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里?
(来自·)
好暗···
(来自·)
没有光,就看不见暗。
(来自·)
上帝创造了光,本就是为了让黑夜降临。
(来自·)
模糊之中,淡淡的白光在我瞳孔之前晃荡,几点黯淡的白却让周围的黑暗更加的深沉。只是黑暗便不会有比较,有了光,我却感到那黑暗更让我恐惧,因为,我知道自己是睁着眼的!
(来自·)
但是,我看不到···
(来自·)
耳旁,是谁的哭声?是谁,在叫我?
(来自·)
“王···”
(来自·)
王?叫我吗?我不姓王的,你个白痴!
(来自·)
“王。”你,是谁?为什么,在哭?
(来自·)
在这个什么也看不见就看到两团跟鬼火一样的白光晃来晃去的陌生地方,我甚至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却有一个我根本不知道是谁的人认错了人拼命地在我耳边哭着喊着我根本就不认识的名字。
(来自·)
我想笑,苦笑,可是我动不了,仿佛只要一动弹,我就会失去所有力气,又或者,我早已经没有了动弹的力气,我看不见,所以我连面前人的脸都看不见,我只能听到她的声音,凄凄切切的,软弱的呜咽,却带着点决绝,仿佛下了什么决心。
(来自·)
她的发间有着一种莫名的味道,宛如小溪般清甜,我闻不出是什么的味道,却感觉到一种淡淡的,莫名的怀念。
(来自·)
“王,我会追随您去的···我会的···一定会的···您等我,不管千年万年,便是神山坍塌,三涂河干,我一定来找您···您等我···等我···”
(来自·)
“等”?怎么又让我等?“又”?我为什么要用个“又”字呢?是谁,让我等过?
(来自·)
“等我,阿冥···”你···是谁?
(来自·)
“等我,阿冥···”为什么,我全然都不记得了?
(来自·)
“等我,阿冥···”等等等,怎么一个个都要我等?等到我七老八十了还等个P?!
(来自·)
“蒂丝塔会留在你的身边···”蒂丝塔?!你是谁!
(来自·)
“有她留在你的身边,我也可以放心了···”放心?放什么心?
(来自·)
“阿冥,等我···不管千年万年,便是冥域崩坏,三界灭亡,我也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等我···你一定要等我···等我···”
(来自·)
“阿冥···阿冥···”又是谁,在喊我的名字?
(来自·)
“阿冥,你不可以死!你不能死!···”笑话!老子还没活够呢,怎么会死!就算面包那无良损友死了老子都还不会死!
(来自·)
“阿冥···你真傻···你不该来的···”来?来哪里?我去了哪里?我记得···
(来自·)
“这是安琪儿的命···傻瓜···你不该来的···你不该来的···”安琪儿···怎么觉得这个名字好陌生、好遥远,但是,为什么···竟是这般熟悉···安琪儿、安琪儿···安琪儿?安琪儿!!
(来自·)
安琪儿!我想大喊,我在喊她的名字,但是,我叫不出,她听不到,我无法张开我的嘴,干裂的剧痛已经在撕咬我的神经,我只听见自己干哑撕裂的嗓音干瘪得仿佛被晒干的柿子。
(来自·)
安琪儿!安琪儿!!安琪儿!!!“安琪儿已经认命了啊,傻瓜!!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来···”怎么可以认命?!你怎么可以认命!“不是说好了的吗···最后一晚···以后我都将消失在您的生命里吗···为什么···还要来···为什么!你这个傻瓜!阿冥大傻瓜!人家就是害怕你出事所以才要离开啊!傻瓜!笨蛋!阿冥···大笨蛋···”
(来自·)
原来···是这样子吗···我苦笑,难怪我觉得奇怪了,安琪儿怎么会这般轻易放弃?你说得对,我真是大傻瓜,我竟然连这都没有想到?!我竟然以为你只是被凡雪的三言两语给骗了!原来,竟是这样子吗?原来,你竟是为了我吗?!安琪儿!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来自·)
“···我害怕你出事啊···阿冥···你不知道吗···安琪儿害怕你变成···安琪儿、安琪儿···”女孩的哭音断断续续的呜咽听得我心都碎了,但是我什么都无法做,我什么都做不到。
(来自·)
我想要伸手抚她的发,我想要吻走她眼角的泪滴,我想要将她拥入怀里,告诉她,告诉我,一切有我!可是我做不到!我想伸出手,我却连移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我张开嘴,发出的却全是干瘪的哑音哀吟!我睁着眼,我所看见的却只有黑暗中几点浮游的鬼火!
