了的时候,她们的关系又回到了冰点。
添香正在高兴她们家王妃又在开始关心王爷了,可是还没高兴到两分钟,就被自家王妃兜头一瓢冷水熄灭了。
“你和流苏这几天跟着我来回奔波也累了,得会儿就不用伺候了,你们早些休息,让清浅来侍候本宫。”贺汶君似乎是真的在体谅她们这些丫头,可是这话听在天香耳朵里,怎么就那么不是滋味呢?
添香忍着心里的异样退下了,贺汶君一直目送添香的身影消失在门帘处,才从怀里摸出依然雕刻完成的墨玉双鱼佩,目光哀伤的看着那对双鱼佩,喃喃自语,“我想,我可能没机会将它们送出去了。”语气里有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沙哑。
夜幕将至,贺汶君带着水清浅去了盅梨园,水清浅乖巧的跟在贺汶君身边,手里提着食盒,看起来除了一身服饰比一般丫头略显华丽以外跟其他丫头没什么两样。
“王爷呢。”书房门口,长安和白玺左右立侍,远远的看见贺汶君带着水清浅前来,一时诧异,待离得进了二人才向贺汶君行礼问安。
不知道是不是被因为贺汶君酷爱梨花,贺汶君发现盅梨园里的梨树甚至比她弗谙苑里的梨树还多,长势良好,此刻正是满树梨花争相开放的时候,雪白雪白的,风起,落花如雨,像极了隆冬里的大雪纷飞。
“王爷在书房里,王妃请。”白玺抱拳作揖,同长安一左一右的将书房门推开,请贺汶君进去。
贺汶君微微颔首,礼貌道谢,才抬脚进去,两人受宠若惊的互相瞪眼,样子别提多搞笑,可以贺汶君已经进去了无缘得见这搞笑的一幕。
“本王以为往后你都不会再踏足本王的盅梨园……”嘲笑的话,字里行间都透着宠溺纵容与无可奈何,那般亲昵,可惜贺汶君似乎并没注意到一样,又或许她注意到了,只是假装不知道。
凤离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贺汶君身后跟着的水清浅,凤眸狠狠一蹙,抿唇不再言语。
“王爷,臣妾见这几天王爷总是早出晚归的忙得很
,估摸着在饮食上也没有多仔细精细,所以特意叫小厨房熬了一盅燕窝粥,王爷趁热喝了吧。”贺汶君没有亲自为他盛上燕窝,而是站在他的不远处,挥挥手示意水清浅上前侍奉凤离用膳。
水清浅含羞带怯的上前,将食盒无声的放在书桌一角,从食盒里取出装着燕窝粥的大碗,又取出青瓷小碗,亲自为凤离盛上,捧到凤离面前。
凤离眉眼间的失望那样明显,可是贺汶君一眼都不曾看。
水清浅保持着跪地捧着燕窝粥的姿势,贺汶君保持着目视前方的姿势,凤离保持着看着贺汶君的姿势,三个人僵持着,谁也没有放过谁的意思。
贺汶君屈膝行礼,“王爷,臣妾突然觉得身子有些不适,出去一会儿,王爷不必挂心。”说完不等凤离回答。自顾落荒而逃。
她怕,怕继续待下去凤离灼热的目光会让她内心里好不容易筑起的城墙轰然倒塌。
“滚!”刚跨出房门,她就听见房内穿出瓷器碎裂的声音伴随着凤离的怒吼声。
门口早已没了长安和临墨的身影,脚步微顿,逃也似的大步离去。
她没有往回走,而是往梨花树密集的地方走去,她忽然觉得心里又累又疼,她不知道是累多一点还是疼多一点。
知道手臂被人从身后抓住,贺汶君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这王府里除了凤离还有谁敢这么放肆的抓着她的手?
