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曲血红着双眼，像是要将竹寒吞噬掉一般，凌厉阴狠。竹寒想，这才是他吧！她记忆中那个温柔似水、眸光温暖的人，根本不是他。

“时刃！将江氏、年氏押入地牢！”

年画音眼神惶惶，偷偷看竹寒，指望她能说点什么，然而，竹寒却很是悠闲的样子，好似一点也不怕。年画音吃不准了，直到时刃来将两人带下去，竹寒脸上的神情也没有什么变化。

这个南宫曲就是跟她过不去，他自己分明更器重时剑，当时时剑也在场，他就吃准了，让时刃把她带进地牢去，她能吃些苦。

时刃将她们两人分开关押，恰好竹寒呆的那个地牢就是上次她被打的那个。竹寒坐在稻草堆里，闭着眼假寐，年画音好歹是个小姐，虽进过天牢，但宫里的天牢可没睿王府地牢这么脏，是以她坐立难安。

竹寒闭着眸子，轻轻说道：“不必惊慌，他就是杀了我，也不会杀你。”

年画音身份高贵，按照竹寒的推算，南宫曲不会冒险将她杀死，更何况，此时的年相，虽遭到贬斥，但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年家依然是不能得罪的主儿。

竹寒的话，并未让年画音心安半分，她确实聪慧，但这地牢脏乱的环境，她实在难以接受。失去了思考能力的她，甚至以为竹寒是在恶意炫耀南宫曲对她的宠爱。什么不会杀她？这反话听的恶心人。

竹寒听到年画音暗咒她的声音，仍未睁眼，嘴角却带着自嘲的笑，没再言语。

“啊！”年画音突然惊叫出声。

“怎么了？”

“老鼠，有老鼠。”

到底是管家小姐，没见过老鼠的。

“年小姐，若忍得了，便忍着吧。不出今晚，王爷回来接你的。”

反正这小姐几近失去了理智，她随便说点什么她都会信，她便胡诌了句话，话到嘴边，便成了这样。

“真的吗？！”年画音突然笑了起来，竹寒忍不住睁开眸子，看了过去，看她笑的还算真切，便又摇了摇头闭上了眼。

“不对，你骗我。王爷信了王妃的话，认为是我害了你，你在瑞和居有顶撞了王爷——说到底，我还是被你害了的！你生为无名阁的主子，却不好好守好自己屋子，让采花贼进了去，倒还是我的不是了。”年画音突然开始愤愤不平地抱怨了起来。

什么？！这位年家小姐想什么啊？她不对？她哪里惹到这位小姐了！

“呵！小姐，这地牢的老鼠会吃人的。”

竹寒冷笑一声，你不领情还反咬一口，她又为何要在辩驳什么。

“啊！你说什么！”

竹寒睁开眸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年画音手忙脚乱的样子，她也有些好奇，为何她这里却没有什么老鼠？环顾了一圈才发现，她这个牢房里全是死老鼠。

按说，应该会有其他牢房的老鼠跑进来的，可这个地牢的设计，阻止了两个牢房互通，是以老鼠最大的活动范围，也只有一个牢房而已。而这些死老鼠，若是竹寒没猜错，是上次她被关到里面时，南宫曲给拍死的。

如此一来，竹寒更不担心，嘴角笑容渐深，凝着手忙脚乱躲老鼠的年画音，突然玩心大起，道：“年小姐，你可知道这老鼠能传播疫病？”

本来年画音惊声尖叫的声音就已经够大了，但竹寒恰到好处的声音，还是传到了年画音耳中。她反应更激烈了，手挥来挥去，驱赶着老鼠。

看来从这出去了，她的敌人就又多了一个。

此时，地牢的门开了，阴暗不可辨的地牢里，斜射入一道亮眼的光芒。那光刺激了竹寒的眼睛，竹寒微微闭了闭眼，良久适应了。还未及睁眼，便听到开牢门的声音。她方才说的果然没错，南宫曲亲自来接年画音，将她身边的老鼠一扫而光，轻轻安抚不安的她，而后打横抱起，出了去。始终不曾看竹寒一眼。

砰地一声，地牢的门便关上了。竹寒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左胸，那里面有点隐隐作痛，无意识勾起的苦笑挂在嘴边，眼神却呆滞的没有一点光辉。

“呵呵。”

竹寒躺在了潮湿的稻草上，无意触到一出血红，那大抵是上次留下的，竹寒并不喜欢血腥，虽然她不抗拒接触手术。她避开那血污，另觅一处干净的地儿，心安理得的躺了下来。

手再次放到左胸口，那里突突跳的厉害，有些涩涩的感觉，竹寒很疑惑，她总不知道，那种心酸嫉妒的感觉到底是通过什么来传达的。想着想着，竹寒的眼就闭上了，睡了个不长不短的觉。

*

瑞和居。

“画音没事吧？”南宫曲关切的问道。

“无碍。曲的事办成了便好。”

南宫曲不让竹寒回府，将她收在地牢，是怕她阻止他正在进行的事，这些事，决不能让她知道，必须全部尘埃落定，无人能插手时，才能将她放出来。为了等待那个“尘埃落定”，南宫曲利用了昨晚的事件，演了一场戏，为的就是竹寒回不了无名阁，知含也不能去找她。

“曲，你不心疼么？”年画音小心翼翼地问道。

其实她本不想问的，害怕听到她惧怕的答案，可终究还是问了。方才她在地牢里所谓的演戏，里面参了多少真，她自己都不清楚。经此一事，她确实开始厌恶竹寒了。

南宫曲似乎没料到年画音会问他这个，这个问题，他也问过自己，但是没有答案。他为她的无动于衷痛心，却也为她的脆弱和玩笑下藏起的部分感到忧心好奇，若这一切能成为喜欢，那他必是喜欢的。

可他是一个男人，也是一个王爷，为了一个女子，他费了太多的精力，他觉得不应该，却又想把自己的时间精力都用在那个女子身上。明明早晨对她说了那么伤人的话，才决定将计划了很久的事实施起来，现在却觉得后悔。但已经无路可退了，即使她恨他，他也不可能将既成的事实改变。

年画音见他一直不回答，便换了话题，“罢了，方才被老鼠吓得不轻，我就先回去了，”正其身，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珠滴溜溜一转道：“曲，等她出来了，让她搬到依云苑吧！也安全些，王菲也不好下手。”

“本王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