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门内，入眼便是亮瞎眼的大菠萝造型。

姜月在心底叹一句异域风情，回身把门关紧，拉着好友的手尽量安静的探索周围。目测后，她估算这地方大概有40平方左右。

想必店主是菠萝狂热者。整个店铺空间如同躺倒的大菠萝横切面，右边延伸到尽头，是宛如叶片的三间翠绿色试衣间。

为了凹造型，这么小的店铺竟然有三间试衣间！姜月在心底默默吐槽。瞥一眼满地的橙黄色，她一阵恶寒，握着好友的手不由紧了紧。

注意到试衣间的门开合各异，姜月拉着好友不着痕迹的向左边避去。

环顾店内，尽是薄衫短裤，为数不多的几件外衣，一齐溜的挂在最左边的木架上。店内挂衣服的木架皆在一米五左右，目所及处未曾发现他人的存在。

姜月松开好友的手蹲下，逡巡四周地面。还好，店内也没有孩童。看来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试衣间了。

直起身，注意到身旁好友不适的表情。姜月看向姬木的右臂，一时无措。

蓦地，她想起之前导航的时候看到离这不远有家蛋糕店。依稀记得哪位专家说过蛋糕会让人心情愉悦，或许姬木也会提起一些精神。

打定主意，姜月看着眼前的衣服便有如鸡肋般。瞥一眼时间，临近十点半。于是她快步走到挂着外套的衣架前，也不挑剔，迅速扯下衣服置于臂弯处，叠好一摞回到好友身边。

“嗯？”姬木不想说话，身体的不适感占据了她所有思考。软柔的鼻音表达了她的疑问。

姜月正找着装衣服的袋子，闻声望一眼好友，露出安抚的微笑。

忽然脑袋瓜灵光一闪，姜月兴冲冲走向收银台，心里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正准备进到台后寻找自己需要的购物袋，忽然瞧见一物，姜月慢慢放下自己已经迈在半空的腿。

偏头向身旁的好友苦笑，怎么忘了这一茬？姜月还记得前不久，她还因为收银台的隐蔽和姬木窝了一宿。

还是疏忽了！

只注意到试衣间，没想到却把这一处忘了。

姬木越过好友复杂的目光，眼神投注到收银台下。那里缩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跪地上用力的擦拭地上的一滩血泊。血从何来？在女孩的右手边，瘫坐着一个腰部受伤，瞧着像三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

“她已经死了。”不待姬木发问，注意到她眼神的姜月淡道。

姬木不解，再次望向那名妇女，才发现她瞳孔已涣散。

姜月将好友推得稍远些，顺便将衣服置于收银台上。摸出随身的木棍，轻手轻脚的靠近那女孩。

慢慢蹲下身，姜月发现女孩额间并没有太阳印记。松一口气，她仔细观察女孩不断重复的动作。

地上的血怎么也擦不干净，女孩双手满是血污。

姜月在一旁叹气，推下眼镜，见女孩仍在做着徒劳无功的事情，准备起身拿一件衣服过来。才抬眼，却发现姬木已不声不响的立在一旁，手里递过一件白色t恤。

伸手拿过，姜月心底泛起暖意——

世上心神相通的挚友，惟姬木一人。

捏捏血液的浓稠程度，姜月猜测瘫坐一旁的中年妇女应该是在不久前离世。为了确定猜测，她用指尖戳戳中年妇女，果不其然——还有弹性的肌肤温度犹存。

面前的女孩不只何时停下了动作，目不转睛的盯着姜月。

或许离世的是她亲人？姜月不好意思的伸回手，拿起t恤在地上擦拭，望着女孩的眼睛说：“我帮你？”

女孩并不理会，又恢复到机械的动作。

真令人懊恼！

姜月着实无奈，只能一点一点的擦拭地面。虽然不知道已经崩坏的世界在这里清理地面有何作用，为了引女孩说话只能这么做了。

“not this color（不是这个颜色）！”

措不及防，耳边传来女孩的声音。姜月揉揉耳朵，还没有接收到她说的什么意思。恍惚间觉得好像是英文。

倒是姬木，正倚着收银台休息的她仍时刻关注这边的情况。见女孩说的不是本土语言，为女孩的细心感到诧异。或许先前她听到了姜月的话，却没听懂。

“她刚才说了‘不是这个颜色’。”姬木轻声告诉好友。

什么意思？

姜月盯着还剩一半没有清理干净的地面，皱眉不语。

盯着橙黄色的地面久了，姜月神情一动。她猛然看向女孩，她是店主家的孩子？！又转眼瞥向中年妇女，看来她就是店主了。

也是，大概没几个成年人会把自己的店铺整成水果造型。除非——姜月再次看向女孩，看来她有个宠爱孩子的好母亲。

擦净地面，姜月直起身，将手里沾满血污的t恤塞进一只购物袋，准备放进收银台右手边的第一个抽屉里。

打开抽屉，姜月惊讶的发现了一只小巧的手枪。

低头刚想询问女孩，发现女孩仍跪坐在地上，神情呆滞，不言不语。

姜月拿出手枪，数了数里面还有四枚子弹。抬眼发现姬木充满好奇的盯着她手里的枪看，便递给了好友任她把玩。

不得不说姜月还是有些恶趣味。明知姬木右臂酸痛，行动吃力。却还递了手枪过去。让她“只能远观，不能亵玩”……

正偷乐着，忽而注意到收银台上，她先前拿过来的衣服。姜月看看女孩，拧眉想了想，在身上摸索着，掏出一些钱票子。

“买你家的衣服。”

伸手递出钱，姜月颇不好意思——这还是她末世后第一次掏钱买东西。

而女孩的无动于衷，更令她尴尬。

将钱放在收银台上，姜月找来购物袋把衣服装好。不留神对上好友探究的眼神。姜月掩饰的推下眼镜，不知该如何将心底的感觉形容给好友。

“之前遇到劫道的，他们也没有大喊大叫说自己是打劫的。先碰瓷，又扯上法律。若这家店没有人，我会拿了东西就走。不不不，不止这家，是所有。”姜月不好意思的笑笑，继续说道——

“但是有人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照规矩办事，会让我们产生现世安稳的错觉。或许还有其他意味，就像游戏里，明知道是假的，多数时候也会当真。”

注意到姬木若有所思的神情，姜月推推眼镜，“世界围绕秩序在运转。即便如今面临崩溃，他也会建造新的秩序。而我们的很多行为，本质上是念旧。对于旧有的秩序，挽留和送别，其实是一样的。自欺欺人罢了”

“你看，人就是这样奇怪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