贺汶君转身不说话,凤离见她面对自己了,也放开了抓着她的手,“说要好好在一起的是你,把我推给别人的也是你。”
似乎凤离在她面前自称“我”的时候越来越多了呢,对于他这样久居上位的人来说,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在他心里是不同的呢?可是忽然就觉得没意义了。
“贺汶君,你到底想怎样?”凤离几乎是处于暴怒的边缘。
贺汶君像是听不出他语气里的火气一样,微微笑着回答他,“不是啊,凤离,我只是觉得我很累,我觉得我们走不到一起去,我想放弃了而已。”
“你不是说过吗?可以让我随心而活,不用为了报恩就轻言一辈子。”贺汶君笑,琉璃宫灯朦胧的光芒被满树满地的雪白梨花映照的少了几分柔和,多了几分春庭寥落的寂寞之感。
“凤离,梨花不适合你,以后多种些凤凰花吧,凤凰花比较符合你的身份地位,也更符合你周身气质。”贺汶君的笑明明那么柔和,落在凤离眼里确实那般可恶。
“还有……”贺汶君的话语尽数被凤离吞入口中,清冽的竹香充斥口鼻,贺汶君觉得眼眶肿,胀的难受极了。
灵巧的舌在小小的檀口中肆意攻城略地,那股横冲直撞的野蛮劲儿和它主人那一身禁欲气质格格不入。
贺汶君试图挣扎,凤离像是要有防备,反手将贺汶君的小手扣在贺汶君纤细的蛮腰后。
一吻毕,贺汶君只觉得自己快要站不住了,浑身都软,推开凤离,一手扶着身旁的梨树树干,待到喘息平稳了,才听见凤离的声音响起。
“贺汶君,我不爱你,但是我会努力爱上你,同样,你也不爱我,可是曾经你说要努力爱上我,我们不是一样的吗?为什么你又坚持不住了?”凤离眸子里的受伤让贺汶君只觉得难堪。
“凤离……”贺汶君不知道要怎么说,难道要说她一直等的那个人出现了吗?难道要说她对他不过就是一种精神寄托都算不上的感情吗?
她承认自己很卑鄙,可是她不想将自己最狼狈的一面暴露在这个近乎完美的男人面前,因为她会觉得自卑。
“贺汶君,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说我就信。”凤离觉得自己这辈子也就只有在贺汶君面前才会如此的卑微,可是他甘之如饴。
他期待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只觉得自己更加的卑鄙了,她再利用凤离,利用凤离对她的好,利用凤离对她的愧疚。
凤离在等,等她说她还愿意继续坚持,可是贺汶君没有说,什么都没说。
充满希望的凤眸里渐渐升起失望,他想,是他出现了吧,一定是的,可是贺汶君,你不能这么厚此薄彼。
“贺汶君,你可还记得我们的婚姻被多少人盯着吗?它容不得破裂。”凤离忍不住想用这段华而不实的婚姻捆住她。
“所以啊,我带了水清浅来见你。”她还是笑,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打破贺汶君的宁静淡然。
凤离突然好想将那无懈可击的笑容从贺汶君脸上撕下来,捏了捏拳头,终究什么也没做。
“贺汶君,这天底下那么多女人想要嫁给我,为什么你得到了这个机会却不珍惜呢?”天底下确实有很多姑娘想要嫁给凤离,可是好人家都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跳。
“不。”贺汶君笑,一脸的释然,“凤离,你很好,但我心里有个他。”
梨花树下,她眉目如画,说出口的话确实那般决绝。
话一出口,两人相对沉默,凤离心里百感交集,贺汶君心里隐隐作痛。
她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但是她还是选择一意孤行,凤离面前的路有太多的荆棘顽石,她想要的安稳凤离给不起。
“贺汶君,你还真是……真是……”凤离突然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表达出他此刻复杂的心情。
“可是贺汶君,这段婚姻,不是你说不要就不要的。”凤离想只要他不放手,贺汶君就永远都是他的王妃,容王府唯一的女主人。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希望水清浅能够入了王爷的眼,水清浅是个不错的姑娘,她是功臣之后,她配得上王爷。”贺汶君丝毫不忌讳水清浅的身份,虽然没明说,但是以凤离聪明的头脑估计也能猜个十之**。
水清浅是谁?为什么贺汶君要对一个丫头那么好?因为是贺汶君对不起她啊。
贺汶君心里对水清浅的愧疚这么多年来不减反增,要不是因为她,水清浅也是父母膝下的娇娇女,也是出身名门的世家贵女。
可是方面她亲手毁了一个功臣,毁了一整个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