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却是你的命数了吧!”辰奕心中恍然,原来王母一直以来画地为牢,固步自封,是因为这些,心里不免有些怜悯,只是想到她将水洵美伤成这样,心中仍是难以释怀,冷哼道。
“此次本宫前来,便是想要和你联手,将我母后的魂魄在我体内移出来!”转息间,王母的眼眸中已然布满了阴郁,如同一场来去无声的粘湿的雨,无声无息在空气中蔓延。
“你说什么?!”辰奕一愣,不可思议的看向眼前这个天上人间最最高贵的女子,她金翘峨髻,华冠暮云,七层素纱重锦在清风中飒飒起舞,拖曳有声,月光透过淡淡纱幕,映出她微扬下颌挺直背脊的侧影。
“你没有听错!”话语中如同浸满冰渣,磨砺作响:“我要你将我母后的魂魄在我体内移出来!”
“你可知道你母后的魂魄在你体内移出来后,会如何!”辰奕眉头微微一扬,凉凉道。
“神魂俱灭!”对于辰奕言语间的挑衅,王母丝毫不以为意,神色淡淡,转而说道:“你可要想好了,轩辕服的可是九幽草,服了九幽草后,一个月后就会魂魄消融,用不了三个月,整个魂魄就会彻底融化了,到时候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她!”
虽然知晓水洵美没有服下九幽草,然而听到此言,辰奕还是有一种想要冲上去拼命的冲动。狠狠的按下心头的怒火,冷冷道:“既然你都不在乎母女情深,那我又岂会在意帮你一把!要怎么做?你说吧!”
王母释然一笑,终归事情的走向没有脱离自己的方向,便直接说道:“我母后的魂魄虽然在我体内滋养了万千载,然而,每天还有子时一个时辰的时间需要沉睡,这段时间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灵力!”
“如果是这样,那你何不趁她沉睡的时候直接将她消融掉?!”辰奕冷冷道。
“沉睡对她而言是一种保护,只要陷入沉睡,便如同彻底地纳入我的身体之中,任是谁都毫无办法将其剥离。而在她清醒的时刻,却是可以随意操控我的身体,其灵力与术法已臻化境,凭我一己之力,绝无可能将她移出来,所以,我才要你们帮我。”王母淡淡地看着两人,继续说道:“下次大战之时,我会露出败绩,到时候,她自会出现与你交手,那时你们一定要将她缠住,等到子时,她就会慢慢地陷入沉睡,而你们的牵制自然无法让她得逞,于是术法上自然会出现滞涩,而此时,也是她对我身体掌控最为虚弱的时候。这时候,我会和你里应外合,将其逼出来,只要她出来,自然就再也不可能与你们为敌。”
辰奕凉凉笑道,没想到,王母竟然可以如此坦然的和自己讨论谋害自己的母后,此人已然心狠至此,若是放过必是后患无穷,不过,那些都是后话了,毕竟,与天元玉女相比,王母好对付许多,当下便是干脆的说道:“我这么帮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将轩辕救活,这好处还不够吗?”王母冷然一笑,神色淡漠的说道。
“轩辕明明是你害的!”辰奕怒极,手掌
一握,虎魄已在手中,一时间金光四射,那虎魄如同有了灵智一般跃跃欲动。
“你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九幽草可不是寻常毒药,若是没有我手中的解药,即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她。再则,下毒的罪魁祸首不是已经送到你的手上了吗?若是不解气的话,本宫便将她送与你,任你处置罢了!”王母眼眸微动,笑着将手中的药瓶递予辰奕。
纵然辰奕心头再恨,当下也是无从发作,见轩辕如今竟连坚持对峙的精神都没有,无奈之中,也只好愤愤的将药接了过来。
“这药,你不会耍了什么花样吧?”辰奕看向王母,冷冷道。
“此时,你我联手,本宫又何必骗你?!再则有效没效,你自然可以去查证,到时候自然知道本宫所言不假!”王母淡淡笑道:“你且将药与她服下,一个时辰后,她必会与原来无恙,灵力也会恢复至巅峰状态。”说道这里,王母的眼光微微闪烁,笑道:“不过,你们还是不要耍花样,这药瓶中的药虽然可以恢复她的功力,但是并不能解掉她所中之毒,若想完全化解,就好好与我做完这场戏,到时候,本宫自会将解药全部交与你!”
辰奕只觉滔天怒火一**的窜上来,几欲将他淹没,然而,对方手中却死死拿捏住自己的命门,让自己纵然万分不甘却没有丝毫的奈何,终于,还是将玉瓶放入自己怀中,看向王母,道:“我自然会试!”
