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新年新气象（下）

江北雁没有再听这些大妈大婶的玩笑话，找借口跑到一边去跟南飞妈妈帮忙去了。可南飞妈妈她们却喜欢听这些婶婶嫂子的这样议论。南飞也抵不住了，轻轻推开趴在自己身边的嫂子婶婶们，笑着说：

“好啦，好啦，我们还早着呢，婶婶，嫂子你们还是先等一段时间吧！”

这天晚饭，是在正堂的八仙桌上吃的，而且还是两张八仙桌拼起来的，人很多，除了刚才在逗着南飞和江北雁玩的婶婶嫂子们，家庭里的一些长辈同辈也都赶了过来，还有一些从小和南飞一直光屁股长大的、寨子里的小伙伴。大家也都是赶过来看南飞的新媳妇的。

相比于小伙伴，别人的小孩，有的都和小宇差不多大了，大多数的小孩也都可以满世界的跑了，就只有南飞，谈个恋爱都还是这么大的新闻。

饭桌上，大家都在夸奖江北雁的好，南飞的妈妈听了非常的高兴。这一餐饭，一直吃到晚上十一点，好多人才意犹未尽地离去。南飞和江北雁把他们送出了好远好远，才和大家告别。

牵手走在这二十年多来走过千百次的家乡道路上，南飞想起了好多的童年时光，两人一边走着，南飞一边跟江北雁讲着那些童年有趣的事，什么光着屁股在烂泥田里洗澡呀，爬上几十米高的树上去掏鸟蛋呀，在低矮的树上捉迷藏呀等等。

旁边是从各家各户里照射出来的灯光，有红红的灯笼，时不时还有孩子们放起的烟花和鞭炮声，还有隐隐飘过来的酒香和划拳声，更增添了整个寨子的节日气氛。也许是相比于南飞这么久来，居住在山里的清静，他感觉到现在的灯光也是那么的亲近，那么的温磬。

小宇又从黑暗里跑了出来，把南飞和江北雁都吓了一跳。

“宇宇，你咋还在这时呀，我还以为你已经在家睡觉了呢！”

“我还在那边跟他们一起放炮呀，看到你们过来了，我才出来的。”

“那现在可以回家了吧？”

“嗯，我和你们一起回家。”说着，小宇一边牵着一个人的手，蹦蹦跳跳地走回了家。

家里，妈妈和嫂子早已经把家里的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了，正围坐在火堂前说话。

“雁子，来我们家还习惯吧？”哥哥关切地问。

“没什么，哥，很好的呀！”江北雁说。

“我是怕刚才婶婶、嫂子她们开的玩笑，你接受不了。”

“没什么呀，很正常的，我们家有新媳妇来，也会是这样子的。”

“啊，那就好。你家里面，爸爸妈妈都好吧？”

“我爸爸妈妈都很好的。”

一家人又围在火堂前说了一会儿，小宇确实玩得太晚太累了，不一坐儿就在爸爸的怀里睡着了。大家也就分头地去睡觉了。

南飞的房间，还和以前一样，自从他出去读书，这个房间就一直是住的时候少，空着的时候多，可妈妈每次都把它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南飞以前的东西都还保留着，墙上的画，玻璃镜框里的照片也都还在，江北雁看到在玻璃框内南飞小时候的照片，拿过来认真的看着，说：

“南飞，我看你小时候跟你现在一点都不像，更像个女孩。”

“我看看，我能像女孩吗？”南飞伸手抓了过来。

“你看嘛，每一张照片，你都基本上不是躲在妈妈后面，就是躲在哥哥的后面，你看这张，基本就只看到半边的脸。男孩有这么害羞的吗？”

南飞看着那些照片，也想起了自己的童年，那时，他不知道爸爸去了哪里，怎么会好久好久都不回家，他不能再呆在爸爸的怀里听故事，也不能再在爸爸的肩上骑着快乐地玩耍。

后来好久，他才知道爸爸去世了。那时，他也不知道去世是什么意思，反正他就只知道爸爸回不来了，是永远也回不来了。他夜夜做着噩梦，好多次从梦里醒来，而只能卷缩在哥哥瘦弱的怀里，可又不敢哭，怕哭出来哥哥也会难受，他要听到哥哥哭的话，那一晚上都会害怕得睡不下。

