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曲突然忆起选秀那日花涟羽提来的食盒,和她手中的一模一样,也就是说他误会她了。
怪不得,怪不得,她那时的表情那么委屈,为何她不解释,只要她解释,他就会信的。
会信吗?
心里突然溢出这样的不确定。
祁老大见他不答话,便走了出去,没再管他。
南宫曲并不挑食,行军途中,曾因粮草不足,全军只能吃在外面挖的野菜,有时行至寸草不生的地界,也就只能饿着肚子。
别说是牢饭,即使狱卒给他的是树皮,他也吃得下去。
而他不吃牢饭的原因,不过是怕那人在里面下毒,想药死他,以绝后患。
他很早就听画音说过,他也许并不是那人的亲生子,至少那人是这么认为的。
是以,他才明白,原来当年母妃离宫后,那人不是不知他被整个后宫的人算计,只是不想管;原来那人轻易答应让羸弱不堪、不及弱冠的他出征荒漠,也是有着那种不能言说的原因。
总之,那人就是想要他死。
他的存在,是那人的污点,甚至是那人的屈辱。
南宫曲起身,去取那碗“猪食”。
他要活下去,他想看看那人绝望无助、颓败无奈的表情。
他还不曾尝过竹寒的手艺,她那样的女子,从未下过厨,为了能在选秀那日给他做一次菜,大抵做过很多的练习吧。
原来那日她手上的烫伤、烧伤,并非完全与他无关,原来她的喜欢还是像当初一般显而易见。
饭菜很早就送来,若不是天气炎热,只怕早已冷了,可此时还有些温热。
南宫曲吃的很慢,每一口都是细嚼慢咽,像是在吃糖,明明很想吃,却又不想那么快就吃完。
良久,南宫曲终于吃完了。
屈老二正来收拾,还不忘调侃一句,“您这进了天牢,还能有姑娘来跟你欢、好,艳福不浅,艳福不浅。”
南宫曲没理会,屈老二也就尴尬的摸摸脑袋,悻悻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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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睿王府竹音阁
“主子,夜深了,快些就寝吧。”
竹寒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眼,不知怎的,眼前黑了,良久才缓过来。
肩头一重,定睛一看,却见知含扶住她的肩,担忧的望着她,“主子,从宫中回来已有七日了。这七日,您都没怎么合眼,今儿不管怎么说,都该歇歇了。您再这样下去,会把身子累垮的。”
竹寒苦涩的笑了,逗趣儿般的说道,“还能如何跨?”
知含像被噎了一下,竟说不出话来。
“知含,你若是累了,便先下去睡吧。这七日,你又何曾睡得足了?”
知含明白拗不过她,便打算赶明儿做些东西来给她补补身子。
知含深深叹气,“哎,那奴婢,先告退了。”
“恩,你且去吧。”
知含走后,她便开始检查这七日写的东西。
她已打定主意,等到南宫曲出了狱,她便离开。
这几日,她每每午夜梦回都是狱中的情形,拼命的想忘记,却怎么也忘不了,是以她便不敢睡了。
她明白,在宫中发生的事情,都有必然的联系,也知道,年画音腹中的孩儿也未必就是南宫曲的。
但她更清楚的是,等到南宫曲出了天牢,回了这宅邸,将要发生的事,才是她最无力面对的。
看完手中的东西后,她理了理,便置入了锦盒中。
好了,有了这些,就足够了,即使我不在也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