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她一头栽到沙发里，软绵绵地陷进去，火烧似的剧痛消失了。
“你没事吧？！”
“靖靖！”
“能站起来吗？”
“没事，已经不疼了，可能背上某个地方被烧伤了。”
烙痛的感觉依旧残留着，仿佛被火舌舔了一下，艾靖没心思去细看，三昧真火的异光令她心头欢跳。
一部分的光魔法已经转化为小羽的火元素了，这镶着金边的火舌，想必就是击破废墟结界的关键……她很久没这么真切地笑过了，嘴角长久地咧成两道小小的直线。
一方寝室里只听得一个人在笑着，突如其来的死寂诡谲而怪异。
“是时候从你的英雄梦里醒来了，艾靖，”
艾靖惊而抬头，却看不清白灵的脸，只见她又跪下了，
“在为朱雀星神操心的路上竟然不把校规王法放在眼里了，看来过多的荣誉只能助长你的自大。”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一挂老旧的汽灯摇出昏黄的冷光，仅凭身后那把破锣似的嗓子，艾靖都能猜出是谁毁了废墟结界。
“白灵，快站起来！”
她压着嗓子喊，几乎用肺嘶出声了，虞怡的眼珠四处瞟，跪在地上的妖族领袖却一动不动，任凭玉佩被孙漠钗夺了去。
“和师长周旋是最愚蠢的行为，虞怡，你要是有荣蔚的好脑子，就跟着我走一趟吧。”
一从幽绿的冥火在手心里鲜活地冒着，倒衬的孙漠钗不那么佝偻了，
“不过也对，”
她手中的绿火既没有生机又不够鲜明，惨白脸上撒了一层苔藓似的东西，黑霾深重的鹰钩鼻更不可人了，
“与其叫一个刚刚成年的姑娘当竞赛队队长，还不如放她一段时间的假来的合适。”
“孙教授可别乱威胁人啊，”
艾靖挺身就把虞怡拨了回去，一点小伤又何足挂齿呢？
“要打开废墟结界的人是我，要教小羽光魔法的人也是我，别费劲指桑骂槐了，我一个人陪你去见吕教授便是。”
这是和老师说话的语气吗？连虞怡都听得一愣，靖靖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尽管这对师生之间无端交恶的事情早就不是什么新闻了。
两人在昏黄的光线下对峙，艾靖扎高了马尾，个头近些年来窜得飞快。
“我倒要看看，铁面无私的吕鑫教授会如何处置你！”
在场的人这才吞了一口气，孙教授剑拔弩张的样子……白灵和虞怡对视一眼，她险些就从地上跳将起来了。
“小羽，你们别跟着我。”
她关门的声音太大，南墩吓得缩回了小碎步。
只是苦了那双明亮而锐利的凤眼，从敞亮的宿舍突然穿越到阴暗的画廊里，光影交错之快花的艾靖头脑发麻。
“咚。”
一个步子没刹住，她险些撞了上去，又被狠狠推了个趔趄。
“艾靖，”
她声音沙哑，艾靖揉着硌疼的胸口，孙漠钗的手又枯又干，
“对我无礼的事，下不为例，最好不要说出任何一句对我不敬的话……哪怕是在人后。”
“哈哈，孙教授多虑了，我艾靖做事一向光明磊落，绝不会懦弱到在人后诋毁你，也不可能因为你不愿意听而闭嘴。”
楼道的光线如此之暗，勉强能瞧见孙漠钗的尖鼻子，月光在两侧留下午夜的阴影。艾靖的也有一条锋利的鼻梁，刚好配上一张棱角分明的心形脸。
几秒钟的死寂，阴影里的实体动了动，她心头一铮，指腹在剑柄上悄悄收紧。
“孙教授，你不是想带艾靖来见我么？”
突如其来的橙光刺亮了她们，黑暗里现出一盏花灯，
“既然今天是我值夜班，就不劳你费心了，还是请回吧。”
是吕鑫。艾靖脊背一松，那张连微笑都严肃的脸此刻竟然前所未有地亲切。
原来我是怕她的……艾靖忽然冒出一个古怪的想法，下意识跟着吕鑫的脚步也顿了顿，脑袋朝后偏了个小角度。
孙漠钗依旧站在原地，艾靖看不清那张藏在黑夜里的脸，只见窗头的月光刚好打在她的身上，一只裸露的手白成了骨头。
天啊……这是人的手吗？这老家伙究竟是什么东西变的？
艾靖一竦，唇齿间的凉气被尽数咽了下去，怪不得白灵姐会这么怕她！
“为了帮虞怡唤醒不死之力，你竟然找白灵为你打开废墟结界，还真是不要命了！”
“吕教授，我知道打开废墟结界的确违反了校规，也触犯了教育部对于在校神使颁布的法律限制，但这是唯一能让小羽振作起来的办法了。”
前行的脚步停了，吕鑫缓缓回头，左手还提着灯，嘴角的边缘几乎绷成了一条直线，她继续听着。
“况且，我也完成了您交付给我的任务，小羽已经在南墩的帮助下成功吸收了光魔法，只需要调整几天就能打开不死羽翼了。”
吕鑫没有说话，艾靖的声音越来越小，某种实质的压力从她黑漆漆的鹰眼里迫射出来，按的她抬不起头。
盯着球鞋面的几分钟好似一个世纪之长。良久，她终于开口了，
“那么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要从小羽那里硬换三昧真火！不知道偷光换火是神族的禁术吗！我之前还在奇怪孙教授为什么会出现在你们学生的宿舍里！”
她大声呵斥，提灯的手随着咆哮的肺腑而颤抖，
“你在达罗迦尼已经呆了四年！肯定明白烈火和麟光是圣域里里阳气最重的两大元素，怎么就没考虑过至阳元素对撞的后果！一旦走火入魔你叫谁能承受得了！”
楼道里尽是她声色俱厉的斥责，艾靖闭牢了嘴。
“罚你也不是，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把旱魃的事情透露给你，赏你更不对，你叫我怎么办？”
“我只是不想让林教授再为我操劳了。”
那无法掩饰的心疼刺的艾靖鼻头一酸，这是她目前唯一能说出口的。吕鑫突然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