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盅梨园的门,果然就看见云非和子冉两个丫头安安静静的站在不远处的假山旁。
对于自己手下的这几个丫头,贺汶君是愧疚的,原本应该感情很好的几和姑娘,却因为她的缘故不得不互相提防。
贺汶君无疑是最自私的,她曾明言,她可以为了一己之私不择手段,也可以为了自己的私欲牺牲所有人。
她现在都还记得当初几个丫头的回答,流苏说,“我跟着主子,这辈子就没想过全身而退,若是哪天我没用了,我宁愿自残。”
云非说,“奴婢孤身一人,若是姑娘连利用都不愿意利用奴婢了,那么奴婢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何在?”
子冉说,“姑娘,我不是姑娘一手培养的丫头,但是姑娘待我从来都好,奴婢年纪不大,可是跟过的主子不少,奴婢说不出可以为了姑娘去死这样的话,但是奴婢可以保证对姑娘绝对的忠诚。奴婢只身一人,除了姑娘,也没有什么还能威胁到奴婢了。”
水清浅呢?水清浅说了什么?贺汶君自嘲一笑,她记得最清楚的恐怕就是水清浅的话了吧。
水清浅曾说过,“贺汶君,我不是你的奴婢,如今不是,往后也不是,永远都不可能是,如果不是你,我何至于沦落至此?这辈子都别想我跟你一条心!”
水清浅不是她的丫头,水清浅是她父亲旧部的女儿,可惜一朝政变,秦南王府一夕之间覆灭,不过一年光景,秦南王生前旧部就死的死疯的疯。
水清浅的家族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
贺汶君自觉对不起她,这些年来对她不说多掏心掏肺,至少也是好的没话说。
可是她对水清浅的愧疚不代表她可以任由水清浅算计她。
“王妃。”两个丫头安安静静的站在假山旁,等着贺汶君走进了才开口,屈膝行礼。
“回去吧。”贺汶君知道一大早就来盅梨园守着,绝对不是怕她出了什么事,更不是为了来近身侍奉她,没有重要的事情,这几个丫头绝对不会随时在她眼前晃悠。
“诺。”子冉低垂的眸子里闪烁着担忧,她觉得容王殿下并非王妃的良人,可是王妃已是王妃,就算再不愿意,子冉一介婢女也无可奈何。
贺汶君走在前面,流苏跟在身侧,子冉、云非两个并排着跟在身后。
几个丫头在贺汶君跟前的亲疏立见。
都说皇宫里勾心斗角的不择手段,这样的事情在丫鬟里一样纯在。
几个丫头明明一样的等级,可是耐不住这人心都是歪着长的,在这群人看来,流苏不是最早跟着贺汶君的,可却是最得贺汶君心的人。
反倒是最先来的水清浅最不得王妃的心。
这样一来,流苏就成了这群人里最明显的公敌。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流苏才是真真正正的最早跟着贺汶君的人,流苏是秦南王府的家生子,又加上是贺汶君奶娘的女儿,一出生便抱到了秦南王妃的房里,与贺汶君一起喂养长大。
以前贺汶君没有嫁到容王府的时候,贺汶君即
便暗地里培养了不少势力,可是都没有过任何实际动作,如今嫁到了水深火热的容王府里。
有的时候,不是你装鹌鹑就能够躲过去的,这就是所谓的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不动也得动。
典型的官逼,民反。
如今容王府里多了个得贺汶君信任的添香,走哪儿都带着,这让几个平日里鲜少跟在贺汶君身边的云非和子冉感觉到了威胁。
“王妃,宫里的消息说今儿一早得到的密报胤族部落长带着女儿北上觐见。”子冉呈上一份密信,封口用红蜡密封好,贺汶君接过,没急着拆开。
反而拿在手上把玩,心里思考着江淮水患,这时候胤族部落长跑来京城干什么。
“王妃,五姑娘传来消息,简家公子有意出征漠北。”云非手里也什么信都没拿,倒是手里捏着一块通体雪白的圆形玉佩。
贺汶君知道云非有话没说完,“还有什么事一并说了吧。”
知道这几个丫头私下里暗暗较劲儿,贺汶君也从没想过要调协什么的。
有竞争,她们才会勇往直前,才会做什么都力争上游,这样她要做的事情才会事半功倍。
如果她们一个个的都团结一致,同心协力,那贺汶君才该担心呢。
贺汶君自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也知道她手底下的丫头们不可能对她没有任何怨言,但是贺汶君最擅长的就是把控人心。
将所有人都玩的团团转,明明对方都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了,可是就是达不到暴怒的境界,这就是贺汶君的本事。
子冉瞧了眼身边比肩而立的云非,最终还是开口了,“长公子说,感谢您的相助,王妃得罪了楼四公子,虽然四公子暂时还不知道这件事有王妃的手笔,但是纸终究包不住火,四公子迟早都会知道的。”
“长公子说,接下来的事情,希望王妃不要插手了,免得王妃到时候无法全身而退。”云非也担心自家王妃会跟楼家扯上更多的关系,毕竟楼家的事说实话跟贺汶君还真没大关系。
本来对于贺汶君找上楼锦年的事,云非就不太赞同,又加上王妃为了帮长公子,将自己用来保命的底牌都用上了。
对此不仅云非不赞同,就连一向唯贺汶君马首是瞻,什么事情都对贺汶君言听计从的流苏也表示过不满。
“长公子还说,胤族部落长前来绝不是为了和亲,胤族部落长是出了名的冷血无情,当年为了交好南湘司马大将军,连自己刚刚满月的儿子都舍得痛下杀手,这样的人还有什么是他干不出来的?”
