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冯剑愣愣道:“范大哥!托付你救俺们的那人是谁?你救凤玲也是受他之托?会不会是他开枪救了我呢?”范清宇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断然道:“肯定不是他!人家既然不愿意叫你知道,你也别问了!等到了那一天,你亲自问他好了。”冯剑更是好奇,问道:“范大哥!真急死我了,你告诉我吧,他是谁呀?”范清宇神秘道:“他即然不愿意承认,我费那家子劲啊?”任凭冯剑百般盘问,范清宇顾左而言他,就是不往这话题上扯,冯剑也拿他无法。渠振五见状,便道:“算了!范大叔可能有难处,你就别再问了。”冯剑怀着满腹疑问,见他实在不愿说,只好作罢。渠振五问道:“范大叔!我问你点别的事:二十多年前,邵和坤害死了俺师娘那事,你知道不?”范清宇一愣,失声反问道:“你闯入邵家大院,原来是给你师娘报仇的?”脸露懊悔。渠振五腼腆地偷看了冯剑一眼,支吾道:“就……就是!”
范清宇冷冷道:“这事我也知不道!那年老太太出殡时我见过你师父一面,却是头一回见。奇怪地是,连东家也不认得你师父!你师父和老东家到底是啥关系?”渠振五道:“听师父说,他跟同志虎、邵和坤是拜把子兄弟!他没去东北前,和师娘以卖酒为生。”范清宇恍然大悟,露出复杂神色,喃喃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要不是你亲口对我说,我还不相信老东家真和同志虎是拜把子兄弟!老东家的口风真严呀!”渠振五恨恨道:“姓邵的不是玩艺,他趁俺师父不在家,把俺师娘作害了。俺师娘心眼窄,一时想不开,上吊死了。邵和坤害死了俺师娘,又勾接地方官陷害俺师父,要斩草除根。俺师父事先听到风声,把周岁的儿子钟好山托付给妹妹抚养,远走他乡避祸,闯了关东!临走时放出风来,迟早要回来找邵和坤报仇。那年春天,师父带我从东北回来,就是找邵和坤报仇的!没想到他竟然受了重伤,师父将计就计,在送他的膏药里掺进了蛇毒。”范清宇幽幽道:“怪不得老东家一见”酒“字,就吓昏过去了。老东家正是贴了你们送的膏药!才昏睡这七、八年的。那年,邵东家派我带人到宋楼找你们报仇,没想到反而遭到你们的暗算,连我和冯剑也差点叫你们烧死在客店里。”渠振五扭头看着冯剑,吃惊道:“冯剑也跟着去了?”范清宇摇头道:“这倒不是,俺俩是在半路上碰到一起的。”把那天的经过说了一遍,三人忍不住笑起来,都喟叹道:“没想到三个冤家对头,今天躲在一起避难。”
范清宇突然问冯剑:“那年老太太出殡,和你们一起来的中年人是谁?”冯剑脱口道:“是俺二叔!”范清宇蹙眉问道:“是亲二叔吗?”冯剑摇头道:“不是,是堂叔!”范清宇冷冷道:“那人不咋地道!”冯剑愀然不乐,悻悻道:“范大哥!俺二叔咋得罪你了?”范清宇见他如此,微微一笑,问道:“姜家集庄后有座土地庙,老太太出殡的前一天,有个卖木炭的何老头叫人家用刀子攮死了,你知道这事不?”冯剑脸色大变,急促喘息道:“范大哥!你咋知道这事?”范清宇幽幽道:“有道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大雪天一个人叫人家杀死在小庙里,凶手至今知不道是谁。”冯剑冒出一身冷汗,急问道:“范大哥!难道那天在地洞里说话的是你?杀死老何大爷,陷害于我的那人是谁呢?”范清宇奇怪道:“你这是咋了?第二天邵家出殡,我是邵家的管家,忙得小辫崩直,哪有闲功夫钻进地道里偷看旁人杀人玩呢?再说,邵家的地道入口就在丧屋里间,我可能随便出入吗?”冯剑大为失望,又问道:“在地道里不是你呀!那你咋知道小庙里杀人了?”范清宇眉毛一耸,笑道:“这有啥奇怪的?小庙里现有一滩血迹,庙后多了一个新埋的坟头,还能知不道吗?”冯剑不死心,追问道:“那你咋说有人陷害我呢?”范清宇笑了,道:“冯兄弟!没人说有人陷害你呀!你倒是自个承认杀了那个烧木炭的老头!”冯剑叫道:“谁承认了?人绝对不是我杀的!在南阳岛上,弟兄们早就分析过了。”范清宇凝重地点了点头,嘲弄道:“看来,杀人者正是陷害无辜的那个人呀!那人不是说刀子是你的吗?你又有杀人动机,到了县大堂你也说不清了。”冯剑浑身一振,吃惊道:“你是说:是我二叔杀了老何大爷?他杀了老何大爷,又来陷害我?”范清宇连连摇手,矢口否认道:“我可没这么说!这是你瞎猜的。”冯剑一阵迷惘,喃喃道:“杀人的难道真是我二叔?他为啥要杀老何大爷呢?”渠振五接口道:“这年月有些事说不清楚。”冯剑把头摇成货郎鼓,断然叫道:“不可能!俺二叔不是那样的人!”
