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身符是个低阶符咒,修道之人一眼便可看穿,但云中城大都为尸位素餐之徒,怎么会去做修道这种劳心劳力的事?
虽不是长久之计,但她也不打算长久的来,所以,足够了。
云中城旅途较远,饶是这女鬼的速度快的让人看不清,也至少花了三个钟头才到了云中城的城门外。
华千落缩在女鬼怀里,强烈的困顿感让她头脑混沌,强撑着不睡过去,浓郁刺鼻的血腥味已经让她嗅觉几乎失效。
“寻个没人的地方溜进去。”华千落令道,只觉得体力随着一下一下的呼吸不断流逝着。
其实,落的这么个下场,是她从未想过的,不过这一世的卫弦风实在变数太大,亏她以为他不会伤她。
女鬼嗅到她越来越浓的血腥味,越大不安起来,“啊”“啊”的叫着,想让她先治伤。
华千落摆摆手,自己这又不是外伤,那些郎中只能给她手指头换个白布。
是她自己没想到凡人之躯柔弱至此,还强行使用音驽魂术,而一路上也没少用。若非她心智并非一般人能及,早受反噬死了。
其实,她此刻并非无药可治,病入膏肓,只需要修道之人为她度气便可,但卫弦风她是指望不上,如今只能将希望寄与余文邕,如今这身体,她可是连吹笛都吹不出声。
女鬼知道利害轻重,围着城墙转,但云中城一向为重兵把守,守门的皆是修道之人。女鬼心急如焚,正欲豁出去硬闯进去,却听身后传来一道女子的尖厉的声音:“鬼道宵小!”
华千落本来就吐的没剩多少血,听了这声音,只觉得为数不多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
怎么又碰到卫娈姝!
难不成卫弦风已经将她的身份公布了?
华千落大脑严重缺血,饶是现在的血液都在大脑里,也是不够的。还没等她想明白,橙中带红的剑光已经铺天盖地的朝着她砍来。
华千落心中一凛,知道若被这一剑打中便觉无任何回旋的余地,左右已经破罐子破摔,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当即溜出一溜哨子,现在的她满嘴是血,连取血的过程都可以省了。
下方便是云中城,华千落不敢引来厉鬼,只召来三只小鬼。小鬼们獠牙外翻,怪叫着猛扑上去,却被卫娈姝一剑挥开。
虽是片刻的当,却也足够,女鬼趁机溜出去十几开外。华千落见此,又是一声哨响,方才的小鬼们呜咽一声,随即消失。
“找个笛子……快!”卫娈姝在身后紧追不舍,小鬼不成气候,若再让他们拖卫娈姝,绝对会魂飞魄散!
她一点也不认为卫娈姝会放了那帮小鬼。
女鬼见此,附身而下,城墙的护卫们纷纷被惊动,华千落心一横,道:“冲!”
“鬼道宵小来我云中城!”卫娈姝内力扩音:“各家各门关门闭户!”
一时间,一阵扰乱。
一家乐器铺子,正惊慌失措的打算关门闭户,却突然闪进一阵阴风,门瞬间大开。老板以为是过堂风,没有在意,待一转头,却发现台上的笛子少了根。
“臭娃子又偷笛子!”那老板愤愤的骂了声,去找那个臭娃子顶锅。
这边,华千落正靠在女鬼的身上,又是几声猛嗽,血已经没有多少了,只吐出了几滴。
女鬼呜呜的叫着,似乎想劝她,华千落笑着摇摇头,看了看外面时时奔跑而过的修道者们,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在女鬼的怀中蹭了蹭,道:“让我稍微休息一会。”
女鬼立即噤声,紧抿着嘴,他们身在一个破败的佛堂里,藏在一个被人遗忘的大佛后。
佛像多多少少都是有灵气的,这佛像因被人遗忘了太久,灵气早已弱到微乎其微的地步。却正正好好掩盖了她身上的血腥味。
华千落微微合眼,女鬼想了想,拍了拍她的肩。华千落被她这一举动逗乐了,在她怀里翻了个身。
突然的,传来了脚步声。
华千落穆的睁大双眼,屏住呼吸,却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奔佛像身后而来!
华千落心中大骇,眼睁睁的看着卫娈姝那张类似于狂喜的脸,出现在她面前,见了她,却五官瞬间凝固起来。
二人就这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华……华素?”
卫娈姝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
“你……你好。”华千落嘴角抽搐,硬着头皮回答。
又是片刻的沉默。
破晓猛得出鞘!
橙中带红的剑光瞬间将这不算宽敞的佛堂映得灼灼生辉,华千落抱紧了女鬼的腰,女鬼带着她朝着门外狂奔,谁知卫娈姝更快一步,一个箭步飞到门外。
将破晓斜握着,笑得近乎疯狂:“好啊,二十年,你竟然还能回来!真是被狗吃了都不省心!”
华千落此时受不得半分冲击,卫娈姝的剑气一如她的人,张扬不自敛,凡人之躯接近她便有压力感,更何况她现在这幅破败身子?
涌出的血被她生生吞下,她牙齿鲜红,笑起来倒真像极了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真是祸害!”卫娈姝见她身后的女鬼,顿了顿,脸上显出厌恶之色,语气颤抖,疯狂之色又回了她凌厉的五官上,道:“我做梦都忘不了你一刀一刀凌迟师伯的场景,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在我娘亲失去丈夫后,又将她分尸!若不是你!我的祈安怎么可能昏睡二十年!”
“我恨不得再杀你一次,两次,千万次!”
华千落听得心肝都在颤,虽然她经常听见他人的怒骂声,但还是没有习惯。奈何她现在只要一张口,便控制不住的吐血。只愤恨的瞪了她眼,大脑飞快的旋转着,打算速战速决。
“华素!”卫娈姝被人忽视了个彻底,竟生出几分较劲的滋味,怒斥一声,向她逼近。
谁知,华千落突然张口,一大口鲜红的血猛得吐出,飞溅在她手中的笛子上。
卫娈姝愣了一愣,见她身有血,本以为是华千落又残害无辜,谁知,竟是她自己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