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昆仑奴转身出去的清瘦背影,唐越儿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总算暂时逃过一劫了。
饿是真的饿了,却更想用这借口来拖延时间。
其实她心里也不清楚拖延时间是否有用,只是隐隐渴望着会有人突然出现,来将她解救。
可是又有谁会来救她呢?
韩凌....或是朱钰?
肯定是韩凌,朱钰那个人冷情冷心,她才误伤了他,他怎么会来救她?
可若是韩凌找不到这处山洞,她又该怎么办?
唐越儿抬头看着幽深昏暗的四面石壁,无比绝望。
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祈祷韩凌能够快些找到她。
也祈祷老天爷开眼,让那昆仑奴迟一些返回,或是....扔下一个雷来劈死了他,更好。
*
已是下午申正时分。
自清晨侍女发现唐越儿不见了之后,到此时已经过去了四个时辰。
四个时辰里,会发生很多的事情.....
朱钰不愿意去想。
他只希望那个小女子还活着。
虽然她姓顾...虽然她误伤了他,他也并不想见到她死于非命。
只要她还活着就好,至于其他,朱钰并不在乎。
此时天色已向晚,朱钰骑在高头骏马之上,颀长清逸的身影,穿一袭宝蓝色妆花绢罗袍,前后皆是大幅金丝刺绣团蟒纹,沐照在夕阳余晖下,罗袍金丝闪烁寸寸光芒。
他手中轻挽缰绳,催马缓缓前行,俊雅眉目间,唯有肃然凝重。
前方是两百名锦衣卫,由韩凌带领,正在一路探闻寻香丸的气味。
身侧是侍卫总领郭起,带着裴昭和桑云,并十来个近身侍卫,紧随左右。
身后则是三千城防营禁军,皆是轻装薄甲,不为上阵御敌,只为准确探得寻香丸的气味所在之后,便可分散出去,寻找那小女子的踪迹。
可是城外风大,不比城内有房屋街市阻隔,寻香丸的气味容易被风吹散,难以探闻准确,加之城外山林草木茂密,散发出来的清新湿气,也容易混淆寻香丸的气味。
故而在定王府,一路循着寻香丸的气味,虽是很快就来到了城外,但是探闻的速度,却变得十分缓慢起来。
眼见天色愈暗,朱钰遣裴昭去前方锦衣卫处催促。
裴昭回来说,韩凌急得脸色都白了,满头的汗,已经是尽了全力了。
朱钰心绪沉沉,未再多言。
如此一路循香缓慢前行,至城外七八里处,有锦衣卫来报,寻香丸的气味断了。
山林广茂,若想藏匿一人于其中,真如一粟投入沧海,渺渺难寻。
朱钰看着已在暮色中渐渐沉寂的山林,第一次体会到了有心无力的滋味。
“让三千城防营禁军去找,无论如何,必须把人给本王找回来。”
身侧的侍卫总领郭起领命向后奔去。
须臾,三千城防营禁军如一群黑蚁一般,迅捷有序地潜入了山林间去。
像是一张密集的黑色大网,在暮色中,抛撒向山林。
*
唐越儿未能如愿,老天爷并没有砸下一道雷来劈死昆仑奴,不仅如此,昆仑奴出去山洞没有多久,就返转回来。
手中拎着一团烤得焦黄的树叶,并一个竹筒做的水壶。
进来后,看着唐越儿安安静静靠在那里,只一双水亮亮的眸子,熠熠生光,一瞬不瞬地跟随着他。
她这样乖顺,是在等他,等着他带吃的回来。
一股异样的,从未有过的感受,莫名涌上昆仑奴的心头。
在唐越儿身边坐下,拉起她的手看了看,被粗绳绑着的地方,已经现出青紫色的淤痕。
唐越儿也不说话,仍是一副乖顺模样,看着昆仑奴解去了捆在她手脚上的粗绳。
然而身上仍旧没有半分力气,试着动了动手指,竟完全没有反应。
不过那一团焦黄树叶里散发出来的肉香,让唐越儿暂时顾不得其他。
待昆仑奴剥开了层层树叶,里面裹着的竟是一只油光肥嫩的烤鸡,喷喷香。
“想吃吗?”昆仑奴拎起烤鸡在唐越儿脸前晃了晃。
唐越儿咽了咽口水,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声响,已经替她做出了回答。
昆仑奴笑了:“乖,叫我一声情郎哥哥,就给你吃。”
唐越儿哭笑不得。
这采花贼不仅下作,还爱玩这些虚头巴脑的花样,实在令人作呕。
昆仑奴却是乐在其中。
戏弄这小姑娘,让他感觉就像是在驯服一只刚刚长出尖牙的小兽,小兽有野性,在他的压迫之下,时而反抗,时而屈服,时而还会挠得他....心痒难耐。
着实有趣。
肚子里又一阵咕噜响,看着就在嘴边的烤鸡,唐越儿觉得自己一张口就能把整只烤鸡都给吞下去。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男女之事可以没有,饮食却不能没有啊....会死人的。
唐越儿恨自己没骨气,竟要为了一只烤鸡而妥协。
“.....情郎哥哥。”索性闭起眼睛,对着嘴边的烤鸡唤了一声。
昆仑奴伸手捏住唐越儿下颌,将她的脸扳过来对着自己。
“看着我,你要是不听话,我就自己吃了。”
“情郎哥哥。”唐越儿毫不犹豫的又唤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识时务者为俊杰.....
不就是舌头打个滚儿吗?换一只烤鸡,划算。
面具之后,昆仑奴笑的得意。
当即扯下一只鸡腿来,塞到唐越儿嘴边。
唐越儿张开粉红小嘴儿,一口咬了下去。
昆仑奴知她全身筋骨无力,索性就将鸡腿放在她嘴边,喂给她吃。
唐越儿吃得粉红小嘴儿油汪汪的,一来是真饿了,二来万一有机会逃跑,也得先吃饱了才有力气。
昆仑奴看着唐越儿大快朵颐,更觉有趣。
忍不住问她:“好吃吗?”
“嗯,好吃....”唐越儿鼓着粉腮儿嚼着鸡腿肉,口齿不清的回答。
昆仑奴静静的看着唐越儿。
他觉得自己已经将这只小兽给成功的驯服了。
这让他很有成就感...当然,还差最后一步,他就会成为她真正的主人。
两只鸡腿儿很快下了肚。
唐越儿打了个饱嗝。
忽然又后悔了....应该细嚼慢咽的,至少还能再拖延些时候。
昆仑奴从袖中掏出块锦帕来,擦了擦自己的手,又替唐越儿擦了擦嘴。
这样的举动,让唐越儿心肝直颤。
这是把她喂饱了,擦干净了,就要立刻下手了么?
趁着昆仑奴收拾那一包鸡骨头的时候,唐越儿眼珠子一转,又再计上心头。
轻咳了一声,娇软着声儿问昆仑奴:“你给我下的是什么药?能不能把解药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