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想怎样
作者:那梦无      更新:2019-07-21 11:19      字数:2254

朱钰这时才慢慢睁开了眼睛,侧过脸来看了身边小女子一眼,似未听清她方才所说的话。

“你说什么?”他低声问。

万事开头难,说话也是一样,既已说了第一遍,再说第二遍似乎也没那么难了,唐越儿一字一字说得清楚:“我说....你娶了杨姑娘吧。”

朱钰又看了她一眼,仍是语气平静地道:“莫拿此事顽笑,你那日不是还说,若是我娶了她做侧妃,你便要放火烧了我这王府....我可不想流落街头。”

唐越儿万没想到朱钰会是这般无所谓的态度,忙解释道:“那日是我说着玩的,今天和你说的都是正儿八经的,而且那日/你自己不是也说过想娶她做侧妃吗?”

“就只准你说着玩,不准我说着玩?”朱钰不以为然地轻哂一声,“.....鬼才要娶她,见她就烦。”

唐越儿愣住了,心想,这怎么和我预想的完全不同呢?就因为那日说过要放火烧他王府的话,今天我都不好意思和他开口让他娶杨姑娘,可是我好不容易开了口了,他怎的一点都不配合?还以为他会二话不说,欢天喜地的答应呢。

唐越儿又想起来眼前这家伙,原本这几日里就莫名其妙的在生她的气,莫非他此时还是在和她置气,她说往东,他就故意偏要往西?

唐越儿只好耐着性子,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说:“好歹杨姑娘对你痴心一片,你不必在我面前故意贬损她,而且以她的家世容貌,和你也挺般配,娶了她你又不亏,不过侧妃只是妾室,你若是怕她做妾委屈,我可以让位啊,让她做你的王妃,我无所谓的....总之,你娶了她就好。”

其实朱钰娶不娶杨映彤,与唐越儿又有何干系?况且杨映彤还在人前乱嚼舌根,讥讽嘲笑过她,她实在没有必要替杨映彤来向朱钰“求亲”。

不过是荣安郡主常婧如的死让唐越儿心里受到了不小的触动,她难得的想了许多关于生与死的事情,而且那日在刑部署衙,她借着录证词的机会,跟着常旻去殓房查看过常婧如的遗体,也是因为担心刑部的仵作会碍于常婧如的身份,未曾验看仔细,莫遗落了什么线索。她原本就觉得常婧如死得可怜,再将遗体看过,心里更觉悲戚,不免又想起那正害着相思病,半死不活的杨映彤,为人处事虽不周全,到底只不过是个闺阁少女,若是真的病死了,也是一样的可怜。

既有办法相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杨映彤一命呜呼吧?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唐越儿觉得自己真是比庙里吃斋念佛的和尚还要心软慈悲。

况且眼前这家伙都二十五六岁了,寻常百姓在这个年纪都已经儿女双全,他一个皇子王爷,早就该有个孩子了。再说自己在这定王府里白吃白喝白住了这些日子,欠了这家伙的,到底理亏,怎么能忍心再看着他断子绝孙。

少不得要为他操些闲心,反正杨映彤死心塌地的想要嫁给他,倒也好,真嫁给这家伙了,不仅可以救她自己一命,还能给这家伙生孩子,延绵子嗣....这岂不正是两全其美。

朱钰静静地听唐越儿说完一番话,半晌未言语。

他神色看上去还是很淡漠,然而心里却陡然冒起一股无名火,上蹿下跳的在寻找发泄的出口。

他强抑住心头火气,勉强笑了笑,问身边的小女子:“你是认真的?”

唐越儿点头不迭:“真得不能再真了。”

心头火气瞬间爆涨,朱钰的脸色都变了,“你倒真是心怀宽广啊!”他咬着牙冷笑,“可是你让我娶,我就要娶么?你以为你是谁?我为何要听你的?”

看着朱钰那铁青的脸色,唐越儿就觉得奇怪,让他娶个侧妃而已,他至于这样生气?

唐越儿很无奈,叹了口气,道:“我不是谁,你也不用听我的,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杨姑娘为你害了相思病,都病得快要死了,你为何就不能当是可怜她,娶了她,救她一命呢?”

她说得理所应当,因为在她看来,这件事情对于朱钰来说并不为难,甚至对他还是有些好处的。

然而她不知道,她越是这样,朱钰心里就越是难受。

他侧过脸去,闭上了眼睛,心头无名火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

这小女子,她竟然会真的主动提出让他娶别的女子....可见她还是不在乎他,若是在乎,又怎会舍得?

女子善妒,多半都是对夫君爱恋太深,才容不下,见不得,做不到与别的女子分享自己的夫君。

然而这个小女子不仅没有半点妒忌之心,甚至还大度如斯。

朱钰自嘲地笑了笑,睁开眼睛,眸光深冷看着唐越儿:“你想让我娶她,那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特别想看见我和别的女子在一起,如果是,你点个头,我成全你。”

怎么可能呢?这个家伙到底在乱想些什么东西?

唐越儿好笑地摇头:“当然不是!”

朱钰点了点头:“那你为何别有居心,想要弄个女子来搪塞住我?”

这话唐越儿就不爱听了,她紧蹙起眉头瞪着朱钰:“什么别有居心?我只有一片好心,你别胡说八道的冤枉我。”

朱钰冷冷一笑:“我胡说八道?那你告诉我——”

告诉我,为何秦姑娘托你转交给韩凌的香囊会被你私藏了起来?你就那么不想让韩凌知道秦姑娘对他的心意?

话已到嘴边,朱钰却到底没有说出口。骄傲如他,才不肯自降身份,像个女人一样争风吃醋,说出那些可笑的话来。

唐越儿等着朱钰将下半句话说出口,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他只是紧抿着唇,再不开口。

气氛凝涩无比,两个人开始无声的僵持。

地龙烧得正旺,炭盆里炭火不熄,书房里太暖了,暖得朱钰心里烦躁得厉害,他手一挥,将搭在身上的鹅羽织绒毛毯掀开了去。

唐越儿心里也不好受,她想不明白,自己一片好心,怎么却把事情变成了眼前这个样子。

“你到底想怎样?”她轻声地问朱钰。

“我想怎样.....?”朱钰也问自己。

我想让你像从前那样待我。

可惜你什么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