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欧若妙惊道,“真的有人可以起死回生吗?”
肖玉竹叹了口气,“这就是金蚕蛊的可怕之处,不管寄主承受多大伤害,只要金蚕不死,就会缓慢地恢复寄主的身体,整个过程如同冬眠,依靠皮肤呼吸。此功练到绝顶,进入空灵之境,人简直就像已羽化登仙,飘飞在仙界中,没有重量,也没有任何的束缚。到时候恐怕天下间,再没有人是他的敌手…”
“这么厉害的武功…怎么会失传,这么多年之后,又再次出现了…而且这么巧,出现在这里…”欧若飞睁开了眼睛。
肖玉竹叹了口气,“这不死金蚕,既是祝福也是诅咒啊,金蚕会定期醒来,蚕食寄主血肉,让他承受腐肠蚀骨地狱般的痛苦…因此,修炼之人必须定期服用秘药,让金蚕保持沉睡,否则,一旦失控,定会走火入魔,后果便不堪设想…此功失传想必就是这个原因,至于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想必是寻找草药而来…”
“既然他修炼此功,身上为什么会没有解药呢?”欧若飞追问道。
“这…在下就不得而知了…”肖玉竹闭上了嘴。
“呼…”一声轻微的呼噜声传来。
众人齐刷刷看向李泰,只见他低着头,鼻子上挂着一个大鼻涕灯笼,随着他的呼吸,一大一小地来回晃动。
“他倒是清闲…”欧若飞气笑了。
“此事着实蹊跷,还是从长计议为好…”薛先站起身。
唐玉想要推醒李泰。
欧若妙扯住她摇摇头,示意众人不要打扰。
小金鱼吹熄灯烛,众人缓缓散去。
这深夜何其漫长,无声无息,鸡鸣却依旧声声催人。
天的尽头,似乎天水相接,晨雾朦胧。
西南天边的一角渐渐露出鱼肚白,只任西风吹去远。
阳光明媚,漫山遍野的白雪映得天地更加通明。
他终于醒了,准确地说他根本没有睡。
他躺在地铺上轻轻抚摸绵软的被褥,反复感受这暖心的温存。
阳光升起来照进屋子,公鸡也叫得累了,慵懒地在院中闲逛。
“小伙子…起来吃饭吧…”老太太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他恋恋不舍爬出被窝,眼巴巴看着老太太把铺盖卷叠好,抱出院内,晾在绳条上。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老太太端过一个小盘,里面摆着屈指可数的几个小窝头。
“我…我不知道…没人给我取名字…”他拾起窝头闻了闻,抛进嘴里。
老太太鼻头一酸,“这么吧,我就给你取个小名,叫狗子吧…”
“狗子…狗子…”他咧了咧嘴想笑却又怕吓着她,“我有名字了…嘿嘿…”
“哎…!你等着…”老太太进了屋,抱出一个包袱,打开来看,里面是一套薄薄的棉衣裤。
“狗子,穿上试试…”老太太把那衣物抖楞来了,套在他的身上。
他站起身,伸开个十字,低头打量着自己。
他瘦瘦的身形套上了宽大的衣服,像极了一个稻草人。
“嗤…!”老太太红了眼,“像…还真像…”
“像啥…?”狗子不解问道。
“这衣服啊…是我儿子的…你穿着真像他…”老太太抚摸着他的额头。
“他在哪?”狗子眨眨眼。
“替富户儿子戍边,走了…”老太太不忍再看,坐回椅子倒腾针线,“狗儿啊,你不要乱跑,我去把针线和鸡蛋卖了,给你们换两个白馒头吃…小芳…!”
“哎…!”屋里的小姑娘轻轻答应着。
“看好小狗,别让他乱跑…”老太太冲着屋里喊道。
“哎!”小丫头没有别的话。
老太太笑笑抱着簸箕走出院门。
狗子忽然有了名字,忽然有了个窝,他想哭也想笑,更想疯跑一翻,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坐在门口晒着太阳。
脚上冻裂的伤口已经结痂,阳光照过来,痒痒的。
“咳咳…!”屋里传出一声咳嗽。
他不安地看向屋内,想做点什么。
他还是放弃了,他不敢,他怕失去这一切。
“咳咳…”小丫头的咳嗽再次传出。
他坐不住了。
“你…”他想说什么,墨迹半天,只吐出一个字。
门帘没有一点动静,板着脸不理他。
他托起下巴,努力压抑躁动的心。
“你渴不渴…”门帘说话了。
“呃…!”他呼地一下跳起身,走近门帘又走回来,来来回回地转么么。
“嘿嘿…!”门帘似乎看见了他窘迫的模样跟着笑出了声。
“进来吧…”
狗子脚趾扒着地面,他吞了吞口水,奔到门口,对着石面刮掉脚底板的泥,跟着奔回来,一点一点凑近那门帘。
“不进来就算了…”门帘生气了。
“呼…!”他一阵风似地闪入屋内,一眼看见坐在床上的小丫头,脸登时羞得通红,低着头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子。
小丫头坐在床上,身上只盖着一层薄薄的毯子,她手里灵活地摆弄着棉麻针线,“俺问你话呢…你咋不回答?”
“你问…”狗子莫名其妙,他这辈子没怕过什么,却在这小姑娘面前抬不起头,他想生气,却不知为什么要生气。
“你渴不渴…”小姑娘脆生生地又问了一次。
“呃…!嗯…!”狗子使劲点头。
“嘿嘿嘿…!”小丫头被他的样子逗乐了。
“俺给你烧水喝…”她跳下床赤着脚,一搭一搭走入院内,捡拾柴禾生火烧水。
狗子尾巴似地跟着她,注视着她的一切,不肯错过一丝细节,小丫头不经意回头,他触电似地闪开眼神。
铁锅内热气蒸腾,雪水融化,吱吱作响。
狗子看见她的脚,已经被冻得青紫。
他的心一阵酸疼,他承受过无数种的疼痛,却没有任何一种比这种痛苦更加难受,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做点什么。
“呼…!”他一闪身不见了。
“咕嘟咕嘟…”水终于烧开了。
小丫头开心地回过头,“狗子…”
四周哪里还有他的人影。
“狗子…!狗子…!”小丫头着急呼喊,来回寻找,院里没有,屋里没有,街上也没有。
“狗子…!”小丫头委屈地低着头抹眼泪。
“呼…!”人影一闪,狗子忽然出现,他笑嘻嘻地捧出一双厚厚的黑色粗布大棉鞋,递到小丫头面前。
小丫头莫名其妙,“你去哪了?你在哪弄来的…”
狗子支支吾吾,“我…我拿来的…给你…”
小丫头变了脸,“我不要,你给人家送回去…”
“你的脚…”狗子心里更痛了。
小丫头翘起嘴角,“我们就是再穷,也要堂堂正正,不能拿别人一点东西,知道了吗?”
狗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给人家送回去…俺等你…”小丫头俏皮地笑了。
“哎!”狗子话音未落,人已经不见了。
小丫头抄起水瓢,舀了一碗水,回过头,狗子已经回来了。
“喝吧…”她开心地递过水瓢。
狗子看着她阳光下的笑脸,接过水瓢一饮而尽,这水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