那时晚上，他必须睡在哥哥的怀里，白天也必须跟在哥哥的后面，就连上学，他都不敢跟哥哥分开半步。直到进入高中、大学之前。

江北雁看出了南飞的情绪，没有再引导着他朝这方面想，就故意把话题引开。

“这里，怎么没看到你一张大学的照片呀？”

“啊，这是以前，哥哥他们放上去的，后来大了，大家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兴趣来整理相片放上去了，其他的相片就都放在一边了。”

“小宇长得真的可爱，从小看着就非常可爱。”

其实，不是南飞没有心思把自己的相片整理进来，而是他基本不敢再看这上面的相片，后来小宇的相片都是南飞的妈妈整理进来的，妈妈说是要把南飞的相处整理进来，可南飞不想再面对那些过去，所以也就一直不愿再把相片交给妈妈放进相框里来。

“宇宇，从一出生就是这么可爱，别人都说，小孩刚出生时，瘦得像老鼠似的，可我看到的是，我们小宇却是肉肉的，圆圆的，而且头发一生下来都是黑黑的，长长的。还没到十天就会自己吃东西了，那哭起来的声音，让整个产房里除了他的声音就再也听不到其他孩子的声音。”南飞说起，都有点眉飞色舞了。

“不过，小宇学说话学走路都很晚，别人家的孩子七个月能坐了，八个月能爬了，可小宇，十个月才能自己坐稳，两岁了，好多的话都还说不全。”

“那现在也看不出小宇说话有什么不同呀？”

“嗯，现在是看不出了，不过，小宇说话，每一个字，只要他说了一次，就能和大人说的一样的标准，而不会像其他小孩那样，有吐字不清的时候。”

两人从小宇说到哥哥，又从哥哥说到妈妈，一直说到夜深人静，才慢慢地睡去。这一夜，南飞和江北雁的梦都很美很美。

第二天一大早，南飞和江北雁就听到有敲门声，江北雁都觉得有点奇怪，揉揉眼睛，说：

“你们家，谁这么早起来，还要来敲这里的门呀？”

“还有谁，一定是小宇呗！”南飞趴起来，打开了门，就看见小宇站在门口。

“宇宇，你干吗呀？”

“我昨天睡着了，我都没有得来和你这里睡，是你有女朋友就不要我睡了，故意等我睡了，你们才来睡的。”能看得出来，小宇有点生气。

“你和奶奶睡不是很好的吗？”

“可你回来了，我就是想和你睡。”

“啊，小宇，你是想和你小叔睡觉呀？”江北雁也在床上坐了起来，也有点哭笑不得。

“以前，小叔回来，都是我和小叔睡的。”

“那我来了，我又去哪里睡呀，要不，我们三个睡行不？”江北雁笑着说。

小宇想了想，说：

“那也行。”

“好，那你现在还要睡不？奶奶呢？”

“奶奶起床到外面去了，就我一个人睡奶奶那边的床。”说着，小宇走了进来，慢慢地爬到了床上，一下子钻到了被子里面，江北雁摇摇头，摸着小宇的头，连自己也笑了。

从第二天开始，小宇就和南飞他们一起睡了。

小宇很高兴，他每天晚上都要在床上做着各种把式，不是练武功就是翻筋斗，不是做怪脸就是跑圆圈；玩累了，就睡在小叔和阿姨中间，听完小叔讲的故事，又听阿姨讲的故事。他说，等小叔和阿姨有了小弟弟，他就带着小弟弟一起玩，他也跟弟弟讲故事，教他武功。

后来几天里，南飞和江北雁又带着小宇到附近各处去玩了好多的地方。每天，小于都玩得开开心心，直到南飞和江北雁要走的时候，小宇都还在哭着不让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