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在这?”李泰小声问道。
“今天是月圆之夜,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阴希缓步向他走近。
“我…记得…”李泰看看怀中熟睡的唐玉,尴尬对着阴希笑笑,“睡着啦…我不大方便起身,你…”
“哼…”阴希甩甩衣袖,嗔怪地坐在他的身侧。
“早知道我连她的记忆一起删除了…!”
“什么?”李泰眨眨眼。
阴希微微摇头,“也难怪,我把你的跟她相关的所有记忆全都删除了…所以你不记得…”
李泰下巴松动,“原来她说的都是真的…你为什么…”
“是你…!”阴希看着他的眼睛,眼圈红红的。
“是我!?”李泰指指自己的鼻子。
“是你说愿意为她付出任何代价…!”阴希侧过脸,眼泪滑落。
“你不要哭嘛…!啧…!”李泰刚要伸手,唐玉抖了抖,他赶紧扶好她。
“这种情况下,我没法安慰你…哎呦我的天!老天你是要玩死我是吗?哄好了一个,另一个就要不开心,我到底造了什么孽?!”
李泰小声抱怨,右手头痛似地撕扯自己的头发。
阴希拦住他的手,轻轻按下,“没关系的,反正过了这一世,你很快会忘记她的…”
“过世?什么意思?”李泰眨眨眼。
“就是死…”阴希抿嘴笑笑。
“哇,这么可怕?!”李泰呲牙笑笑。
阴希不自觉挽着他的臂弯,靠在他的肩头。
李泰肩头轻轻,感受不到一点重量,他悚然问道:“你…是人是鬼?”
阴希闭上眼睛,“对别人来我,我并不存在,对你来说,我是真实的…”
“李哥哥…你在跟谁说话…?”唐玉突然睁开眼睛。
“是…”李泰看向阴希,她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没有人…”他无奈摇摇头。
“我好冷…”唐玉缩成一团,再次闭上眼睛。
李泰无奈笑笑,小心抱起她,向竹屋走去。
月光点点洒落,清风徐徐,摇曳着竹林月影,点缀着良辰美景。
李泰看着怀中熟睡的唐玉,心中说不出的美好。
她不自觉拧了拧身体,额头摇晃着蹭蹭他的下巴,打上了呼噜,活脱脱一只有恃无恐的猫咪。
李泰温暖笑笑,抱着她走上被打破的竹屋,他小心迈步上楼,不发出一点声响。
他把她放在自己的床上,小心帮她盖好被子。
他站起身,对着唐玉的眉眼端详一阵,吹熄灯火走出屋外。
门口站着一个白影,微风撩拨着白色纱衣,撩拨着人的惆怅。
他走过去,“阿妙,你还没睡…”
欧若妙低下头,“我难受,睡不着…”
李泰转过身,“我给你倒杯水吧…”
欧若妙摇摇头,“不必了,我不渴…”
李泰走近她,看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你不舒服…你病了?”
欧若妙侧过脸,“没有…”
李泰挠挠头,“饿了?”
欧若妙扭扭腰,发带飘来飘去,幽怜美丽,“有一点…”她的语气不知是撒娇还是嗔怪,让人的心痒痒的,想为她做任何事。
“那你想吃点什么?我去做…”李泰抬起手。
欧若妙漫步走出台阶,发带一撩一撩,像是在冲他招手,“不想吃…”她低着头说道。
李泰追过去,“那你哪里难受?哪里不舒服?”
欧若妙站住了,转过身,眼神带着嗔怨,“不知道,就是难受…不舒服…”
李泰有些泄气,“是不是着凉了?”
欧若妙失望地垂下眼帘,“没有…吧…”
李泰抬头看看月色,“很晚了,要不要先休息下?休息下就好了…”
“睡不着啊…”欧若妙叹息着漫步走上小径。
李泰忧心地追过去,“那我陪你说说话?”
欧若妙头也不回,“你明天不要练功么?”
李泰跟屁虫似地跟在后面,“你不舒服,我…我不放心嘛…”
欧若妙抬手,似乎在擦眼泪,“你先去睡吧,我没事的…”
李泰紧走几步,走近她的身侧,“没事,我陪你,要不要看看大夫…”
欧若妙嘴角偷偷弯起,抬起袖子藏好,“不用了,你睡吧,我没事的…”
李泰眉毛一高一低,“真的没事么?你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欧若妙偷眼瞧他,“没事的,你睡吧,明天你要练功呢,要好好休息…”
“确定没事么?”李泰放松警戒,不自觉打了个打哈欠。
欧若妙脸色一沉,闷声道:“嗯…!”
李泰挠挠后脑勺,“那我先…”
欧若妙甩开衣袖,迈步走向竹林深处,“你走吧,我没事的!”
李泰一跺脚,紧跟过去,“真的没事吗?可我看你的样子像是有很大的事…”
欧若妙脚步放缓,“没有,好多了…”
李泰低下头,像个磕头虫,脖子一点一点,“那就好…那就…”
欧若妙再也忍不住,转过身瞪着他,一语不发,“…”
李泰被她看得发毛,浑身燥热,
“呃…对不起…你知道我嘴笨,不会安慰人…”
“你没错…是我错…”欧若妙垂泪凝噎。
李泰看着她伤心的模样,恨不得插自己两刀,“我劝你早点归去,你说你不想归去…”
他慢慢走近,“我看见伤心的你,你说我怎舍得去。风继续吹,我不忍远离,心里极渴望希望留下伴着你。”
欧若妙抿嘴忍住笑,指尖捋发梢,“你怎么突然那么会说话了…”
李泰也笑了,“这是歌词…”
“什么是歌词…”欧若妙转身漫步。
李泰小心跟随,“就好比这里的戏文…”
“戏文…人生如戏…”欧若妙无意叹道。
李泰叹道:“人的一生也许就是一出戏,从我们出生那天起,就已被上天写好了剧本,或许一切都是注定的…”
“你相信命运吗?”欧若妙慨然问道。
“我…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如果我不相信,那就是逆天而行;如果我相信,那就要面对很多我不想面对的人和事…到时候,我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李泰眼神虚无,茫然说道。
欧若妙轻抚发线,感然伤情,“人的一生,总会有不愿意去面对,但又必须去面对的人和事…我们逃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