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靖,你再和我说一下昨天发生的事情,”
周一的学校礼堂里熙熙攘攘,艾靖托着石纹早餐盘在往来的学生中穿梭着,跟在身后的虞怡半愣着神,仍旧摸不着头脑。
她咚地坐在睡眼惺忪的荣蔚身边,随意地对着一侧的南敦挥了挥手,看着虞怡坐了下来。
“我几乎就肯定有个内鬼在学校里,信不信由你,我迟早要把他给抓住。”
过了一晚上,那粘液四溅的景象在她脑海里反而更加清晰了。她轻皱着眉,左手抓着叉子狠狠戳进一块荷包蛋里,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可是吸血鬼胆子再怎么大,也不敢躲学校避难吧?毕竟轩辕正就在这里,一旦被发现的话后果就是魂飞魄散。”
虞怡把头上簪着的小火蝶摘了下来放在手里把玩,企图得到它的一丝回音。而此时灵性如它颤了许久,最终暗然地泛着金属的冷光,表示无可奉告。
“但既然现在天庭正在全国范围内通缉血族党羽,相对于流亡逃窜而言躲在这样一所千年名校里显然安全又舒适的多。况且又有谁会去怀疑一所名校藏凶的可能性呢。”
“可是你有证据吗?”
荣蔚转过头来,谨慎地质疑起来。艾靖正为这烦心呢,被他一提醒更显忧虑。
她挑挑眉,开始动手收拾书包,
“要是等到证据浮出水面,我根本来不及阻止那人的一举一动。”
回头看着虞怡端着盘子起身走向调料架,艾靖这才弯下腰,赶紧用眼神示意两个男生把头凑过来,
“我目前怀疑那个幕后黑手是弗朗索瓦。”
饮料杯咣地砸在桌上,南敦不顾那滴落的果汁,他瞪圆了一双被惊讶填满的眼睛,握着拳头激动道,
“怎么会?他……现在可是小羽的准男友!”
“我其实很久以前就怀疑起来了,记得吗?我们在神庙里的时候发现玄武的力量在不知不觉中似乎被什么东西削弱了不少,而根据我的推测一定是有个和我们走得很近的人,释放能够克制一切元素的力量,从内部来击垮重伤未愈的玄武,而我们四人在达罗加尼一直算是独来独往的,菲兹威廉和瓦列里亚是西方神族之后,叛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其次和我们走的近的就是弗朗索瓦了……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只和虞怡走得近。”
“那你有没有查过男生宿舍的点名单?可以对照上面的名字来看看是不是弗朗索瓦。”
荣蔚抖抖袍子,将书包背在身上,微笑着抱住从对面餐桌跑来的南心,小姑娘对着艾靖和哥哥南敦灿烂一笑。
“我俩……”
这个一向矜持的男孩嘴角挽起几分温柔,露出了少有的羞涩,晕起的双颊令那张白净皮更加清秀了。艾靖在一边看着小南心顶着瓜皮帽,在荣蔚的怀里兴奋地甩着头发,调皮得紧。
潺潺的清流顺着破开的心扉悠悠渗了出来,它一次次地亲吻着最柔软的地方,泛出的酥麻感令她仿佛又像是来到达罗加尼的第一天,当初的自己也是用同样的目光,怯怯地,又带着一丝不确定,迷恋这个记忆中喜爱穿白衬衫的云样少年。
“你俩好上啦?”
