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架的地点约在城东郊外的城隍庙附近,马权一听城隍庙三个字就有些郁闷,自己好像跟这个时代的城隍庙就一直扯不清、道不明。
他老爹惨死城西城隍庙也就算了,可好歹城隍庙也是保护一方百姓风调雨顺的神圣场所,如今竟然拿被一群混混当做打群架的场所,真真是亵渎神灵啊。不知周瑜大帅在天有灵,会不会真的显一显灵通,降下几颗炸雷炸死自己这些黑社会?
可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被炸死,马权猛然就又想起那位绝情谷高手:被雷炸死的概率实在不高,可这次打群架来的实在蹊跷,会不会就是那人特意设的一个局?
猛然止步,马权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不由回头突兀向众人说道:“我们今日暂且回去,这件事我觉得没那么简单,说不定是绝情谷那人在暗中捣鬼。”
“别想寒风那人了,那人乃江湖第一刀客,就是一匹独狼,从来不会跟一群泼皮无赖混在一起的。”戒色见马权开口,当下就将他刚探听出的消息说了出来。
“寒风?你说那个跟踪马权的人是霸刀寒风,那个一人一刀将江湖闹了个血雨腥风的寒风?!”
糜贞儿一听这名字花容失色,单烁枫更是不堪,直接就跟中了一掌般向后退了两步,脸色惨白。马权一见这情景,心下不由更加忐忑起来,凑向糜贞儿耳边小声问道:“那个寒风,很厉害?”
“不是厉害,简直称得上恐怖……”
“比流火还恐怖?”
“他两人没交过手,不过,流火在江湖的排名,确实不如寒风。”
“哦,”马权听后仍旧很镇定,看不出一丝惊慌。可就在众人就要心生敬佩之情时,他却猛然大叫道:“那都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跑路啊!”
“话事人?……”热血小弟心中那偶像老大的形象轰然破碎了,他呆呆看着马权,觉得自己应该投靠那个外地人帮派了。
“别废话,我说过寒风不可能跟这些人搅在一起,他就绝对不会出现!”戒色有些忿怒,拽着怕死汉奸一样的马权就往外拖:“你好歹也是洪兴之主,此事岂能袖手旁观?”
“的确如此,寒风此人无论哪次任务,皆以力破袭,从未与人合作过,更不要说他会跟一些泼皮无赖搅在一起。”糜贞儿也同意戒色的说法,看着马权不由有些愠怒:大丈夫当慷慨当世,雄冠九州为先,如何能一听强敌便折损自己的锐气?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你们懂不懂?这个胆小并非真的胆怯,而是经历了太多凶险之后养成的一种谨慎,一个老江湖绝不会一时冲动不计利害地与人拼命。”马权喊了一声,知道跟这些热血上涌的家伙解释不清楚,干脆说道:
“你们想想,若是寒风真的是那等不会与人合作的蠢人,又怎么可能在江湖闯下这等令你们都闻之色变的名头?好,就算这次他没有跟那些混混合作,那趁此出手之后总可以吧?得手之后再诛杀尽那些混混,那江湖人上谁不是还照样认为他是一匹孤狼?”
“你是说,寒风其实并不如江湖传闻那般,而是他有意迷惑世人?”糜贞儿终于开窍了,但马权这个论调还是令她难以认同:“我们江湖儿女,行走江湖就是……”
“就是你们这些…呃,你们这些光明磊落的人,才以为江湖只是你们想象的江湖!”言谈至此,马权已算苦口婆心,再劝服不了众人,他只能趁机逃脱了。
反正他知道,自己一逃,糜贞儿和单烁枫肯定会追来的,戒色羞恼也不会放过自己,然后,那些小弟自然也会全身而退。
“你又闯过几天江湖?”戒色果然愈加恼怒,他十四岁便随张子攀纵横江湖,自忖江湖经验要比马权强上太多。陡然被马权巧言阻辩,自然心头难服:“我便要带你去那里看看,寒风是否真的会露面!”
“放手!”糜贞儿一见戒色又去抓扯马权,当下手按剑鞘喝止。她即便再不相信马权所言,可身为锦衣卫,她便要保护马权不能亲涉险,即便只是有可能的风险也不行!
单烁枫这时也知自己该站在哪边,微微错身便与糜贞儿形成一个夹击之势。唯独那些泼皮混混彼此面面相觑,一边是自己的话事人,而另一边却是为他们提供生计的芙蓉楼管事,两方看样子翻了脸,这让他们到底该站在哪一边?
可就在形势一触即发之时,前方幽然静谧的树林中却传来一阵脚步声。人影未现,却又一少年讥诮之声传来:“哟,还未开战,你们便先内讧起来了?”
马权、戒色、糜贞儿、单烁枫四人快速交换一个眼色,迅速达成统一对外的协定。转身望去,只见树林当中缓缓走出一群人,当前一人竟然是比马权还小上一两岁的少年,生得唇红齿白、器宇轩昂,一身锦绣华彩袖袍,穿得半点不像黑社会老大,反而更像一位家世雍容的富家少爷。
这少年身后,还跟着一群家丁模样打扮
的随从,个个魁伟凶悍,手中都还拎着一些被打蔫儿的洪兴社团小弟,其中胖三虎就是代表,被一位气度不凡的教头打扮之人拎在最前处。
糜贞儿、戒色和单烁枫一见这些人出场,脸色便不由凝重起来。他们第一时间已经判断出,这伙人根本不是什么泼皮混混。
那些家丁看似走得随意,但他们每走一步都步伐沉稳,动作简炼,每次步距都与肩齐……若是有懂得军阵之人在此就可看出,他们那松散的乱位,恰恰可以在最短时间内自由组合成任何一套战阵,完全带着一股浓重的大雍悍卒风格。
三人虽然看不出这些,但即便如江湖二流水平的单烁枫,都感受到这些人的不同寻常。
这种感觉,对于那些只会街头斗狠的泼皮可能不敏感,但对于见识过死人和杀气的单烁枫来说,却如夜幕当中的明月一般醒目!并且,他还感觉出,这些家丁身上散发出那种淡淡的杀气,完全不是江湖人士的戾气,而是一种沉淀到血液里的麻木!
这是只有见惯沙场征伐、看遍鲜血横飞场景军卒才会有的冷漠!
单烁枫如此认为,糜贞儿和戒色则更甚。真正等这些人走到距离三十步前站定的时候,他们才从彼此的目光看出一抹懊恼:当真该听马权的话,不涉足这等险境!
这个念头一在心头升起,三人立时就将目光放在了马权身上。直至这时,他们才发现,马权的脸色十分古怪,好似憋着什么话不敢说一般。而令三人诧异的是,马权的眼睛还根本没放在那领头的少年身上,反而直勾勾盯向那拎着胖三虎的教头打扮之人的身上。
“话事人,您救救我啊……”胖三虎这时半点老虎的威风都没有,在那人手中就好像一只小猫,被揍得说话声都带着幽怨:“这些人实在太能打了,我在他们手下,连三招都没接下,就被揍成这样了……”
马权悠悠叹了口气,现在他确认那位寒风可能真不会出现了。同时也挺为胖三虎感到不值的:这不废话吗,你一个海西县城的街头无赖,去挑战人家全国散打搏击武术指导教练,不被揍成这样才怪!
不错,拎着胖三虎的那人马权认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在县衙签押房当中见过的锦衣卫使:安平大人!
而这位镇抚使大人,就是指导那些鸾卫武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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