“不为联姻,他来干什么?”贺汶君不解,从原来的资料上看,这位胤族部落长是个贪权好色的,为了权势地位,当年预谋杀了自己的亲生老子不算,还逼疯了自己的老母亲。
最后为了讨好南湘司马大将军,连自己亲生的儿子都不放过,直接扔进碾压机里榨成了一滩血水。
贺汶君自问见多识广,也从没见过这样残忍的人。
当真是一点人性都没有。
“暂时不清楚。”云非只负责情报,
真正核心的细作都掌握在贺汶君最信任的流苏手上,认真算来,真正知道最多的人,应该是流苏才对。
“长公子似乎很是郑重,或许这次的事情当真不一般。”云非的忠诚绝对足够,但是似乎是建立在某些东西之上。
贺汶君没兴趣去研究云非为什么愿意对她忠诚,也不想知道云非对她的忠诚前提是什么。
她贺汶君看中的就只有一个人如今是不是忠诚,目前是不是还能为她所用。
而云非,正好能够符合这个条件。
“你们都下去吧。”贺汶君需要好好捋一捋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
因为贺汶君始终相信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呀无缘无故的发生,每一件事情的发生都是为了下一件事情做准备,而身在皇室,更应该有这样的自觉。
“诺。”屋子里只剩下了贺汶君和流苏,这么多年以来,贺汶君与流苏几乎是形隐不离,只要有贺汶君的地方绝对有流苏。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流苏就好像贺汶君的影子一样。
“王妃是怀疑胤族部落长与皇室某位皇子勾结?”看了眼合上的房门,流苏轻声询问。
“流苏,若是有一天你背叛了本宫,你觉得本宫会怎么对你?”贺汶君也看着缓缓合上的房门,声音清冷的厉害。
“王妃!”流苏惊呼一声。
贺汶君淡淡的看了一眼猛然扑跪在地上惊慌失措的流苏,目光里是前所未有的冷然。
“流苏这辈子的命都是王妃的,奴婢绝不敢背叛王妃的,奴婢祖上祖祖辈辈都效忠于秦南王府,虽然王府已经没有了,可是王妃还活着。”
“流苏是王妃的人,亦是秦南王府的人,若是哪天秦南王府当真灭族了,奴婢或者的意义何在?”
“奴婢愿意为了王妃去死,亦甘愿被王妃利用,王妃若是当真怀疑奴婢的中心,大可亲手了结了奴婢!”流苏是真的慌了,她是秦南王府的家生子,秦南王府有证明家生子的办法。
也有完全控制家生子的法子,若是她当真背叛了秦南王府的背叛了贺汶君,不用贺汶君亲自动手,她身上的秘术就能直接将她了结了?
“起来吧,本宫没有怀疑你。”贺汶君眸子依旧清冷,但是那眸子里更多的却是愤怒,为什么愤怒呢,因为身边出现了叛徒。
要说贺汶君这辈子最讨厌什么,那一定是背叛,最憎恨背叛者,她宁愿嫁一个不爱自己,自己也不爱的男人,也好过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最后被背叛来的好。
至少自己从没交出过真心,不至于到时候伤心欲绝。
可是如今自己的身边居然出现了自己最憎恶的背叛者,是谁呢?贺汶君心里有数,被贺汶君一番“恐吓”的流苏心里也大致有了人选。
小心脏被吓得快从心口蹦出来的流苏暗中松了口气,显然是真的被贺汶君吓得不轻。
“王妃是怀疑那位?”哪位,流苏没说,两人都知道,心照不宣。
“怎么会呢?”看着贺汶君阴沉的脸,流苏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