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亲吻似蜻蜓点水一般,来的快,去的更快,朱钰还未反应过来,唐越儿已经转过身去,要往外走。
朱钰立刻站起身追上去,拉住了唐越儿要去挑开门帘的手。
他的脸色竟微微红了,眉眼带笑,神情温柔的问“你这是何意?”
唐越儿从未见过他如此欢喜的模样,不禁有些意外,想了想,才回答他“欠你太多,无以为报,生孩子……我是真的不想,别的……我也不知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满意。”
朱钰沉默了片刻,眼里的笑意渐渐散去,低声地问“所以这算是报答吗?”
唐越儿想点头,但是奈何心里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这感觉让她难以承认那轻轻一吻,只是单纯的报答。
不是报答又是什么呢?
她摇了摇头,轻轻笑了“不全是吧,其实我也不知道。”
说完,推开朱钰的手,拢上风帽,离开了书房。
回了曦园,解下披风,独自在灯下坐着,唐越儿长长舒了一口气,心想,看来朱钰也并不是想生孩子,否则怎么会这样轻易就放开我呢?
不是想要生孩子,难道就仅仅只是想要一点亲近的感觉吗?
可是那一点亲近的感觉,就那么吸引人吗?
有极淡的香气在唐越儿口鼻间萦绕,是方才亲在朱钰的脸颊上时沾染过来的。
是浮生一梦的香气,清浮缥缈,一如既往地让她满心里都是妥帖安稳。
唐越儿不舍得洗脸了,就这样带着余香再次趴倒在了锦被绣褥里。
翌日上午,刑部尚书赵守成命人传话过来给朱钰,说是应国公府大公子常旻经过这几日详查,果然在府里查到了线索。
朱钰就坐了马车,带着侍卫要往刑部署衙去,正好唐越儿在府里待了这几日闷的慌,便想要出门去散一散,两人就在王府大门下遇见了,听说朱钰是要往刑部去,她便要跟了去。
朱钰不允,让她待在府里不许出门,然而转念一想,凭她那我行我素的性子,就算他不准,难保他去了刑部署衙以后,她自己还是照样出门到处抛头露面去,倒还不如将她带在身边,至少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能时刻看着她。
两人便同乘马车往刑部署衙去。
唐越儿是个没心没肺的,昨日发生的事情,一觉睡醒她也就忘了大半,所以倒还能和平日里一样,和朱钰泰然相对。
倒是朱钰有些坐不住,总是想起昨日落在脸颊上的轻吻,软温的唇瓣,清甜的气息,像是什么害羞又怕人的小动物,一触即逃,机灵古怪。
而且这小女子还说,并不完全是报答……那除了报答之外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他反反复复地想着这个问题,想得自己心神摇荡,只恨不得立刻抓着这小女子的手追问个清楚。
唐越儿拢着平金小手炉正在焐手,忽然一双温凉的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她抬起头看着朱钰,觉得自己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能干巴巴的问“你做什么?”
朱钰淡淡笑着,眉目间是难得的温润如玉“手冷,让我也焐焐。”
唐越儿就要挣脱出手来,把小手炉让给他“行,我的手不冷,给你吧。”
朱钰却将她的手握紧了不放,唇边噙着满足的笑意“不必,就这么焐着也挺好。”
唐越儿不禁挑了挑眉,心道,瞧他这得寸进尺的样子,都是让自己昨晚那一个轻吻给勾起来的吧?
不过只是搭个手而已,也就罢了,只要他不说要和她生孩子,别的事情都好说。
待来到刑部署衙,下了马车,朱钰也没松开唐越儿的手,替她拢上风帽,将她的脸儿都遮个严实,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掩藏在朱钰宽大的袍袖里。
唐越儿却不干了,跺了跺脚,道“你把我眼睛都挡起来了,我都看不见路了。”
隔着风帽,朱钰声音听上去温和却又不容她置疑“你不用看路,我牵着你,你跟着走就行。”
唐越儿就像个瞎子一样被朱钰牵着一路走进了刑部署衙,由赵守成引着,往早就收拾干净备下的屋舍里坐了,屋内并无闲人,属官皂隶都侯在外头,朱钰才替唐越儿揭下了风帽。
常旻侯在一旁,见定王今日神色不同往日清冷,反倒很是温煦,心下不免微觉讶异。
朱钰看着常旻,含笑道“听说你已查得线索?快说来听听。”
常旻先拱手行礼,然后道“线索是府内一个仆妇提供,据她所说,舍妹出事那晚,在董鹤林等四人聚众作乐的房舍附近,她曾远远看到有两个男子同时出现,且其中一人似乎醉了,走不得路,由另一人搀扶着,因那晚客人实在太多,饮醉了酒也实属正常,她便未多加留意,匆匆看了一眼便走开了。而至于当晚知道董鹤林四人所在房舍的仆婢不过只有几人,我俱已查问过,并无嫌疑。”
唐越儿仍坐在朱钰身后,朱钰听过常旻所言,正要开口,却被她抢了先。
“该将董鹤林提来,再传那仆妇,让她辨认董鹤林的身形是否与那看似醉酒的男子相同。”
赵守成也是这个想法,便立刻命人去提董鹤林过来,常旻则将那仆妇带了进来。
仆妇四十多岁年纪,收拾穿戴的干净利索,又许是因为在应国公府使唤,见惯了王侯公卿,进来屋里之后,全无胆怯瑟缩之态,规规矩矩地磕头行礼,再退至一旁。
待董鹤林被提了进来,常旻便让她上前辨认,她就退得远些,将董鹤林的背影细细看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瞧着有七八分像是那个醉酒走不动路,被人扶着的公子。”
董鹤林一听,眼泪就流下来了。
这就是活生生的人证,他沉冤得雪有望了!
常旻在旁问那仆妇“你可还记得另一个扶着他的人又是个什么模样?”
那仆妇思索着答道“当时光亮实在有限,奴婢路过,只瞧得一眼,也不是太真切,只记得那位公子的身影儿略矮些,在这位公子的右边,拿左臂架着他往前走,奴婢以为他二人是要去寻方便,便未再留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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