看着辰奕阴晴不定的面色,王母脸上浮现出淡淡笑意,道:“记住你的话,时机到了,本宫自会通知与你!”说话间,身影已然恍惚起来,转瞬间便已消失不见……
直到再也察觉不到王母的气息,辰奕才轻挥手掌,布下一片结界,道:“这个可恶的老女人!竟然连自己的母后都能下得去狠手!”
水洵美慢慢坐起身来,脸上哪里还能看出丝毫的羸弱,讥讽的笑了笑,说道:“她被自己的母后禁锢在昆仑墟这么多年,以她的心性,自然是无法忍受,而且,天元玉女本就是跋扈之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绝不会因为王母是她的女儿就会有丝毫的心慈手软,既然如此,王母又如何会容她?!”
辰奕微微凝眉,道:“这母女俩倒真是血脉相通,一样的脾气秉性,也难怪会相生相克。”说道这里,辰奕又微微迟疑道:“真的有这么简单吗?我总觉得不安心!”
“真的也罢!假的也罢!对我们而言,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的将天元玉女的魂魄彻底毁掉罢了,其他的,我们还是按照之前的准备!”水洵美正色道:“一旦我们将天元玉女毁掉,王母必然没有了牵制,接下来必定会联手神农和轩辕一起合围我们九黎,到时候,自然是一番恶斗!不过,好在王母在术法上远不及天元玉女,所以,即便是一场恶战,也远比对战天元玉女要好上许多!”
辰奕听了此话,方才放下心来,只是神色间还有有些怔忪。
水洵美自然知道他的心思,慢慢起身,说道:“屡屡征战,虽然我们有万物生,这一年冬天好不容易
度了过来,然而,战事频频,终归是影响了收成,今年冬天不一定能安然度过,到时候,即便是神农、轩辕不来战,对我们而言也是一场劫难!所以,对我们而言,还是要速战速决!”
辰奕微微颔首,回首看向水洵美道:“老婆,你说,历史记载逐鹿之战,神农和轩辕大败九黎,如果我们更改了历史,那么以后的世界还会像以前一样吗?”
水洵美一怔,倒是有些无言以对,的确,古往今来,不管哪一部历史记载抑或是神话故事,都言明是神农和轩辕大胜,那么如果自己执意改变历史,会不会五千年的历史文明将重新书写,而自己这些人,包括自己的父母、亲人、朋友,是不是就彻底的在人间蒸发?!
这些东西,毕竟是自己最重要的,自己,真的可以无视吗?!
水洵美看向辰奕,两人艰难的望着对方,久久无语……
“黄昏潮落南沙明,月光涵沙秋雪清。
水文不上烟不荡,平平玉田冷空旷。”
有了王母的解药,水洵美自然不用装腔作势的倒在床上装病,这些日子,便日日和辰奕在山上闲逛。一为查看一些粮食作物的生长,二是找一些药草之类的。两人的日子闲散中倒是颇有些意味。倒是玄女,冷不防见水洵美突然大好,虽然心中有了疑惑,然而毕竟是做贼心虚,丝毫不敢露出端倪,虽有过旁敲侧击,却被水洵美寥寥数言便怼了回去,心里更是恐慌莫名。只是,辰奕和水洵美这里查不出丝毫端倪,自己也不甘心就这么逃离出去,而且,人总是有些侥幸心理,虽日子过得小心翼翼,终归也没有什么风波,当下,也便有一日算一日,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辰奕和水洵美自然是察觉到了,只是也不多言,在九黎布下了结界,任凭一个苍蝇也飞不出去,玄女苦于无法与王母互通消息,又不能当面问询,也只能忍气吞声罢了!
夜色沉沉,玄女迷茫的坐在梳妆台前,却似乎忘记了,漫漫长夜,烛火已经燃尽,而那铜镜里映出的也不过是一个黑乎乎雾蒙蒙的影子罢了。
潮湿阴暗的空气,零落的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渐渐的感受着一丝丝困意的袭来,疲惫的双眼中,是走不完的梦魇,而那被**折磨的灵魂里,只有拼命挣扎的寂寞和荒芜。
梳妆台前,究竟在等待什么?是明镜里,亦近亦远的分离,还是一朝梦醒,梦中的那一场虚空……
不知过了多久,又或者只是一个眨眼的瞬间,苍凉的醒来,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的揉捏在自己的心头。
或者,只是一个提线木偶吧,只是,谁又规定,木偶就一定要乖乖的听话……
玄女微微笑着,看向蒙蒙亮的窗外,清风吹动着白云,大朵大朵的飞过蓝天,甜腻腻的清凉味道将这寒夜中的一切潮湿阴暗清扫。
一星陨落,无法黯淡整个星空,一花凋零,又岂能荒芜整个春天。既然已经退无可退,那便只有争一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