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宋琳琅迟疑,贺汶君身边的凤溪这一刻也是迟疑的。
她没见识过贺汶君的音律怎么样,不过偶尔听皇兄说过一句,贺汶君的琴天下无双,可是到底自己没亲眼见识过,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
宋琳琅有片刻的迟疑,可是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整一整宋琳琅的贺汶君怎么会允许她有迟疑么?
所以贺汶君又接着漫不经心的来了一句,“我这身上也没什么好东西,不若……”
贺汶君停顿了一下,伸手撞似很随意的将随身的一个镯子从腕儿上退了下来捏在两指间,叫众人看的真切。
这镯子质地是北方特产的老坑玻璃种,这种玉石宋琳琅只在王皇后哪里看到过一副耳坠,但她知道,这个玉石的出产地是漠北。
所以这就意味着贺汶君手上的镯子一定是容王殿下宋的,于是这一刻所有的顾虑都成了多余的。
“这个镯子的质地还不错,就拿来当我的赌注好了。”贺汶君不是没注意到宋琳琅含恨的目光,但是她选择无视。
毕竟要挑起一个女人的仇恨对于贺汶君来说简直不要太容易了,毕竟这个敌人贺汶君还无比的熟悉,那么对于熟悉的人,没道理戳不中人家的痛点。
宋琳琅生在高门大户,认识这个镯子的质地,在场的不乏世家子弟,自然也有别人看出来了这镯子的非同凡响,当即就有人惊叹出声。
“这镯子不寻常啊,似乎是老坑玻璃种?”有人不确定的声音传入贺汶君的耳朵里。
“大概是吧,这种玉石可不是一般人用的起的,这姑娘什么来头啊?”
“姓王么?刚刚好像是说姓王来着。”
“王?京城里王姓可不多。”
“话说……皇后娘娘不就是姓王么?”这话一出口,瞬间就引起了一群人侧目。
“还真是呢,难道是皇后娘娘娘家的姑娘?”
因着王皇后以权谋私,王氏日益壮大,如今的王氏虽然还不能够跟楼氏那样的大家族相提并论,但是与其他家族来说已经全是不错的了。
又加上永宁侯贺氏的日渐衰败,王氏的崛起似乎势在必行。
众人的七嘴八舌的讨论声传入贺汶君的耳朵里,贺汶君没有要理会的意思。
王皇后娘家如今家族庞大,王家虽然张扬,但到底也只有主家张扬的厉害,大家只当贺汶君是旁系哪家的女儿。
横竖被误会一下又不会少块肉,贺汶君才懒得去纠正呢。
“好啊。”宋琳琅也不甘示弱,从腰间抽下一块上好的和田白青玉,上青下白的小枝芽的样子,很新颖的样式。
“我这也没什么好东西,既然你拿了玉,我也那个玉出来好了,虽然我这玉没有你的来的贵重,但是也是我的心爱之物……”
后面的话不必多说了,虽然她的东西比不得贺汶君的贵重,但是心爱之物不是贵重可以衡量的。
贺汶君倒从是这话之中听出了别的意思,像是有意无意的指示某些人,心爱的人。
贺汶君觉得好笑,她再喜欢凤离又怎样,凤离不喜欢她,她怎么样都是自作多情。
贺汶君懒得跟她耍嘴皮子功夫。
“那行吧,就这样了。”容乩将两人的赌注都收到了自
己的手上。
“那两位姑娘如果准备的差不多了,咱们就开始了哈。”容乩笑眯眯的样子让贺汶君想到了一种生物笑面虎。
“等等,既然要本公子出题,那不如本公子也来下个彩头如何?”肖钦哲出声打断,贺汶君隐隐猜到了什么。
还不待贺汶君细想,肖钦哲就给出了答案,“在下无意得了一把上等的筝,今儿谁赢了,本公子就把那筝送给谁如何?”
几乎是话一落,贺汶君的目光就顺着看了过去,同一时间,像是心灵感应一样,肖钦哲也看向了她,看见了她眼底的复杂,也看见了她眼底的疼惜。
肖钦哲一句话又让好不容易从贺汶君的老坑玻璃种的镯子这个惊人的物件上平复下来的心情一瞬间又开始沸腾了。
肖钦哲来京城的时日也不算短了,又是个分外张扬的主,自然很多人都知道他格外的擅长音律。
所以能被肖钦哲称之为好的筝,一定是非常好的筝,而能拿得出手作为彩头的东西一定是更好的东西。
所以众人非常期待这个被肖钦哲称之为“好筝”的筝。
“传闻肖公子最擅长的就是筝,不知道这把筝是不是肖公子素日里用的呢?”有不矜持的姑娘悄声询问身边的人。
“我觉得有可能,毕竟一手好的技术得配上一把好的工具不是?”
