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景萃院,念波仍没回去,等在小群的屋子里。
蒋佳月原是不想惊动荷香,才没有回自个儿的屋子,倒不知她是如何猜到的。
又是一番擦洗,上药,等忙活完了,天边已是蒙蒙亮起来,蒋佳月刚预备回去,踏出房门,便远远瞧见陆长风从外头回府。
她又缩了回去。
“怎么了?”念波从后头走过来,朝外面看。
见是陆长风,她急忙走出去,回头对蒋佳月道:“四爷回来了,你好生休息一番,我先走了。”
念波一天一夜都没合眼,这会儿陆长风回府,肯定还有的烦累,蒋佳月不由愧疚,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嗯。”只淡淡地应了一声,看着念波走了。
心里忽然有些难受,蒋佳月问小群道:“我能不能在你这里睡?”
“好呀!”二人便草草睡下了。
这边厢陆长风回了棠锦轩,念波随后跟了过来,见他眼角微微发红,心知他定是喝的多了。
因此也不敢提陆长淼的事,只默默让人去打了水过来服侍。
小厨房里很快熬了醒酒汤端过来,陆长风一口灌了半碗下去,胃里舒服许多,眉头也松缓下来。
今日本是顾腾邀他出去,因陶庭也有意参一股军需上的差事,陆长风应允了。
陶庭今儿便是特意赶到江陵的,自然要死命灌陆长风。
说起来,陶庭与陆长风并不如顾腾亲近。
因二人小时候有些龌龊,陆长风揍过他,陶庭又不像顾腾那般没脸没皮,一直记在心里,渐渐就疏远了去,也是这两年才重又贴切起来。
陆长风自然知道他什么心思,却不以为意。
陶家这些年越发没落了,竟连家中女眷的首饰也要偷摸当了出去才能支撑,陶庭很有些才气,却是极傲气的,如今也不得不低了头跟在陆长风后头做事。
这些都无关紧要,陆长风向来大方,尤其是对待兄弟,只要不是偷奸耍滑诸如谭家之辈,从来不计前嫌。
依着陶庭的性子也绝不会允许自己在旁人眼中落了下乘,更何况陶家的情形也实在经不起一点摔打,军需生意出了纰漏可了不得,他只有更精心的份儿。
因此,陶庭倒比顾腾那个混世的更靠谱些,有他在一旁,陆长风也能放开手去做其他的事,不用拎着顾滕耳朵三令五申,日常还得叫人去把关。
如此一来,说到契合处,三人免不了多吃了几杯酒,尤其是陶庭那厮,几将要哭出来,一杯接一杯不要命似的往下灌。
他是真没想到,陆长风轻易就应了自己,丝毫不曾将此前那些小小的报复放在心上。
这些年倒是他一个人在别扭了。
心结一解,又是三杯下肚。
有顾腾在里头插科打诨,陆长风也不得不多吃了几杯,实在闹地有些晚了。
顾腾还叫了助兴的清倌人陪着,陆长风想起陆长淼的事儿,只说老头子还在江陵,拒了。
这才赶了天亮前回来。
他将空碗放在几子上,略揉了揉眉心,问念波道:“六姑娘呢?”
念波一惊,不知他如何知晓,只得将事情说了。
陆长风本是准备好生查查陆长淼为何执意要出府一事,此时闻言,立刻放下碗,起身就往三房走去。
“三叔。”
在陆长淼的院子外,正碰上陆华琛亦走过来,他停下步子,行礼道。
“风儿回来了。”
陆华琛神色略略有些憔悴,许是一夜没睡的缘故,见到他,眼中一亮,瞬时又掩了回去,拍着陆长风的肩膀,“难为你还过来看看。”
“三叔说的哪里话,淼儿也是我的妹妹。”陆华琛话说的奇怪,陆长风不动声色地回道。
殊不知陆华琛也正打量他。
风华正茂的青年才俊,五官俊郎,身家华贵,不知是多少闺中女子的梦中之人,闺里情郎。
此时只见他面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怠,身上散着淡淡的酒气,举手投足间却没有丝毫失礼之处,风度翩翩,形容高贵。
陆华琛叹了口气,颇有些苦笑。
自己是魔怔了不成?
亲生的女儿刚遭大难,妻子日夜不休地照顾陪伴着,他却在这里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自打见了蒋佳月,那按在岁月中的青葱往事便开始缓慢复苏。
陆华琛几度想要开口询问柳氏,这个蒋佳月究竟是什么来历?却也只能三缄其口。
此时倒不失为时机。
他走在前头,放缓了步子,状似无意地问道:“你都知道了罢?”
“三叔指的是?”陆长风回问。
“哎淼儿年纪小,不经事,被底下的人一挑拨就……你别怪她。”
虽不知蒋佳月如何来了陆府做丫鬟,但陆华琛也从下人嘴里听说了,陆长风对她颇有疼爱。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三叔。”陆长风正色看他,“淼儿是我的妹妹,您多虑了。”
“你、你不是?”
“犯了错,自然该罚。”
“可我听说,并不是那个丫鬟偷的……”陆华琛听了小群的话,心底早已深信,此时听陆长风这般说辞,不由惊讶。
陆长风却不作声。
三番两次被人陷害,吃了教训,也该长点记性了。
昨夜他被陆长淼叫住,陆长风深知自家妹妹并不是那等恶毒之人,既然主动和自己提起,也不会再把蒋佳月如何。
他心道也好,叫她好生吃一顿苦头,自己再去查清楚,因而才不曾多说。
但这番心思却不会对陆华琛提起。
两人虽是叔侄,往日的交流却甚少,一时无话,便默默地来到陆长淼屋中。
陆长淼已然醒了,她甫一落水,小群带人就赶过去,大夫已经看过,说是并无大碍,只是惊吓过度。
她脸色还有些苍白,此时正窝在柳氏怀中,不知说起什么,嘤嘤地落泪。
见着陆长风,便将头扭过去,赌气似的哼了一声。
“怎么了?”柳氏不明所以,“往日不是最黏你四哥的?”
“我讨厌他!”陆长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