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粮长的案子到这里,算是与马权没什么瓜葛了。
虽然,他每日还得去刘婆婆那里去做做刘家小娘的思想工作,告诉她世界很美好,还有很多他这样的帅哥等着她这位御姐美少妇的调戏……
当然,昨日他还去了一趟女牢看望了下玉娘。古代社会的女牢,太多的阴暗面,尤其看女牢的,还都是虎背熊腰、在家说一不二的大婶……
不过,这里又得感谢那位穿越前辈,是他允许女子充当一些不入流的杂役工作。否则,按照正常的历史发展轨迹,看守女牢的还是工资微薄、讨不上媳妇又憋成心理变态的中年大叔,那玉娘恐怕根本等不到张知县的结果。
是的,现在王粮长的案子只剩下张知县一人头疼了。
前天夜里,张大老爷和东郭师爷在签押房里忙活了个通宵,亲自将全部卷宗整理完毕。然后稍事盥洗更衣,昨日上午就直奔徐州城!
之所以马不停蹄,也是为了赶紧甩掉这烫手的山芋。王丞的案子已经证据确凿,只有赶在那些海西大户缙绅还没将事情闹大前,将这份定罪的结案送上去,张知县才能抢得这场后续无声战争的主动权。
无论海西大户缙绅和张知县都知道,干涉案情和翻案完全是两个概念,一旦案子做死了,除非这些大户缙绅跟王丞有同玩一个女人的交情,否则他们这些粘上尾巴就是猴儿的大户们,是不会拼着身家性命都不要的代价,只为跟县老爷争口气的。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张知县还答应向玉娘求情。这种事儿,非得他大老爷亲自去不可,其他的帮差白役根本没那面子……
一个小小的临时书办,却将一县之长指使成这样,马权在海西县衙也算蝎子拉屎独一份了。虽然大多数县衙里的衙役书办并不清楚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但几次县老爷亲自召唤的事实已经表明,这家伙绝对是大老爷眼中的红人儿了。
然而,自家的苦自家知,马权可真心知道事情根本不想那些人想象的那样不错,现在海西满大街都在宣传他马权的义举,将他吹成神目如电、惩恶扬善的神人。尤其是糜家门外一条街那边,更是将他形容成差点就可以同拯救世界和平张大人比肩的人物……
可真实情况呢?
张大人可不是空宏大量、没有半点脾气的百里侯,非但不是,反而还有些可爱的小肚鸡肠。那一夜,张大人将马权撵回去的时候,说得很清楚:“马权,本来你破了这个案子,赏你一个铁打的经制吏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而且你也知道,为了能调你来县衙,我还专门得罪了刁主薄……”
“大老爷,您就直接说‘但是’吧,我知道您还有后文儿……”马
权当时撇着嘴,他知道自己能来县衙,其实就是阴差阳错。
但凡有糜雄器重和张子攀赏识这两层关系,就是头猪,他张大老爷也会想办法弄来县衙养起来的。而他马权之所以拼命破这个案子,主要原因也是因为这个案子的出发点其实就是想坑害他。
“但是,”张靖初说这两个字的时候,也情不自禁笑了一下:“但是,你虽然机灵能干,却也是个惹祸精。这次你最后将我当枪使,我很不高兴。决定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你,经制吏那事儿,暂时就先搁下吧。等你什么时候踏踏实实真干好一件让我刮目相看的事儿后,我再让你穿上那一身儿青衫……”
硬邦邦的铁饭碗,终年不下岗的政府机关工作人员的职位,就这样没了。本来来之前马权还不上心,可回去路上就越想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刘玉娘跟自己什么关系,难道就是因为人家一身小家碧玉的柔弱,和那次扶她起来时触到哀伤欲绝的眼神,就让自己的雄性荷尔蒙猛然爆发不可遏制?
前天那个回糜家路上的夜里,马权记得很清楚,就在刘瘸子卖水果的黑暗墙角传出了耳光声,还伴随着一句句痛不欲生的懊悔,在偏僻无人的阴暗角落悠悠回荡……
“为什么!为什么要……装逼!”
