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翊和连骏两人两马踟蹰而行,快要走到皇城南边的南华坊的时候,忽然听见前边传来了凄厉的惨呼之声,夹杂着辱骂喝斥的言语,好像有人在争执着什么,在这寂静的长街之上更是声传数里。
李翊和连骏相互对望一眼后,立即快马加鞭的向前赶去。李翊心中奇怪,这时候正是举家团圆的时候,家家户户喜气洋洋的过新年,怎么还会在当街之上还有殴打辱骂之事发生呢?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事发地点,看到眼前的情景,李翊也是吃了一惊。
只见在街边的一块石碑之前,十几名皇城司服色的官兵正围成一圈,向着圈内的一名少年拳脚相向,伴随着肆无忌惮的辱骂和嘲笑。
而那名少年却已是鼻青脸肿、衣衫破碎,身上血迹点点斑斑,眼看着已经是摇摇欲坠了。
李翊策马来到近前,那些皇城司的官兵愕然转过身来,见到李翊和连骏两个人的到来,脸上神色却充满了轻蔑和不屑之情,显见的没把两人放在眼里。
李翊仔细观察了一下,见这些人胸前绣着‘皇城司北’的字样,已经明白过来,这些人都是皇城司北城卫所的官兵,他们的指挥副使可不就是那个酒囊饭袋苏志坚吗!
李翊和连骏跳下马来走上前去,李翊微微一笑道:“不知道这里哪位官爷可以做主?”
人群中有人踱着懒洋洋的方步走了出来,一身校尉服色,脸上却布满凶横暴戾之气。
这人眯缝着眼睛打量着李翊,见他一身宝蓝色锦绣袍服,腰系着黑色蟒皮镶白玉的腰带,冠带华丽、衣饰高贵,不由得勉强挤出一丝笑脸道:“这位公子,我们皇城司在依律执行公务,还请闲杂人等莫要看顾,否则的话,休怪在下法不容情了。”
李翊淡然一笑道:“既然是依律执行公务,为什么却要大打出手,将这未成年的孩子殴打致这幅模样,不知道这孩子犯了哪条罪名?”
那名满脸凶相的校尉听李翊言语不善,不禁嘿嘿一声冷笑道:“我们皇城司依法行事,哪到你这无关之人来管?再要啰嗦,我就要将你一起索拿了带走,到时候你可要后悔莫及了。”
李翊还没有说话,连骏嘿嘿一阵冷笑道:“嘿嘿!你有胆量的话尽管试试看,只是不知道你这顶官帽还想不想要了。”
那名校尉闻言,不由得面色大变,面前这两人如此有恃无恐,他恐怕已经心里开始发虚了。
但是在他一众手下面前,却如何能堕了自己的威风,失却了自己的脸面,不由得恼羞成怒道:“好一个大胆刁民,竟然敢当面威胁本官,来人呐!给我将这两个以下犯上的刁民索拿了,全都押到北城卫所的号子里去。我倒要看看,什么人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我面前耍威风。”
他的话音刚落,那十几名皇城司士卒立即吆喝着蜂拥而上,手中扯着明晃晃的锁链,作势就要往李翊和连骏头上套去。
连骏那容得他们得手,身形一晃之间,已经挡在了李翊的面前,那冲到面前的士卒还没有来得及眨眼,连骏弹腿扫出,那名士卒仰身跌出,撞到了身后的两名作势欲上的士卒,三个人滚作一团,顿时连连哀嚎起来。
其他的人见状,并没有被眼前的情形吓退,这些负责城市管理的皇城司的官兵一向强横惯了,反而个个佩刀抽出,锁链挥舞,一起喝骂着冲了上来。
连骏冷笑一声,喊了一嗓子:“来得好!真是不识抬举!”说话之间兔起鹘落,早已冲入人群之中,只不过见他活动了几下手脚,冲上来的那些士卒已经全都惨哼着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人能爬起来了。
而那名本来气势汹汹的校尉,此时早已看傻了眼,脸色也刹那间转为蜡黄,明显的失去了血色。哆哆嗦嗦的指着连骏道:“你!你…你竟然敢殴打官兵,真是…真是无法…无法无天了,我…我…我!”
那名校尉颤巍巍的猛力抽刀,却不料用力过猛,刀背扫过他自己头上的纱笼官帽,将帽子豁开了一个大口子,脸色顿时更加惨白无比,再也没有一丝血色了。
李翊正要厉声呵斥他一番,却不料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倏然转过身来看去,只见街对面的路边上停放着一辆马车,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
而在那拉开一半的马车帷幕之后,李翊异常敏锐的眼睛,已经看到了马车中人的长相。
李翊微感诧异,这兴王府缉捕总提辖梁光运,干的就是缉捕盗贼、维护京城治安的差事,却对自己和皇城司之间的冲突漠不关心,也不上来过问一下,反而津津有味的坐山观虎斗。
呵呵!他以为躲在马车之中,离着这边六十米开外就不虞被自己发现了,但他却不知道,自己那异于常人的耳目,又岂能被他悄悄躲过。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看来他是绝对不想掺合进来的啊!
李翊正想到这里,那辆马车却已缓缓启动,向着南边驶了过去,渐渐地离开了李翊的视线。
而此时,连骏早已拿住了那名校尉,笑嘻嘻的问道:“这位官爷不知道如何称呼?”
那人早已面无人色,跪在地上颤声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小的是皇…皇城司北城…北城卫所的巡弋校尉张充,多…多有冒犯,还请…还请大爷高抬贵手,饶过小的一条狗命吧!”
李翊鄙夷的望了他一眼,喊着饶命还自报官名,这纯粹是作死啊!
李翊不再理他,转身走到那名少年的身边蹲了下来,温言道:“这位小哥,你是哪里人士?他们为什么打你呢?”
那名浑身是伤的少年,此时才艰难的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虽然稚嫩,但却充满倔强神情的脸庞。他的身体已经非常消瘦,皮包着骨头,几乎可以用瘦骨伶仃来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