毫无情愫地,艾靖挤挤眼带着几许揶揄拍了拍好哥们的肩。
“是啊,我喜欢她。”
荣蔚倒是承认的坦白大方,笑眼看着南心蹦蹦跳跳地跑班上课。穿着校袍的四人抱着一本本原版厚书穿过初秋的草地,四双帆布鞋踏着一地落叶快步向前走着,
“上次在神庙的时候,她冒着大火义无反顾地奔到我怀里,从那一刻起我突然意识到以前的自己懦弱得就像是个笨蛋。”
“不仅仅是笨蛋,还是个外貌协会的直男癌。”
虞怡翻翻白眼,扬起手对着他鼻尖就是一响指,吓得尚在遐思中的荣蔚斜斜跳开。
“你自己不也是哦。”
艾靖冷不防地一出使得空气静了静。
两个男生互相换了个眼神,对她的意思心知肚明,而大神经的虞怡却没有听出她话里有话。面对着眼前那张疑惑的脸,无可奈何之下她暗叹一口气,换上调笑的模样,
“逗你的啦。”
三年级的学生必须开始跑班上课了,根据不同的课表到不同的教室去上课。于是当三个朋友都走进了不同的教室以后,艾靖则只身前往竞技场参加开学以来的第一次竞赛训练课。
跑班意味着她和虞怡的相处时间会比平时还要减少一些,而万一虞怡和弗朗索瓦正巧又在同一个教室里该怎么办?况且现在他们俩的绯闻在学校里传的沸沸扬扬,说明两人关系好的非同一般……要是自己把这消息告诉了她,难保这个大神经的闺蜜会听她的话,而艾靖也知道即便虞怡听得进去,老奸巨猾的弗朗索瓦也能感觉到她的异常情况,甚至会牵扯到她自身的安全问题。
而且她手中的证据,也不足以向校方证明弗朗索瓦就是幕后黑手。其实在荣蔚还没提出建议之前,艾靖就早起了两个小时偷偷去查了查男生宿舍的学生名单,而那人留了个心眼,故意找了个其他人的宿舍来进行修炼。
于是那个昨天被艾靖捣破的房间,只不过是两名印度留学生的宿舍罢了。
“呯!”
她气的一拳头砸在粗糙的树干上,手上传来的痛她浑然不觉,胸中涌动着的急躁烦得她大吼一声,
“该死的!”
“靖?”
有人在身后叫她。艾靖赶紧回过头,发现是早到了的菲兹威廉以及一些学长学姐。她深呼吸几口努力按下情绪,换上一副笑脸上前和队友们一一拥抱寒暄。
“老兄,我说明年这时候这帮小不点就要去打日本鬼子了,下一届学术全能赛已经决定在东京举行,还是我们的老冤家举办的呢。”
蓝天石是这个队伍里的两名七年级学生之一,来自北京,今年暑假会和菲兹威廉一起毕业,去向不知。
胡侃间,他热乎地抬起一只手臂架在菲兹威廉的肩上,然而同窗四年却一直健忘此人患有轻度洁癖。金发男生颇为不适地蹙了蹙眉,信手探出臂自然地做了个背摔,紧抿着嘴一脸傲娇地看着不长脑的舍友“啪”地摔了个狗啃泥。
“哎呦,菲兹,你怎么下手这么重?”
倒霉蛋灰头土脸地从保护垫上爬起,夸张地放开声线嚷嚷道。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艾靖注意到一丝罕见的笑意悄悄浮现在菲兹威廉的嘴角,他背过身去,像是努力克制自己不笑出来似的。
“肢体语言可不是表达情感的最佳方式,容易造成严重后果。还有,你抢了我的台词。”
“得了别装大尾巴狼,你对艾靖倒是肢体语言丰富的很!”
“你这油嘴滑舌的家伙!”
艾靖脸腾的一红,扬起手正打算冲上去给他一记暴栗,却被身后的人轻轻搂住,菲兹威廉身上惯有的冷香窜进鼻孔好不舒服,
“是啊,只可惜你蓝天石除了背摔以外,没这个艳福来享受我的肢体语言。”
四下的一片“哈哈”起哄揶揄之声,令艾靖压抑了一早上的心情也不禁舒坦了许多,仿佛弗朗索瓦的身份也并不是什么大事,队友的情谊和明年的比赛才更值得她关注。
突然,起哄声一下子消失了。
艾靖抬头望去,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同一个方向。
是孙漠钗。
她静悄悄地从入口处走来,及地黑袍随着她款款而行的脚步一路摇摆窸窣,身后则赫然跟着弗朗索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