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阅读课（2）

蒙童们翻看书籍翻得不亦乐乎，粗粗看完一本互相之间一交换又能多看一本，安安静静的坐在桌前生怕比旁人少看了一本回去没的吹嘘的。大明的蒙童启蒙多是三百千，全是文字，何时见过这种图文并茂的？且书中的动植物让他们大开眼见，自我感觉良好。

“若是先生用这些书给我启蒙我早就学会了。”一个略胖的男孩低声说道。

这话被旁边的丁白菘听了去，冷哼了一声，鄙夷道，“你认得全这上面的字吗？不过是囫囵吞枣翻了一遍，只看了画了，我且问你落地珍珠是什么科的？”他俩刚换的书本，因而知道书中的内容，挑了一个让人记忆尤深的植物问道，虽然他也不懂为何给动植物分科属，但不妨碍他用这点来考人。

小胖子翻了两下就翻到这个也让他记住了植物，落地珍珠又名地胡椒、食虫草、苍蝇网。

“嗯，是茅、茅、茅什么菜科。”小胖子哼唧哼唧几下，干脆用什么代替了不认识的字。

丁白菘冷笑了一声道，“茅膏科，你若是老是拿什么代替字，小心下回先生不带你来了。”

小胖子一听就急了，他对这种阅读课可是喜欢的紧，特别是这些画了好些画的书，他还打算下回带着纸张来临摹几幅给底下的弟弟妹妹看呢？

丁白菘挑的小胖子一颗心是七上八下，书也有几分看不进去了，自己反而抛开此事看得津津有味。

他们的塾师张武陵和师兄季梁此时也顾不上他们，因他二人年纪之故，夏东元并未像对待蒙童一般排排坐分果果，而是仔细的将图书馆制度介绍给他们。

有夏东元的担保，他俩顺利的就办理了一张借阅证，志得意满的进书室挑选书籍了。

季梁眼下银钱略有结余，想着继续科考，看着都是些经义典籍、二十四史之类的，特别是二十四史，极为昂贵，以往他是想都不敢想的。如今不用花钱就能看，多美的事？

相比较而言，张武陵年纪虽老，心态却极为年轻，他一下子就跳过了这些书店中就能见到的书，转而发现了一本白话写的书《幼儿心理学》。通篇白话，却颇有几分道理，老先生大半生都在和蒙童打教导，对此颇有几分见地，这本书放佛给他打开了一扇大门。

书中的道理和他的感悟隐隐相同，即使不甚赞同著书者的文笔，其中的道理却是得到了他的认同。

抽出书本回道阅读室坐镇看着。

高凤见到图书馆终于有人气了，长吁一口气，奉承道，“太子妃千岁这招真高，今日这个开蒙班来上一节阅读课，明日再换一家，京城这么多开蒙班不愁没人。”

夏东元摇摇头，道，“仅仅是开蒙班是不够的，不过日后定然会吸引来大量的读书人，恐怕到时就人满为患了，京城的读书人可不少啊！”

高凤一想，有些傻眼呆呆的问，“那该如何？总不能这人进得那人进不得啊！”

夏东元指了指柜台上面的借阅卡，“只要有人担保，缴纳一定押金就可以让人借书回家看，但是开蒙版在此开设阅读课的传统要保留下来，必须让孩子从小就有广博的阅读量。”

高凤连连点头，深觉自己果然就是个打杂的。

阅读课？

宫中的朱厚照在百忙之中听闻了这个新奇的词汇，感兴趣将眼睛从书本中拔了出来。太子妃带来的书于他而言阅读困难不大，顶多是有些新的思路让他多想了些而已，不似文言文一般要仔细揣度、断句逗。要他说，书就该这样写才对，有时间言语过于简单对于阅读者反而是个负担。

不过他本人也无意做什么改革之类的，自己有的看就行了，这种时候别小看读书人的固执。

“可不是，听高凤说在图书馆登记读过书的都有上千人了，还有几个穷秀才赖在图书馆里不出来，闹得为了这么几个人夜里也不关灯。”刘瑾半是显摆半是恼怒道。

朱厚照哈哈大笑，拍着桌子道，“是极，是极，上次听太子妃说起什么通宵自习室，这不大明也有了。咱们提供书，不怕他们不刻苦学习为国效力。”

刘瑾连忙道了句太子英明。

这段时日的阅读让朱厚照的阅读量飞快的提升至千万字的级别，早不是一两句好话能够糊弄过去的了，索性刘瑾和他感情颇深，他也不在意，扭头交代道，“让高凤等人注意些，身体不好的、连日通宵的劝走他们，别在图书馆里闹出些不好的事出来。嗯，让高凤写个条呈上来，孤这过了就加入到图书馆规章里。”

刘瑾大赞太子英明，朱厚照却在刘瑾的注目下翻开了一本小说——《傲慢与偏见》。

刘瑾一看书的封面一男一女深情对视就觉得这不是什么正经书，劝道，“爷的书都读完了不妨找太子妃讨几本？这种书还是不要看了。”

朱厚照随意摆摆手，道，“你不懂，太子妃说过达西（傲慢与偏见男主）和白瑞德（飘的男主）是世间少有的好男人，孤看看他究竟好在哪里。且小说并非一无是处，一本好的小说不但能够启迪人心，还能增长见识。”

他这么一说刘瑾倒是不便多说了，谁人能没个爱好，被视为有明以来最符合儒家君主典范的皇上还喜欢弹琴作画呢？不过是大臣劝说时虚心纳谏，翻过头却对宫人说弹琴与政务何关？嫌弃那些大人们管得太多，就是如今宫中也奉养着不少画师。

如今太子不过是爱读些小说，想来也是无碍的。

刘瑾心说，脑中就想起安静颇久的皇后了，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是有些惴惴不安，皇后退居深宫不问世事可不符合皇后的性格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刘瑾决心多多留意皇后那边。

夏东元给朱厚照介绍《傲慢与偏见》本意是告诉他尊重女性，没想到朱厚照却看歪了意思。

“感情太子妃是嫌弃我不会说爱！嗯，直接说爱好像也太直白了些，不过试试不一样的表达方式似乎也不错。”合上书，朱厚照红着脸暗自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