“王妃。”流苏轻声唤了贺汶君一声,她没有害怕贺汶君输了,她只是想要提醒一下贺汶君不要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
该我了一层意思,贺汶君很多年没有碰过乐具了,原因流苏多少猜得到一点,所以她更加不希望王妃为了什么勉强自己。
贺汶君回以一个微笑,如春光乍现,风华灼灼,也不知灼了谁的眼底心上。
“没事,流苏,你说得对,我不能将自己困在从前那一方小天地里。”
这个世界很大,不是只有那一方小天地,可是这个世界又很小,出了那一方小天地就没有了容身之所。
贺汶君出列,和宋琳琅一起。
宋琳琅此刻的心情是复杂的,她认识的贺汶君是个极有心机城府的姑娘,几乎从来都是算无遗漏,她有些不确定了。
不确定贺汶君真的一如传言那般不懂音律,可是如今看来除了相信自己能够战胜她贺汶君以外似乎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俗话说的好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虽然现在宋琳琅的心情还没有达到这样沉重的事实,但是也不差不离了。
“那咱们还是三局两胜吧。”肖钦哲启唇,“因为毕竟你们二人的音律不一定同时擅长同一种不是。”
“以彼之长量此之短这是不公平的,所以为了公平起见,三局两胜,咱们比赛的乐具由抽签决定。”肖钦哲笑起来很好看,像春天里的柳絮迎风飞扬,让人很是舒心,他的笑似乎有一种魔力,能够让人安心的魔力。
贺汶君看着肖钦哲那“张扬”的笑容,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
“两位姑娘可还有什么疑虑?”肖钦哲礼貌性的问了一句。
“没有了。”宋琳琅大方得体的回了一句,温婉的笑着,在所有人面前展现自己的风华。
“没有,谢谢。”同样一句话,可是贺汶君说出来就是让人觉得很舒服,那种感觉是虚无
的,要用心去感觉,而不是肉眼看得见的。
“那好,咱们就开始了。”肖钦哲充当主持人了,容乩也乐的看好戏。
他算是看出来了,肖钦哲似乎有意无意的在对贺汶君露出善意。
别问他怎么感觉到的,女人又第六感,男人也一样有,就是那种感觉。
“那么同样的为了公平起见,咱们在坐的这么多人,大家都想一想平日里见识过的乐具都有哪些,咱们都提出来,且不考虑二位姑娘是否擅长。”
这倒是真的公平公正,纯粹的考验对乐理的掌握程度。
在这个时代,人们学习乐具的原理都是一样的,也就是说只要是学习了乐理,那么理论上就是音乐全才了。
因为原理一样,即便不熟悉乐具,在同样的原理下,理论上都是行得通的。
这是在考验真本事。
本来也没什么,正常比试么,虽然严格了一点,但是也正是因为比较严格才更有意思不是?
恐怕在场除了容乩大都这样认为吧,连宋琳琅都是这样认为的。
比乐理么,眼波流转,宋琳琅看了一眼正儿八经在准备比试的肖钦哲,心里总觉得这位新晋金科状元有意无意的在帮自己。
毕竟贺汶君不懂音律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肖钦哲却提出比乐理,那可不就是有意在帮她么。
估计宋琳琅这一番内心的独白被肖钦哲听见了,肖钦哲得当场给气死。
毕竟他帮谁也不可能帮宋琳琅,只能说宋琳琅的脑子真的挺灵活的。
不过太灵活了未必是好事,比如现在这个美丽的误会。
“大家都放开了说,别怕没有乐具。”容乩这时候又出来作妖了,他瞅了一眼,正襟危坐的肖钦哲,以男人的第六感来说这位绝对不会让贺汶君输的,所以他也不用担心了。
“咱们这位肖状元啊,他的府邸就在这附近,他喜好音律应该你们大家都是知道的吧。”
所以呢?众人一脸懵逼的看着吊胃口的容乩,示意他继续,“所以他家的乐器估摸着是你们想不到的,没有他拿不出来的,我说的对吧?”
说完还不忘给肖钦哲抛了个“媚眼”过去。
肖钦哲没理他,弹了弹衣摆上不存在的灰尘,淡淡开口,“容世子过奖,肖某只是比较钟爱收藏乐具而已,谈不上都擅长,毕竟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说话做事滴水不漏,这才是肖钦哲。
横竖这里都是不认识的人,贺汶君来的时候扫了一眼,估摸了一下,大概都是各位权臣家年岁比较小的儿女。
因为贺汶君当年很少出门,见过的人本来就比较少,又因为某些愿意,在贺汶君这个时代的圈子里,贺汶君算是最小的了,所以现在这群人又是下一个贵族圈了。
这一刻贺汶君才发现只不过一眨眼,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了,想当年她也曾与一群与她年岁相差无几的少男少女们一起玩耍嬉闹过,这才一转身的瞬间,似乎原来的一切早已经随着时光灰飞烟灭了。
陆嫁给了怀王,霍瑜死了,卢氏嫁给了越王,她嫁给了容王,贺兰蔻嫁给了霍瑜的哥哥霍君衍。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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