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寂寞空灵的黑暗中有人在隐隐哭泣。

“你是谁？”李泰摇晃着走向面前的庭院。

两个女孩欢笑着奔走着躲入花园，裙子上沾满雪花，玉钗在头上迎风微颤，活泼唯美。

“哈哈哈…”哭声忽而转变成了开心的笑。

“你们…是谁？”李泰踉跄行走，跌跌撞撞追了过去。

“啪…！”他踢中一块石头，身体失去平衡，猛地向前摔倒。

“噗…！”一个人影扶住了他，“夫君…”

李泰迷迷糊糊抬起视线，眼前的丽人靓妆照人，眉际沁出翠黛，羞得粉脸生出娇红。

“夫君…你怎么又跑出来了…”丽人搀扶着他走回屋中。

李泰半梦半醒，“我…是谁…？你…又是谁？”

“夫君…你又睡迷糊了…”丽人莞尔一笑，“你是我的夫君，我是你的夫人哪…！”

“名字…”李泰嗫嚅道。

“什么？”丽人关切询问。

“我想不起…我的名字…我…是谁…我…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李泰挣扎地想要站起。

丽人将他按回座位，“夫君…你看看你…又犯迷糊了…你忘了…你叫李泰…我是你的夫人…殷柔…”

“殷柔…？”李泰睁开眼睛瞪着她，极力想看清她的样子，眼前却只有模糊的一团。

“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殷柔：“你前几天骑马的时候摔了下来…从那时起，你就开始忘记很多事…”

李泰点点头，“是的…我想不起来…你带我去走走…”

殷柔犹豫了一下，“你需要休息…”

“带我去…！”李泰说得决绝。

“好…”殷柔轻轻扶起李泰步入了深冬季节的庭院。

雪地中的梅花稀稀落落地开放着，太阳深藏在厚实的雾霾之中，天地灰蒙蒙连成一片。

“这是什么地方…”李泰颤声询问。

“这当然是我们的家…”殷柔微笑回应。

李泰惶然四顾，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

“你来看…”殷柔牵引着他，走到梅花树下，指着树干上的刻字说道，“你看…树上还有我们的名字呢…！”

李泰定睛看去，之间树干上刻着李泰殷柔四个字，刻痕日久年深，周遭的书皮卷曲加厚，将那字迹扯得歪歪扭扭。

“这是…我们成亲的时候你刻上去的…你想起来了吗？”殷柔小心盯着他的表情。

李泰不可置信地抚摸着树干上的刻痕，“不…我…想不起来…我的头…好痛…！”

殷柔反而放松了，“想不起来…就不要去想了…何必自寻烦恼呢…？”

“烦恼…烦恼…”李泰咀嚼着这两个字，他猛然看向殷柔的脸，那团云雾陡然消失。

“玉儿…！”他脱口而出。

殷柔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李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玉儿…玉儿是谁…这名字…好熟悉…我在哪里听过…！是…是…！唐玉…！”

“噗…！”殷柔劈手点中李泰后脑的穴位，李泰软软瘫倒在雪地之中。

几个侍女围拢而来，“宫主…这是第十一次了，再这样下去，他…”

阴姬面色铁青，“我不管…我只要他留在我身边，药熬好了吗…！”

“准备好了…”侍女们微微点头。

“喂他喝了，带他下去休息…”阴姬转过眼神，看向桃花。

“是…！”侍女们扶起李泰，转回房中。

阴姬气恨地看着那棵桃树，猛地挥出一掌将它拦腰打断。

“啊啊啊啊…！”阴沉的空气里回荡着她凄厉的叫喊。

“哗啦…！哗啦…！”二五踩着冰渣子，踏上了城镇盖满冻雪的黑石甬路。

天已完全黑了，路面上只有零星的灯火闪光。

二五扯下脸上的蒙巾，甩掉上面的冰渣子，回头看见雪橇上的雪堆。

“哎呦！我说…你们还健在吧…”他走过去。

“嘭…！”雪堆猛地破开，露出欧若飞唐玉的头脸。

二五松了口气，“我们到了…可是天已经黑了…找不到客店了…”他伸手敲碎身上的冰壳，一点点摘下。

欧若飞并不理会，他抱起胡狼送进唐玉怀里，伸手把那雪橇拆散了，取出木料在街口摆出一个十字。

又取下客店门口的灯笼浇上灯油，取火点着了。

红彤彤的火焰燃烧起来，映红了欧若飞的脸。

“点火做什么？”二五伸手烤火，迷茫问道，“你不会真的想在这种地方过夜吧…”

欧若飞不理他，取出怀中的一只竹筒，点着引线。

“呲呲…！”竹筒底部陡然喷出火焰，高速旋转着窜入空中，跟着炸响，密集的火星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十字。

“哎…你不提醒我都忘了…”二五乐呵呵地看着头顶的烟花，“再过两天，就要过年了…”

欧若飞没有理会，他石像般伫立着望向街口的黑暗。

“呼啦啦…！”火焰卷着浓烟将木柴中的油脂逐渐吸尽，跟着烧透木柴，周遭的冰渣也跟着融化。

“踏踏…！”有人骑马踏雪而来。

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黑压压的马队填满了十字路口延伸的四条街道，踏着步子向着街口蜂拥而来。

“哗啦！呼啦啦…！踏踏踏！”风声马蹄声，脚步声柔和在一起，气氛说不出的紧张。

二五抬头看看房檐，目测着逃走路线。

唐玉紧张地探手伸进毒囊。

欧若飞却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围拢而来的人群。四群人都有一个带头人，带头人的脸藏在黑暗里，看不清面目。

“欧若飞…！”带头人开口了。

欧若飞：“是我…”

带头人：“真的是你？”

欧若飞：“真的是我…！”

“哈哈哈…！”带头人突然狂笑一声，纵身跃起凌空抽出刀刃，对着欧若飞的额头劈来。

“噗…！”

带头人轻声落地，那长刀的利刃贴着欧若飞的鼻尖停住了。

欧若飞毫无惧色，没有半点想要闪避的意思。

“嘭…！”带头人甩掉长刀对着欧若飞的胸口来了一拳。

欧若飞的身体震动了一下，险些摔倒。

“欢迎你回来…！哈哈哈…！”带头人扶住他，拉下面罩，露出一张布满恐怖伤痕的脸。

“五哥…！”欧若飞忍住微笑，低低叫了一声。

“不早也不晚，来得正是时候…正如我们约定好的…”雷乐从他们背后走出，微笑走近。

右侧的人影跟着走近，打量着欧若飞，尖尖地笑了，“哎呀呀…几年不见，又结实了不少啊…”

左侧的人影走过来打掉他的手，“你个臭老太婆！这么大岁数了还不正经…”

女人不乐意了，“我要你管…你给我滚一边去…！”

欧若飞的脸上却毫无喜色，“六娘…四哥…好久不见了…”

“胡狼在哪里？”雷乐陡然发问。

欧若飞默然无语，回过头看向唐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