之所以他如此清楚,是因为那一巴掌实在很疼。疼到他现在,脸上还留有不太明显的印子……
就这样胡思乱想走到衙门口,跟来往的混得有点脸熟的捕快打个招呼,马权就径直到吏房报道不错,马权虽然已经领了县衙书办的白衫,但第二日就赶上王粮长的案子,根本在县衙没有落户。这次张老爷走之前,特意吩咐,让马权休息一天,然后就来县衙报道上班。
当然,连个经制吏都混不上,马权是不想来的。又经历了王丞一事、得知自己真实身份后,马权就更坚定在县衙里混天儿度日的决心了他的征程是星辰大海,是带领洪兴一统江湖,是锦衣披身后的荣光……那夜虽然扇了自己耳光,却也是打自己的装逼冲动行为,跟眼红这经制吏没太大的关系。
张靖初大老爷真的犯了错,他以为任何人都跟他一样,将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视为莫大的荣耀。马权这个惫懒的穿越人士,更在意的还是快快活活度过每一天,最好能干点穿越人士该干的美事儿……用一个经制吏来吊马权的胃口,只能让马权越来越后缩。
吏房的司吏今日不在,只有三个书办和两个白役坐在那里聊天。见马权进来,众人都先笑着起身与马权见礼,都道久仰久仰。毕竟如今马权在县衙、在海西的名头很响,故而对他很客气。
其中上次带他去见刁主薄的书办拉着马权坐在众人
中间,笑道:“大家一个屋檐下当差,彼此以兄弟相称,你最小,我们这些都是当哥哥的,日后有什么不懂的,只管问我们就是。”
马权是二世为人的,待人接物上无师自通,与众人小意应承,很快便和他们熟络起来。当然,手续也没闲着,就是登记下具体信息归档而已。毕竟他只是一个临时的书办,不需要多么麻烦。
“兄弟分到富贵威武贫贱哪一房去咯?”弄完手续的那书办问他道。
“呃?”马权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这是老百姓对咱们六房的形容。”众人笑着为他解释道:“‘富’是户房,本县的户籍、田赋、财税、婚姻,全都由户房承办,不富得流油才怪。‘贵’是咱们吏房,全县的里甲、保正、乡官,还有本县的吏胥档籍,全归本房经管,自然要‘贵’一些。‘威’是刑房,管着本县刑狱,自然威严。‘武’是兵房,这不消说。‘贫’是礼房,管着本县的考试、祭祀、礼乐、旌表、说它贫是相对其它各房,其实‘呆出息’还是不少的,比如考试的时候。”
“至于‘贱’,则是工房,管本县修造河工,乍一听都是执役,故名之‘贱’。胆子大一点,其实比户房还肥。”众人笑道:“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好去处,有道‘当官不如为娼,为娼不如从良’。要是能分到仓库和粮库去,那真是老鼠掉到米缸里,等着撑死吧你……”
“咳咳。”其中一人觉着说得有些离谱了,便打断道:“其实哪一房都有好处,也有不好处,比如户房富,可事务杂且多。累不说,还容易出岔子,吃赔累。倒不如礼房清清闲闲,拿些呆出息,日子过得自在。”
“不过对老弟你来说。”几人看看门口,压低声音一副推心置腹的表情道:“千万别分到户房里去。”
“为啥?”马权听得很是用心,闻言奇怪道。
“因为你能来县衙,是大老爷撵走了刁主薄的闺女。而且,你还好死不死你一人就得罪了刁主薄一对儿宝贝疙瘩,县衙主薄还掌管着全县的田赋财税,是你户房的顶头上司。要是你到了户房……啧啧。”
马权闻言突然脸色一苦,他早就知道自己能县衙这事儿挺猫腻儿,可想不到原来竟是这个情况。怪不得面试的时候,那个刁主薄就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想到这里,马权忍不住心中悲鸣大骂:张靖初,我跟你不共戴天!有你这样整人的吗?让我今日上班,原来就是借刁主薄的手好好早日整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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