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松对马钰一见钟情,但落花有意,可马钰流水无情,让害了单相思的年轻副团长心里无比痛苦,常常生出自暴自弃的感觉,觉得自己如果倒在美人的石榴裙下,赢得她一滴同情的泪水,就死也瞑目了。此刻见有人为难马钰,质疑她的能力,王松不由得勃然大怒,一声不吭的下到一艘渔船上,对跟在身后的战士们道:“把炮弹都拆开,照马姑娘说的,装上三分之一的辣椒面……”。王松一边说,一边不住的侧目看马钰的表现,见她还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王松的心中不由得一酸,眼泪差点没流下来,闷声瓮气的喊了一声:“开拔,杀不光鬼子,我就不回来了”。
一个战士用竹篙在岸边轻轻一点,渔船在大家诧异的目光中驶远了。
王副团长的反常也引起了黄师长的注意,他满脸疑惑的问身旁的钟伟道:“你小子又欺负王松了是不是”?
钟伟轻轻的摇了摇头,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然后头也不回的上船去了,留下黄师长独自在岸边凌乱。
钟伟胆子比王松大的多,曾当着大家伙的面向铁观音表白,但被拒绝了,钟团长骄傲心受了伤害,在这一点上,他和王松同病相怜,有异曲同工之妙。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无论钟伟和王松是出于什么原因才意气用事的出击,但17团是新四军三师的头等主力团,正副团长都率先垂范,主动出击,其他人更没有裹足不前的理由。一时间,水面上千帆竞发,上百艘渔船像一支支利箭,向盘踞在高处躲避洪水的鬼子扑了过去。
新四军的战士们,都是在逆境中成长起来的,他们善于在战争中观察和学习,刚才宋春茂他们,用两种截然不同的进攻方式,给大家上了一堂实践课,新四军的战士们依样画葫芦,寻找各自的目标进行攻击。
看人挑柴不费力,自己挑担压断脊,参加进攻的新四军战士,虽然在这几天的战斗中,缴获了大批的武器,但是能够在战斗中熟练使用,还欠火候,水面上炮声隆隆,但绝大多数炮弹都没有准确命中目标,虽然声势惊人,但对鬼子的杀伤效果十分有限。
王松的渔船一马当先,他们攻击是郭六集镇的戏楼,这里虽然不是全镇的制高点,但戏楼的顶部却有着全镇最大的空间,最少有百十个鬼子为猥集在戏楼上,甚至还配备有机枪、掷弹筒等威力比较大的武器。
经过连年的战争,日本人的兵源已近枯竭,征兵的年龄放宽到14岁到60岁之间,这些鬼子兵就是为了凑人数而已,战斗力比几年前颇有不如,渔船还远在射界外,盘踞在戏楼顶上的鬼子已经惊慌失措,枪炮齐鸣,这种特殊的防御手段,不像是在作战,反而像是别具一格的欢迎手段。
渔船船头上,支着一门60毫米的迫击炮,几个新四军战士围在迫击炮旁边发愣,迫击炮是曲射炮,其瞄准很特殊,左右方位固定。最难的是调整主距离方位,,每门炮出厂时都有设定,在战场上还要认真校调。迫击炮射击前,摆定和微调好左右方位,再根据目标距离,调整炮口到需要攻击的位置上,就可以开始攻击了。
但迫击炮是缴获日本人的,说明书上的日本文字没有人能读得懂,但王松,已经下达了开始攻击的命令,一个新四军战士硬着头皮,把炮弹填进炮膛,一声巨响,炮弹脱膛而出,尖叫着向鬼子飞去,可惜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炮弹从戏楼顶上飞过去,距离攻击目标百十米的地方才落下来,掀起一股滔天的水柱,也引来戏楼顶上的鬼子一片讥笑声。
那个鲁莽的新四军战士红了脸,稍微调整了一下迫击炮的发射角度,然后又把一颗炮弹塞进炮膛,这颗炮弹似乎故意和发射它的新四军战士过不去,落点比第一颗炮弹距离目标更远。
正在督战的王松彻底愤怒了,他飞起一脚,把那名鲁莽的新四军战士踹进船舱,口中骂道:“宋六子,你是个吃草的不成,还他x是个炮兵,这炮弹在偏,就落到爪哇国去了”。
宋六子也一脸委屈的道:“王团长,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世界上还有我这样的炮兵吗,我当了两年炮兵,除了在战场上见过小鬼子用炮炸我们,今天这是头一回摸到真家伙,在课堂上学的那些理论,现在一点儿都用不上……”。宋六子说着,竟委屈得流下了眼泪。