(来自·)
焦急烦闷,安琪儿的哭泣染湿了我胸前的衣服,怒极攻心的我突然一口气喘不过来,双眼一睁,猛地又昏了过去,昏过去前我记得自己貌似还在苦笑。原来昏不昏过去,我的面前都是一片黑暗哩···
(来自·)
我就在这种反反复复的清醒与昏迷之中徘徊着,更感觉到身子总是在微微摇动着,那种感觉,就像是飘在海洋上似的。我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睁着眼的了,我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睁开眼睛的能力。唯一不变的是安琪儿的哭泣,每次我醒来的时候,最先听到的总是女孩的哭泣声,似乎便连在昏迷的时候女孩也不曾停止过哭泣,就如同那始终拥抱着的双手,我的,她的。
(来自·)
每一次的醒来都像是煎熬,安琪儿的深情和绝望割裂着我的灵魂,女孩的泪滴让我心如刀绞,什么也无法做的束缚更让我的精神在一次次醒来时更趋向崩溃!相对的,身上的痛楚在这种精神的折磨下反倒显得要微不足道了。
(来自·)
“安、琪···儿···”当我不知道第几次醒来的时候,我终于发出一个完整的字节时,已经是十几天之后了,缓缓地睁开眼,耀眼的光华仿佛当夜那人眼中骤然爆起的金光,竟仿佛比太阳更耀眼!
(来自·)
好痛!下意识地哀吟出声,那一瞬间的睁眼却已经足够我看清女孩的模样,那个我所在意的女孩,竟已憔悴至如此模样!散乱的鬓髻掩盖了女孩的荣光,被泪痕划得乱七八糟的小脸脏得像只小花猫,即便在睡梦之中,她的眼角也挂着泪滴,干燥的嘴唇布满了裂痕,只有女孩那反搂着我的手,即便在睡梦之中,也是如此用力!
(来自·)
一种莫名的愤怒从我的心底猛地蹿起!那在疯狂怒吼着什么的,我听不见,我却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颤抖着,如同我无法动弹的指尖!我听见,灵魂深处,对力量的呼唤!
(来自·)
是这样子的吗?即便没有睁眼,即便睁眼也看不见,但是我却已看见,那自身体不知何处突然蹿起的银色光点不断闪现,一点,两点!我的手指在不断地颤动着,那本不该动弹本无法动弹的指尖正微微地颤动着!
(来自·)
银辉?脑海中谁的倩影骤然闪现,仿佛突破的黑幕中陡然放射的光明,我霍地睁开双眼,落进我眼帘的竟是银色的月?!耳旁爆开的轻响仿佛锁链轻荡,我伸出的手定格在空中,完全记不起的容颜为什么会这么熟悉!
(来自·)
眼中的银色渐渐褪去,我低头,那憔悴的容颜却第一时间看见,她的身体轻盈仿佛没有一丝重量,只有她的手,拥着我的手,不曾放开,这般用力,是这般真实!
(来自·)
柔情顿起,我忘了去想这里是哪里,忘了自己还落在险地,我的手抚上了她的发,如同昏迷时无数次里我想要做的那样,我轻轻地印上她的额头,女孩却没有醒来。
(来自·)
五知感官逐渐恢复到我的身体,突然心有所感,下意识地转开头去,我霍地看见那个夜晚那个有着金色双眼的两人,一身金黄,正站在那里看着我,冷笑,如果说,那样弯起的嘴角也能算是笑的话。
(来自·)
“果然是月神之力!”他就这么站着,冷冷地看着我,目光中没有一丝温度。
(来自·)
“月神之力?什么东西?”虽然明知道不该,但是我却感到了好奇,下意识地开口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来自·)
面前人微微一怔,看着我的眼神瞬间变得古怪无比,仿佛是在笑,那是讥嘲,还是不屑?“不承认也罢,这不是问题的重点,我问你,月神的侍者,你为什么要维护这个被神族审判了的罪女?”
