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权这话一出,顿时秒杀整个大堂。
马文瀚先是惊了,随后大雍天子也惊了,之后端木思明那些与马权朝夕相处的暗影锦衣卫也惊了,其中的糜贞儿更是闻言站了起来,气得脸色煞白,差点就想拔剑相向。
接着,底下那些根本啥都不知道的大臣们,震惊过后就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那位马荣宗正,更是一副沉思过后的恍然,还悄悄向马权树了一个大拇指:小子,刚认祖归宗就跟自己侄子抢女人,好手段!
最后,也是最有趣的,那位宫女也瞪着一双美目,愣愣被马权托举着双手,也惊呆了……
“陛下,我们两人情投意合、山盟海誓,早已非卿不娶,非君不嫁。”马权一双泪眼,动情地看着那宫女,随后转而望向马文,猛地跪在了地上,干嚎道:“陛下,您就成全了我们吧!”
马文这时感到自己的脑门儿青筋突突直跳,之前马权的一番言辩,还让他对马权刮目相看。可想不到还不到一刻功夫,这家伙见了女人就连半点骨气脸面都不要了:“放肆!你可知你这是在做什么?!”
“还不退下?!”薛仲谦这时候也急了,虽然他也见不得马权如此孟浪,可老头儿也不是傻子,刚才一番话,他怎能看不出马权劝动了天子?再加上马权现在又是大雍的亲王,华登朝堂之后,更可以做出一些耿直大臣难以办到的事儿:“你在海西多年,老夫怎么从未听到你有过此事?!”
张靖初也动容了,不过语气比薛仲谦委婉许多:“齐王,此乃陛下亲设的御宴,无需这般逗乐取宠……”
马文瀚一听两人这般说,顿时也反应了过来,起身就想发作。可被马文一眼瞪去,又乖乖退了回去。瞪完马文瀚后,马文掩饰不住心头的怒意,沉声向马权说道:“朕念你久居乡野,不知礼节,暂且宽免你这次……”
“可是陛下,她真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啊!”马权不见棺材不落泪,反而入戏越来越深,见马文这幅言语,更是一副遭受了棒打鸳鸯的委屈,拉着那宫女的手放在心口,动情说道:
“凌薇,你快跟他们说说啊。你忘了,几个月前,我刚当上县衙书办的时候,刘婆子就去你
家提亲。那时候,你见我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就含羞点头答应……”
这位‘钱凌薇’好像大脑已一片空白,直到马权说着说着,都拉着她的手要攀上他的脸时,她才猛然反应过来,一把厌恶地推开马权的禄山之手,凄凄惶惶又带着几分被污蔑了清白的愤怒说道:“陛下,齐王一派胡言,民女与他素不相识,更未有过什么媒妁之言!”
“凌薇,你好狠的心……”马权一脸不敢置信,十足十就绿茶婊抛弃的纯情好男人模样,又胡乱上手抓起人家的脸,哭嚎道:“凌薇,你忘了,当初在糜家门口,我们卿卿我我,互诉衷肠,畅想未来的时候,我还承诺你过门后,就杀了糜家的威武将军,炖一锅世上最美味的狗肉让你品尝。那时候,你说会用那皮给我织一件御寒的皮衣……”
这话一出口,糜贞儿更怒不可遏,虽然威武将军不是她宠物,但却是她最心疼妹妹的玩伴儿,想不到竟被马权打这样的主意。可正当她准备大声质问马权的时候,一左一右两只手同时拦住了他。
“莫要乱动,王爷此举好像自有用意。”端木思明一脸凝重,语气低沉却坚决。
而另一个人的回答,却一下打散了糜贞儿心中的怒火:“大小姐,那宫女是易过容的!你看话事人,是故意想抹掉她脸上的易容脂粉……”
“不错,”见沐阳说出这一点,糜雄也看出一些端倪:“当初刘婆子的确向权儿提过这门亲事,被权儿一口回绝,据说气得那女子羞恼不已。可是你看那宫女,完全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最后,糜雄看着自己仍旧介怀的女儿,说了一句:“放心,权儿不是那种薄情寡义之人。”
糜贞儿一听这话,猛然霞飞双颊,赶紧含羞坐了下来,小声说道:“爹爹,原来你已知道了此事……”
可这边终于风平浪静,台阶之上却快已经天翻地覆。马文望着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德行的马权,终于忍无可忍,龙颜大怒,阴沉向着马权说道:“马权,我们都是太祖血脉,大雍天家,一言一行皆万民表率。你行事如此孟浪,不知进退,大失天家威仪。来人!将齐王与朕拖下去,重责十仗!”
“陛下,我们是真爱啊!”
见四名身着大红飞鱼袍的锦衣卫上前,马权仍旧干嚎一声,还一副色中恶鬼的模样,狠狠在人家宫女的脸上抹了一把。弄得人家宫女妆容尽毁,羞愤得只能掩面垂首自怜。
不过,马权仍旧看到,这位宫女最后投向自己那一饱含怨恨的眼神。也就是这一瞬,他终于从那副脸上看出了几分熟悉,脸色大变。
当四名锦衣卫走到台阶之上,欲将马权拉下来时。马权却微微错开身子,目光遽直投向了末席的暗影锦衣卫身上,随后对着来人说道:“来了?正是时候。”一语言毕,待那四人未反应过来时,马权突然神色陡厉,疾声喝道:“速与我拿下这妖女!”
电光火石间,这宫女突然意识到不对,用余光一扫,见末席上一人已如野火闪电,飞扑而来!
‘上当了!’宫女心中一声惊呼,脸色一戾,刚要探身向马权寻仇,却见一条人影挡在眼前,二话不说,一剑刺来。
这宫女忙抬手招架,看起来他的胳膊就要被长剑刺穿,却听铛得一下,金铁相交之声。宫女的宫袖被刺破,露出一柄小巧的护手刃。原来方才他右手上,一直扣着凶器,一翻手就能把马权的脑袋剁下来。
这时,易公公、安平无俦以及那些暗中保护皇帝的锦衣卫才开始准备动手,但下一刻,又都身形一滞……原来这宫女的身后,俊朗不凡的流火右手已经扣在了她的咽喉上。随后,才是两截断裂的银筷当啷掉落在地。
暗影锦衣卫这些人上堂,是不允许带兵刃的,江湖经验十足的流火,刚才挡住宫女护手刃和刺破她宫袖的,就是他所用的银筷。
这一番变故实在令人目不暇接,马权身后的马文这时也意识到,马权刚才错身在自己身前,就是要保护自己。当下,他凝眉微思片刻,抬步走到马文瀚身前拿过那酒壶,打开壶盖,果见壶腹里还内有乾坤。
将壶中两种酒液当着脸色惨白的马文瀚倒在地上后,马文深深看了一眼神情惨痛的马文瀚,许久才回过头,向马权说道:“德瑜,你不仅道出进剿倭寇的弊端,还救下朕一命……”
马权望着马文那复杂的脸色,心中长长叹息一声,缓缓躬身道:“这是微臣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