在这种时候,王松应该自己顶上去操纵迫击炮,但他也是个外行,却又不想被手下看出来,于是继续呵斥道:“宋六子,你少他妈的给老子找借口,我命令你三发炮弹以里,把目标消灭掉,否则提头来见”。
宋六子含泪的眼睛马上绽出笑容,信心百倍的向王松保证道:“团长你瞧好吧,刚才我已经摸到规律了”。
王松道:“少他妈给老子吹牛,开两炮让老子看看”。
宋六子顿时又紧张起来,把炮口又调整了一下,这回轮到鬼子倒霉了,炮弹准确无误的落在了戏楼顶上,一声巨响,十几个鬼子飞上半空,变化成残肢断臂纷纷的从空中落下来。戏楼顶上被炸开一个直径两米多的窟窿,还有几个鬼子躲闪不及,从炮弹窟窿中落了下去,拼命的在洪水中挣扎,却被房顶上铺天盖地跌落的瓦片砸中头部,水面上出现一片片污血。
王松高兴的跳起来,照准宋六子的屁股又踹了一脚,大声喝彩道:“打得好,小六子,再给老子开两炮”。
宋六子苦笑着自言自语道:“太欺负人了,打不好挨揍,打得好了也挨揍”。但看这小子嬉皮笑脸的样子,似乎对王松这种特殊的表扬方式非常享受。
宋六子的第四发炮弹,又一次准确的落在戏楼顶上,但没有发生爆炸,而是从刚才炸出的窟窿中掉落进去,片刻过后,才发出一声闷响,戏楼顶上的鬼子满脸紧张,炮弹炸开后才发觉自己安然无恙,他们躲过一劫,忍不住欢呼起来。
王松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这一次既没有开口骂人,更没有动手打人,而是凑到宋六子身边,鼓励他调整一下心态,再给鬼子来上一炮。
宋六子对王松的关心充耳不闻,他正细心的调整,迫击炮的射击角度,直到此刻,他才觉得自己真成了一名名副其实的炮兵,虽然还不那么成熟,世事难料,刚才落到戏台上的那发炮弹,虽然没有炸死一个鬼子,但它落到洪水中,形成了巨大的冲击波,戏楼年久失修,再加上在洪水中浸泡了几十个小时,几根基柱早已摇摇欲坠,宋六子这次意外的失误,给几根基柱的冲击,骤然增加了几倍。
正当王松和宋六子准备再次开炮时,周围响起一片惊异的叫喊声,那座高大的戏楼,犹如被人施了魔法,骤然在大家的视野中消失了。
戏楼原来的位置变成一片汪洋,水面上到处是努力挣扎鬼子的脑袋。王松乐的脸上开了花,一脚又把宋六子踹到了一旁,笑骂道:“看你小子就碍事,还不乖乖的给我滚一边去,重机枪手,给老子架上重机枪,把狗日的日本鬼子都给我突突了”。
宋六子揉着屁股,喃喃自语道:“过河拆桥,不就是个副团长吗”。但这小子眉眼含笑,对过河拆桥的副团长并没有半点儿恼恨之意。
王松指挥的渔船,船头上架起的是马克沁重机枪,这些重机枪是他参加敢死队得来的,肥水不流外人田,这玩意儿比九二式重机枪威力大得多,而且使用起来没有一丁点的思想负担。
马克沁重机枪的射速可以达到每分钟600发子弹,就像死神手中的镰刀,尽情的收割着,浮在水面上的鬼子。王松下达攻击命令后不到三分钟,水面上只剩下一片片污血,鬼子的尸体都沉入水下,要等上半个多小时,尸体才会浮出水面。
王松,指挥的渔船攻击的下一个目标是钟楼,他意气风发的站在船头,大声吆喝:“宋六子,你小子躲哪个王八窝去了,该你出马了,还让老子去用八抬大轿请你不成”。
宋六子面带微笑,在船头架好迫击炮,嘴里不停的嘟囔着:“用着人靠前,用不着人靠后,什么狗屁副团长”。
王松高歌猛进,一路上打得顺风顺水,但他表现不是最好的,钟伟出发前作弊,把姜立柱也请上了渔船,钟伟开始的打算并不是想让姜立柱参加战斗,他是别有用心,钟伟早就找人打听过了,铁观音的意中人就是姜立柱,钟伟把自己和姜立柱比较,觉得自己处处都略胜一筹,但铁观音为什么对自己弃如敝履,不屑一顾,偏偏对姜立柱情有独钟,难道这家伙真有其他的过人之处,钟伟暗下决心,一定要向姜立柱好好学习,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要尽百分之百的努力,使自己表现的比姜立柱更出色,也许女司令就会回心转意,移情别恋了。
姜立柱根本不知道钟伟还有这般心思,把自己的情敌,刚打完仗,反正闲着也是无聊的紧,便愉快接受了钟伟的邀请。
但钟伟指挥的渔船到了战场上,他才发现自己刚才的决策是多么的英明,钟伟是一团之长,寻找攻击目标一定要找最坚固的,小镇上最坚固的工事是鬼子警备队的,它牢牢的控制着长江上的瓜州古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