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曲下了早朝,在瑞和居整理了文书公务,一道儿带到了竹音阁去了。
放进竹音阁便看见竹寒一人坐在椅子上,两眼放空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他进去了也未发觉。铃音看见了他,急忙上前,却被知含拉住,知含对她摇摇头,铃音才止了动作。
“喂,过去一点,为夫要办公了。”
南宫曲在竹寒旁边坐下,见她一直呆愣愣地,像没看见他一般,他便无奈出声提醒。竹寒本在想着黑子的事,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一震,抖了两下,才看向南宫曲。大抵是她的反应愉悦了他,他笑着在她给他留的一点位置上坐下,便好整以暇的开始看朝廷的公文。
竹寒也不问他为何要来,这个问题基本可说是没有意义的,既成的事实,问理由做什么?竹寒正拿捏着该怎么说今晨的事情,可能是她情绪变动太明显,南宫曲都感觉到了。
“阿笙啊,你是不是有什么要说的?”
以前的竹寒喜怒不形于色,对人对物都淡淡然,并没有这么好懂,可现在的竹寒却很是好懂,眉眼间的神色总能暴露她的心绪。奈何她不主动说,南宫曲只好勉为其难的自己开口问询了。
“恩……南宫曲,我也不晓得怎么说好,也无意挑拨你们夫妻间的关系,或许一只畜生的命,对于你来说确实没什么妨碍,可它到底陪了我那么久。我也不敢说要你为黑子讨回什么公道,毕竟它身上的伤也有你的一半功劳……只是,南宫曲哪怕做做样子,能不能稍微惩罚一下她……若你觉得亏,你看我有什么你看的上的,我拿来跟你换。”
夫妻间的关系?
她以为他和花涟羽之间有什么?
南宫曲的脸色一点一点阴黑下来,换?她凭什么跟他换,她有什么能跟他换的?她如今吃的用的穿的,不都是他的么?
“阿笙,你凭什么跟我换?你不觉得很假么?你看看这个屋子,入目的东西,哪样不是我的?你怎么跟我换,就连你的身子,我若真的想要,需要你点头答应说给么?”
“南宫曲,这里唯一属于我的一样东西,不是被你的女人杀了么?!”
竹寒委屈的泪在眼眶中打转,这里除了黑子是属于她的,不是南宫曲偶尔大发慈悲给的,其他的几乎都是他给的,可黑子死了。
唯一属于她的?他的女人?
若不是因为她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情意,他便真的以为她在吃醋、在嫉妒了。可那句唯一终究是刺痛了他的心,他将声音柔和了下来,似是安抚。
“好好,好,本王帮你,本王帮你,你说你要怎样?”
“她是王妃,我不能僭越,这罚王爷无愧于心便好,”而后竹寒看他似乎在批改文书,似乎很忙的样子,“妾身给王爷沏碗茶吧!”
“阿笙,在我面前你不必称妾。”
竹寒正从椅子上下来,听了南宫曲的话,转身施礼,未置可否。
“主子,主子,怎样了?”
竹寒笑着点头。
“就知道主子靠谱!”
竹寒看向铃音和知含,那两丫头笑的很甜,她想起黑子,心中微酸:“黑子,埋在哪了?”
说来也怪,她同黑子没有太多交集,据知含说,黑子被捡回来也只是不久前的事,可黑子却很黏她,谁的帐也不卖,就听竹寒的话。竹寒也很喜欢它,不论有没有失忆都喜欢着。
“王府里不让埋畜生,黑子还在庭院里呢!”
竹寒连忙转身,向着黑子跑去,寻遍庭院也没看见黑子,她急忙跑去找知含和铃音,确认她们切实将黑子放在庭院里了。那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将黑子的尸体转移了。竹寒想也不想便出去了,她要去找王妃,知含、铃音也跟了出去。
*
南宫曲左等右等也不见竹寒沏茶进来,觉得奇怪,想着也不会出什么大事,于是将公文看的差不多了,才出去寻竹寒,叫唤了两声,也不见回应。他连忙出了去,想着竹寒会在那里。
此时竹寒正在依云苑里悲痛欲绝地看着被碎尸的黑子,呆愣愣地,毫无动作,僵直着身子,遍体寒凉,恐惧而悲恸。铃音、知含被惊呆了,一直不曾出声。
谁能对一只猫下这么狠的手。
竹寒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向面不改色饮着茶花涟羽,她的手一点点攀上她的脖颈,花涟羽依旧气定神闲,将竹寒的手指一根根从脖子上掰开,眸子里满是阴鸷。
她笑看着竹寒,意义不明地说:“翘笙若,你生的真好看!”
转瞬之间,花涟羽碎了杯盏,取一碎片,一下一下在竹寒的脸上划着,她力气大得惊人,还有郁汀帮衬,铃音、知含根本无法靠近。竹寒眸中满是恐惧,脸上的痛意渐深,皮肉绽开的撕裂声,也明晰的可怕。
铃音、知含大声哭喊着,知含率先反应,转头就跑,铃音会意,奋力拦住郁汀,阻止她去妨碍知含。知含哭着跑了很久,一面跑着,一面大喊“王爷”。
“发生什么事了?”
“救救主子,救救主子。”
“你主子怎么了?”
“依——依云苑!”
南宫曲连忙施展轻功向着依云苑奔去,知含方才的惊慌、气息极度不稳,都令他心惊,阿笙究竟怎么了?!
看得一室凄迷,南宫曲第一步便是一掌排到花涟羽身上,救下了几近昏死过去的竹寒,竹寒满目狰狞,看到他的脸,竟觉得安心。安下了心,即使脸颊辣的生疼,可竹寒的眸子仍然落到了黑子的尸块上,泪水蜿蜒而下,流过脸上淌着血的伤,疼得更厉害了。
南宫曲顺着竹寒的眸子看了过去,看到突兀要目的一点黑,他瞬间看懂了一切,柔声安抚:“阿笙,别哭,你的公道,黑子的公道,我一同给你讨回来好不好?以后不论何事,我都依你。”
竹寒反倒笑了:“我死不了,我还要活着看你给我的公道呢!”
“涟,即日起你搬离依云苑,你想怎么传信诉苦,都由得你,只看你还有没有命去飞鸽传书。李齐!将王妃带下去,杖责五十,送回听风苑。她那贱婢,杖至咽气!”
“涟,从此以后,你我之间的恩情一笔勾销,若你能熬过这一次,你的命本王会留下,毕竟你救过本王两次。”
“呵呵……谢王爷。”
郁汀不停的求饶,却无人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