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郡来朝,皇上将晚宴设在御花园。
人山人海的场面并不比市井中的过节的气氛清淡多少,觥筹交错间谈笑风生。
不过当看到皇上跟太傅一起相携前来的时候,众位大臣们表情很是复杂,大多顾忌着什么似的,纷纷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这一变化自然也是被南郡的使臣们看在了眼里。
“七皇子,他们这是……?”
南郡的炎将军借低头之便小声问舒缇,疑惑非常。
舒缇眼也没抬,说:“皇上身边之人,不得招惹半分。”
闻言,炎将军顿悟般地点了点头,“微臣明白了。”
他心中却想着,这太傅果然了得,不仅能够让一国之主青睐有加,还能让他们心狠手辣的七皇子做出这样严阵以待的架势,实属不易。
看来,这人的确是不好招惹,一定得敬而远之。
我坐在皇上的下首,听着下面软绵绵的丝竹之乐昏昏欲睡。
虽然说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但是懒散久了,这冷不丁地出来营业,还是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
更何况,下面时不时飘过来的视线也让我有了几分警觉,想来是舒缇在观察我了,正好借此机会将他的愧疚拉到顶,顺便清除那些微不足道的怀疑了。
“咳咳——!”
一杯温好的菊花清酒冷不丁呛进了肺腑,微苦辛辣的味道搅得人实在是难受,视线都被氤氲的水汽模糊了。
“无伤,你怎么样?可还好?”
一听到动静声响,皇上就坐不住了,完全不顾及在场的大臣们都眼睁睁地看着,蹲在我面前关心不已。
见我面色泛红,又咳得说不出话来,皇上立马心焦挥手,“来人,宣御医!快!”
“不用了……咳,微臣没事,为了不打扰皇上与南郡使臣的雅兴,恳请皇上准许微臣回止凡殿歇息。”
“你真的没事?”皇上灼灼的眼神之中隐隐颤抖,那种不知因何而起的关心与在意令在场所有人都不禁暗暗猜测。
“没事,微臣就先告退了。”
说完,我便在肖晨的搀扶之下离开了御花园。
那道炙热的视线一直都没有消失过……
御花园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热闹与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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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寂静的黑夜里连蝉鸣都弱得仿佛听不见。
“肖晨,咳咳……水……”
四下无人的止凡殿愣是没有一丝回应。
良久,床上的人挣扎做了起来,神志不清的跌跌撞撞,还伴随着压抑的咳嗽声,宽大的睡袍之下可以清晰地窥见那消瘦的身躯。
躲在暗处的人捏紧了拳头,犹豫着是否要现身的时候,黑暗中穿啦一阵花瓶砸地破碎的声音,他想也没想就急速而出,拉起了歪倒在地的太傅。
我顺势靠在来人的怀里,理顺了气息之后慢慢道:“这夜深露重的……质子,来我这止凡殿作甚?”
听我识破了他的身份,舒缇也没有任何的心虚,只是单手将我扶回床榻之上,还为我拿来了茶水,“喝完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