范清宇幽幽道:“冯兄弟!你的心眼忒实,好人坏人也分不清。好了,咱们不说这些了!冯兄弟!你到阎陈庄也有七、八年了,咱弟兄俩还真没在一起拉过呱,今日天赶地催,关在这个地洞里,我就给你们拉拉邵家以前的事吧!冯兄弟!当时你冒雪返回小庙找那个卖木炭的老何,不就是想打听你姐姐的事吗?其实,他只是道听途说,这里头的因缘事由,哪里有我摸得清楚。”冯剑道:“是呀!这些年来,我早就想找你打听姐姐的事,只是没有机会。”范清宇喟然长叹道:“你就是问,也没人给你说的!再说,他们也不知底细。说起当初买你姐姐时,我也在场!日月如梭,一晃十几年了。那年春天,我跟着东家到济宁府柜上清查帐目,一天晌午,来了个卖豆芽的人!”冯剑不由叫道:“对呀!俺爹那个时候就带着俺娘仨在济宁掏豆芽子卖。”范清宇道:“那天东家查清帐目,见赚了不少钱,心里也是高兴,吩咐厨房把豆芽全卖下来了!豆芽钱给了你爹,你爹却站着不走,东家奇怪,问道:”钱已交给你了,你咋还不走呀?“你爹说:”东家!穷人过不下去了,俺有个闺女,今年快十六了,您买丫头不?“东家见你爹矮小短促,心里不喜,对我说:”你看他长得那个屌样子,还能有长得俊俏的闺女?“”冯剑脱口道:“你这话可说错了,俺姐姐可是个远近闻名的大美人!”范清宇道:“那时并没见你姐姐的面。东家问你爹:”你为啥卖孩子呀?“你爹说:”跟着我逃荒要饭,吃了上顿没下顿,早晚都得饿死。她要是有福分,跟着您这有钱人家,好歹救她一条性命!“东家暗笑着对我说:”这老头把我当成善人了!干脆再做点好事,卖下这丫头吧!家里不正缺个烧火的丫头吗?“给了你爹三块大洋,把你姐姐买下来了。谁知道东家一见你姐姐,竟是个眉目如画的大美人!”冯剑自豪道:“俺姐姐长得就是漂亮!连俺奶奶在世时,都夸俺姐姐是仙女下凡呢!”范清宇问道:“她出落得这么俊俏,到底长得象谁呀?”冯剑不禁哑然,尴尬极了。想想自已和父亲都是五短身材,皮黑肉粗;偏偏姐姐身材高挑,眉目如画,皮肤白皙。就家族而言,只有堂叔冯二年英俊潇洒,身材颀长优雅,那只有俊俏的姐姐了。剩下的无不是在黄土地里掏食吃,面黑皮厚,呆板木讷,都是本本份份的庄稼老冤!范清宇接着道:“东家见了你姐姐心爱极了,带她回到阎陈庄后,不出一个月,便遍请亲朋好友,把你姐姐收房了。”冯剑清楚地记得那时的情景,往事就象发生在昨天一样,历历在目。
范清宇长吁了口气,道:“但是好景不长,坏事接踵而来:先是到邵家喝完喜酒的同志虎在返回南阳岛的路上,在鲁南县澡堂洗澡时被当局抓住处死!刚过半年,邵家也出事了!”渠振五惊疑道:“出啥事了?”冯剑暗暗垂泪,痛苦道:“我的姐姐死了!”渠振五心里一沉,惊讶道:“死了?你刚才不是说没死吗?”冯剑沮丧道:“卖到那种地方,和死了又有啥不同?”范清宇沉默了一阵,苦笑道:“看来,阎陈庄我是蹲不住了,索性啥都说了吧!你们知道邵盼头的夫人钱蕊莲吗?”渠振五摇头道:“知不道!不认得。”冯剑问道:“我知道!她不是鹿湾钱宗红的姐姐吗?”范清宇摇头道:“是他的叔伯姐姐!