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同在他神海之中，未央以神识控制住龙神时一样，他体内的血脉来源于龙神，无论出于什么考虑，都不忍当真重创龙神。

然而更令萧御疑惑的是，明明知道这只是梦境，为什么他还是不敢出手，只要一剑击落，结束这重梦境，他就可以重新回到始梦之界，难道在他潜意识里，反而更觉得这有可能不是梦么……

未央见萧御愣怔在原地，并没有遵从九阳的指令出手，不由得心中大急，虽然只有极短的一瞬，但是属于他们的机会同样只有一瞬间，错失这个机会，就很难再拥有了。

神念倏然一动，曼珠沙华和桔梗同时盛放，两重神力凌天而起，凝结未央毕生之力，一击正中龙神！

“嗡——”

两重神花击中龙神的瞬间，神阳九剑逆天而至，终于破开龙甲，将龙神一剑贯穿，钉在九天之上。

萧御愣怔地看着九阳，这一剑并非他出手，而是九阳手中神剑，看着龙神被神剑贯穿，萧御心中万千滋味同时凝结，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是梦么……萧御不停地问自己。

这应该是梦，不对，可能是梦！可是明知是梦，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太过真实，也太不真实，即使亲眼所见，亲身所感，仍然分辨不出真假。

“没想到神梦之境如此强大，虽然你已经走出梦境，神识仍然被龙神所支配。”九阳神影一动，在萧御身前站点，掌心神光流转，倏然注入萧御体内。

萧御愣怔地看着九阳，纵然是面对面彼此对立，也没有比这更真实，看着九阳眼中难以掩饰的担心，萧御忽然问道，“老头子，你说我现在经历的一切，究竟是真，还是假。”

“哥哥，你在说什么啊，当然都是真的，你只是中了龙神的精神攻击，现在龙神已经被师父打败，很快你就会没事的。”未央抢着说道。

九阳却摇了摇头，“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我从未见过萧御的神海被动摇到这种程度，这样恐怖的支配力，当真令人叹为观止，如果刚才我们面对不是龙神一缕神魂，而是龙神本尊，恐怕我们早已瞬间落败。”

未央嘟着嘴巴，连九阳都这么说，她自然不敢逞强，不过还是忍不住说道，“师父，龙神真的有这么强大吗？”

九阳沉吟片刻，方才说道，“是，或许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难怪千万年以来，始终不断有高手试图进入龙神之境，原来里面的力量如果如此逆天，恐怕三界之内，也只有三十三重天能与之相比。”

未央见九阳说的这么严肃，终于服气道，“还好我们幸运，只用面对一重神魂……”

“老头子……”

未央的话没有说完，萧御忽然插话道，“你还没有告诉我，我现在所看到的一切，究竟是真是假。”

未央见萧御这个模样，忍不住担心起来，“哥哥……”

九阳目视萧御，缓缓说道，“你既然问出这个问题，应该已经知道答案。”

萧御摇了摇头，“我本来以为自己知道，但是现在却又怀疑起来，这一切都太过真实，如果这个梦是未央所铸，里面应该有她之后的神识，不应该如此纯粹……如果是我的梦境，为什么我会做这样的梦，为什么我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梦……”

未央越听越感到心惊，“师父……”

九阳看了未央一眼，“别担心，他只是心有疑惑，虽有所碍，暂时却不妨大事。”

“师父，那个神梦之境竟然这么厉害吗……”

九阳缓缓收回虚按于萧御头顶的手掌，沉声说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此言从来不虚，我自问执掌九重仙域，除去三十三重天，没有几人能与我相比，现在看来终究还是狂妄了些。”

未央愈加担心，“那哥哥没事吧？”

九阳沉吟道，“眼前虽然没有大碍，只是恐怕终究要吃不少苦头了，还是怪我一时大意，没有估算准确龙神的实力。”

“老头子，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萧御全力凝结神魂，试图让自己醒来，但是无论他怎么做，神识始终保持着清醒，没有丝毫从梦中出去的迹象。

九阳看了萧御一眼，“你若是自己没有看破，无论我说什么，你都未必会相信，与其问我，不如问你自己。”

萧御木然而立，他也想问自己，但是已经不知道问了多少次，却始终没有答案，这对于他来说原本根本不算是一个问题，但是在那重世界的记忆渐渐模糊，眼前的情景却越来越真实的时候，却终究还是动摇了。

这一念一旦动摇，就很难再坚守任何一点，只能不断地去质疑，却难以得到一个结果。

“哥哥！”未央紧紧搂住萧御右臂，“你看看未央，未央是真实的，师尊也是真实的，这里就是真实的世界，你只是被龙神用精神力攻击了，很快就会没事的。”

未央眸光盈盈，大颗的泪珠眼看就要滚落，萧御心中疼惜不已，不由得轻叹一声，如果之前的一切真的只是梦境，或许也没有什么不好，他们三个人都在这里，梦境中他所犯下的错误，还有将要面对的未知处境，都将一并化为虚无，他们师徒三人可以从这里开始，按照原本的计划去寻找帝萱。

但是，纵然萧御心中有千重疑惑，之前的认知已经动摇，也完全不敢保证这里就是真实的世界，如果他真的相信这一点，始终留在这个世界，而偏偏他现在所处的世界却是梦境，将来他的一生岂不是会永远都在梦中。

萧御双手抱头，他修武数十载，也曾面对过无数困境，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让他完全束手无策。

“师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你神识有知，能否给我一点指引。”

九阳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弟子像这样苦恼过，轻轻叹息一声道，“如果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不妨先将他们放在后面，或许到了一定的时机，结果自然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