(来自·)
“什么月神的侍者我不知道!什么神族审判我也不知道!神族?你在搞笑吗?已经是现代社会了好不好?!”我一脸讥笑,心中,却霍地泛起一阵冰冷的战栗,我记得,醒来时,我分明看见了银月!
(来自·)
微微皱眉,他的眼神古怪未消,却渐渐变回冰冷,嘴角弯起,他微微转头,看着窗外清澈的蓝色天空,淡淡说道:“俯照在神的光辉下的都是神的子民,即便所属不同,你的身上带着月神的光辉,我无法自作主张,我会带你去见能决定你命运的人的地方。”
(来自·)
“哼!如果我说不呢?”我冷笑,缓缓站起身体,我将她护在了我的身后,“你以为我会束手就擒吗?”
(来自·)
淡淡地瞥了我一眼,他说道:“我承认,你体内的月神力已回复过来,甚至比那天战斗的时候更强了些,但你若以为只凭着这一点微不足道的神力便想和我争斗的话你未免也太蠢了。”
(来自·)
“你!”
(来自·)
“我是战神选中的神侍,难道你以为仅凭着那一点点月神的恩泽便可以不将我放在眼里了吗?月神的侍者,别忘了,在诸神之中,最强大的神氐可是我主战神!”
(来自·)
“战神···神侍?”我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听天方夜谭了,看着面前人的眼神也一下子从敌对变成了错愕,简直就像在看从南山疗养院跑出来的疯子似的。
(来自·)
“放弃你无谓的小心思吧。”他的眼瞥过我的右手,被当场揭穿心思的我无所谓地笑了笑,散去了手中的劲力,那是我刚刚突然“领悟”了的使用体内力量的方法,奇怪的是,使用起来竟有一丝许久未用的疏远而不是陌生!
(来自·)
心中一股莫名冲动堵塞住了我想说的话,猛低头我霍地看见安琪儿的脸上挂着泪,我抬头,猛地看向正转身的他,我大声问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抓安琪儿?!你们想对她做什么!”他的手白皙如瑕,他的嘴角却是讥嘲,慢慢缩小的门缝中,连他的眼仿佛都在冷笑。
(来自·)
被无视了吗?我苦笑,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挫败感在滋生蔓延,还真是从没有过的体验呢?无论是身边的女孩们、朋友们,还是处于敌对的楚留芳和杨天伟,我总是被以不同的角度重视着,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彻底的无视我的存在呢?我突然有些明白了我们的段誉段同志在离开慕容复老家时心中那种憋闷的感觉了!
(来自·)
不过,还好,我和他不同,至少,我的身边,还有一个爱我的女孩与我相伴而不是像他一般一人泛舟。
(来自·)
“安琪儿、安琪儿,安琪儿···”轻轻地摇动着怀中的少女,安琪儿却是反常的保持着沉睡,心中大惊,将安琪儿小小的上下检查了下(千万别多想,我真的没有多做什么,真的没有!),却发现女孩的气息一切正常,只是反常的一直沉睡着没有醒来而已。
(来自·)
想要将女孩放下,却无奈地发现女孩的手实在是搂得太紧了,根本就无法分开,无奈苦笑了笑,将女孩拦腰抱起,让她的头靠在了我的胸前,让她躺得更舒服了点,我这才开始观察起我们所在的地方。
(来自·)
下意识的,我第一眼便望向了窗外,宽广的蓝色天空里,看不见一朵白云,无论是在天都还是在沧海,我从不曾见过如此清澈的天空,那已经被都市的喧嚣所玷污的天空,也不可能如此清澈!
(来自·)
这里,是那里?!
(来自·)
如果不是我的双手抱着安琪儿的话,我的手一定会贴上窗外玻璃,我的脸却已经贴了上去,透过那小小的窗户看着窗外那片清澈的蓝色天际下,蔚蓝的大海?!!
(来自·)
一望无际的蓝色世界里根本看不到边,看不见熟悉的海岸,连陌生的海岸都看不到,不仅如此,我甚至连一块稍微大点的陆地都看不到,什么一片蓝,蓝色天空的蓝,蓝色海洋的蓝,蓝得一片刺眼的蓝,冰冷,仿佛我额上逐渐淌下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