不过,钱蕊莲的娘家却不在鹿湾,她是东南钱集人!她爹叫钱广福!钱宗红是鹿湾曹圣安自小拉扯的干儿子!曹圣安家里忒穷,三十多岁也没娶上媳妇!钱宗红的父亲没啥屌本事,却生了一大串儿子,养活不起。中间有人撮合,便送给曹圣安一个当干儿子,就是钱宗红!那个时候他可不叫”钱宗红“!曹圣安给他起名叫”曹宗红“!指望将来给他养老送终。人家曹圣安把宗红抱来时他仅有两个多月,老曹既当爹又当娘,好不容易把他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曹宗红成*人后,曹圣安又给他盖房娶媳妇!累出一身病来。谁知曹宗红自从娶了媳妇!便翻脸不认人,非但不养曹圣安的老,反而把他赶出家门,不管不问。而且从此归宗改姓了”钱“!不再姓曹了。”冯剑骂道:“这狗日的真不是个东西!怪不得他当”牛经纪“,净是坑人!”渠振五怒喝道:“犯起我的脾气,一刀攮死这个王八操的。”
范清宇道:“你们只知邵盼头在外宿娼嫖妓,还不知钱蕊莲在家也没闲着,她早和公爹邵和坤有一腿!邵盼头有个表弟叫阚双群,长得一塌糊涂,活脱脱一个猪八戒!阚双群借走亲戚的名义到阎陈庄邵家串门,跟表嫂钱蕊莲勾搭上了,也知不道钱蕊莲相中了他哪一点。这事大家心中有数,连老东家邵和坤老两口也心知肚明,都揣在心里不说,只瞒着邵盼头一人!就这样平平静静过去十几年,也没出啥事!但自你姐姐进门,便惹出麻烦了。”冯剑惊问道:“惹出啥麻烦了?”范清宇苦笑道:“自你姐姐进门,钱蕊莲把她看成眼中刺、肉中钉!后来知不道咋的,钱蕊莲突然死了。”
渠振五奇道:“死了?是咋死的?”扭头看看冯剑,心里嘀咕:“难道又被邵盼头卖进了窑子里?”冯剑早知死因,倒不奇怪。范清宇道:“说起来蹊跷:钱蕊莲竟然是淹死在水缸里!”渠振五更是惊奇:“淹死在水缸里?水缸里也能淹死人吗?”冯剑调侃道:“说起来还真奇怪,钱蕊莲还是给她爹钱广福炖鱼时淹死的。”范清宇一愣:“你也知道这事?对了,你在阎陈庄这么多年,肯定有人跟你说过。”冯剑摇摇头,心情沉重道:“在邵家这么多年,我啥也没打听出来……我是在土地庙里听老何大爷说的。”范清宇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呀!其实,淹死钱蕊莲的那口水缸就是我买来的。有一天,邵盼头把我叫去,阴沉着脸说要买口大水缸。当时我就奇怪,象买口水缸这样的小事!都是我这个管家操办,这一回东家咋亲自过问起来了?而且邵盼头还指明非要买细长口小的水缸。我问有啥用,他粗气粗气地说是养鱼!我见他脸色不好看,也没敢多问。说实话,天底下上哪儿卖这样细长水缸的?没办法,我只好跑到烧水缸的哪儿,另外加工了一个,足有五尺长,象个席筒。水缸拉来后,把邵盼头喜坏了,直夸我会办事!他叫人把那口怪模怪样的水缸拉到后院,埋入土中半截,在缸底放了薄薄一层水,果然养了一条金色鲤鱼。谁知没过几天,钱蕊莲就倒栽葱插进水缸里淹死了。”渠振五还是不解,诧异道:“水缸里咋能淹死人呢?”
范清宇提醒道:“你也不想想:水缸又细又长,只在缸底放有薄薄一层水,从水缸里把鱼捞出来能是件容易事?活鱼难逮,她要想抓住游鱼,肯定要探下身子伸出两手去抓,八成是失手栽进缸里!女人家气力小,水缸内壁光滑,头朝下倒栽在水里,时间一久就淹死了!”冯剑猜测道:“邵盼头这口怪水缸,难道就是为淹死钱蕊莲买的?”范清宇道:“后来大家也都这样猜想!钱蕊莲给邵盼头生了四个牛犊一样的儿子,在家张口吃饭,站起穿衣,从不下厨做饭。她爹钱广福也经常来,她从没想过给她爹做顿饭吃,那天咋猛不丁地想起给她爹亲自炖鱼吃呀?看当时的光景,钱蕊莲是想从水缸里捞鱼时不小心栽进水缸里淹死的,这是一点不假。邵盼头的岳父钱广福也在,见闺女栽在水缸里淹死了,又是给他捞鱼淹死的,虽说也是怀疑,又没抓住把柄,只好吃个哑巴亏,这事就不了了之。”冯剑思索道:“看来邵盼头早就设下计策,专买这细长的水缸,为杀死钱蕊莲埋下了伏笔。”
范清宇道:“依邵盼头的为人,这事他做得出来。邵家的事还没了,钱蕊莲死后又过了俩月,你姐姐也突然死了。”冯剑泪流满面,幽幽道:“这是邵盼头的嶂眼法,他把俺姐姐买了,硬说她死了。”范清宇迷惑道:“是呀!这样问题就出来了:我知道邵盼头从不干亏本的买卖,那一回他的确是亏本了!卖一个人肯定不值二十亩好地的价钱,他却偏偏给了你家二十亩好地,这样得不偿失的买卖,我还真是头一回见到,除非他与你姐姐有深仇大恨!他只要和谁有仇,就下死劲地报复,把对方折磨得生不如死才好。就象吴坝的郑智强,就因说话不顺他的耳朵,他便叫老绵羊跑去放了一把火,烧死人家六、七口人!”冯剑失声道:“哎呀!吴坝那场火是老绵羊放的?郑智生把这勾当栽在我的头上了。”范清宇冷笑道:“邵盼头做事瞒不过我的眼去,放火的肯定是老绵羊!”
冯剑喃喃道:“凤玲的杀兄仇人原来是邵盼头和老绵羊呀!”范清宇道:“这些年来,好多坏事都是老绵羊经手干的。”冯剑咋舌道:“没想到老绵羊年龄不大,却没少做坏事!范大哥!你说实话,郑智生是不是叫邵盼头害死了?”范清宇笑道:“郑智生年轻力壮,叫邵盼头卖到东北给日本人下煤窑挖煤去了。”冯剑心有余悸,喃喃道:“那一回我和郑智生一同去了徐州,要不是在路上出了事,我也被他卖到了东北?”范清宇笑道:“那时太太慧云把你看成一朵鲜花,心肝宝贝,咋可能卖你呢?是郑智生非缠着你去,太太才派你和他一起去徐州送信,就是为了稳住他!”冯剑这才恍然大悟。范清宇道:“说起太太慧云!才叫奇怪。”冯剑也惊奇道:“是呀!慧云长得年轻漂亮,识文断字,咋会嫁给已人到中年、其貌不扬的邵盼头呢?”范清宇冷冷道:“这里头有阴谋。慧云是她的中国名字,她的真名叫山边良子!是个日本特工。她嫁给邵盼头,是想在湖西有个合法的身份!开展特务工作。当年她为了拢络同启超,发展他为抵抗中国军队的力量,准备了大量枪支弹药作为见面礼。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老太太出殡那天来阎陈庄吊唁的同启超竟然阴错阳差地跟日本偷袭陇海铁路李庄铁桥的小分队撞在了一起,还被打死好几个人!同启超从此对日本人深怀戒心。”
冯剑恍然大悟,心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同启超没投靠日本人,还有这一层原因。”诧异道:“慧云咋突然走了?”范清宇摇头道:“我就知不道了!据邵东家分析,恐怕预感到日本人快要完蛋,逃跑窜圈了。”冯剑点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范清宇道:“邵东家早就想当区长!而太太慧云偏偏不叫他干。”冯剑奇道:“为啥不叫他干?”范清宇摇头道:“我也知不道!听王国汉说,交接时前任县长嘱咐过他,不要任命邵盼头官职,说是慧云特意安排的。太太这人的机谋很深,咱也猜不透。”冯剑莫明其妙,猜测不透里面的玄机。
须臾,冯剑心情沉重,轻轻问道:“范大哥!有件事我想问你:俺姐姐的被卖是否和钱蕊莲的死有牵连呢?”范清宇蹙眉道:“这事当初也有人猜想过。不过,据我所知,邵盼头挺喜欢你姐姐的!为啥在钱蕊莲死后时间不长就突然把她卖了,的确叫人费解,我也知不道其中原因。”冯剑揣测道:“难道是姐姐不经意看到了邵盼头的秘密?他为了掩盖罪恶,才把俺姐姐卖了?”范清宇想了想,道:“是有这个可能!不过,依邵盼头的脾气,你姐姐看到他不想叫别人知道的事情,多半把她杀了,杀人灭口不是更好吗?要说他把你姐姐卖了,而且宁肯做亏本买卖,肯定是你姐姐做了更叫他痛心的事!他才恨之入骨,非把你姐姐置于那种地方,生不如死,方才后快。”又凝神一想,摇头自语:“不会,不会,他要是知道他跟她的事,肯定不会十几年装聋作哑的。”冯剑奇道:“范大哥!谁和谁的事?”范清宇勉强一笑,掩饰道:“没啥,我这是瞎猜!”冯剑见他吞吞吐吐,不禁心里疑团重重,猜想内中必有隐情。范清宇推诿道:“你要想知道关于你姐姐在阎陈庄最后的细节,你就去找茴香!她兴许知道底细。”冯剑眼前一亮:“茴香是谁?”范清宇道:“她是侍候你姐姐的丫鬟!邵盼头把你姐姐卖了后,也把他卖给一个锔锅盆的老头了。”冯剑道:“茴香家在啥庄上?那个老头姓啥叫啥呀?”范清宇道:“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那个锔锅盆的老头姓洪!听口音恐怕不是本地人!再说,这人多年不在此地锔锅盆了!茴香嫁给他时,他已是年近七十的白胡老头,走路一步三喘,老态龙钟,这会是否健在,都是个问题。”冯剑感到希望杳茫,大为失望。
半晌,冯剑喃喃道:“我一定想法找到茴香,查个水落石出,找到姐姐的下落。”肯定是姐姐不经意间撞见了钱蕊莲和阚双群的丑事,告知了邵盼头,致使钱蕊莲惹来杀身之祸。邵盼头为掩盖丑事,也把姐姐远远卖了。冯剑又转念一想:不对呀!邵盼头似乎并不是那种爱惜名声的人,何况他自已在外头嫖娼宿妓。难道是同启超所说的那个藏在邵家地洞里的国宝叫姐姐发现了?邵盼头害怕盗窃国宝的事情被人知道,为掩人耳目才把她卖进妓院的。也不对,如果是因为这事,杀人灭口岂不是更好?是啥事叫邵盼头怒不可遏,置爱妾于妓院那种腌脏地方而后快呢?冯剑百思不解。
冯剑还有一个疑问:慧云嫁给邵盼头,仅仅是收集情报吗?是否跟同启超所说的国宝有关?他刚要说话,范清宇继续说道:“你姐姐被卖后没几年,邵家又发生了一件啼笑皆非的大事!”冯剑诧异道:“又出啥事了?”范清宇道:“说起来真是笑话……邵盼头家的三儿子邵镰长叫国民党的进湖剿匪的队伍抓走了,至今下落不明,多半是死在外头了。”冯剑道:“这事我也听说了。”范清宇微笑道:“你只是听说个皮毛,内情却不一定知道。”渠振五精神一振:“你说来听听!”范清宇道:“这事说起来蹊跷:邵东家一共有四个牛犊一样的儿子!老东家没文化,给大孙子起名叫”镰刀“、二孙子叫”镰把“、三孙子叫”镰长“、四孙子叫”镰棵“!这会只有老二镰把、老四镰棵在家,其余的两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老大镰刀早年跑到广东孙中山开办的黄埔军校里学习军事,中间只回家一趟,已有多年杳无音信,知不道死活;老三镰长出生时正巧有支队伍从这里路过,老东家见那带兵的连长装束整齐威武,很是羡慕。加上当年曾有风水先生说他家将出一个”总兵“!便给第三个孙子起名叫”连长“!也叫”镰长“!镰长自小就崇拜当官的,时常穿着哥哥送给他的一身旧军装,腰里别着把木头手枪,穿东庄走西庄,招摇炫耀。有一年,一排进湖清剿同启超归来的中央军在排长的带领下来到邵家,那带兵的排长因为出战不力挨了上司一阵训斥,正愁闷窝囊!俗话说:”乱子该闹气该生“!偏巧镰长穿着旧军装,别着把木头手枪从外头摇摇晃晃地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