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竹寒偷偷吐舌,这些药材得来不易,想是都给这人浪费掉了。唉,地上还给摔了一碗药,竹寒扳起了脸。
“王爷虽然您身份尊贵,可在这荒漠物资短缺、药草稀缺也是大问题,您这样一浪费就是一碗,我们这些军医找草药吃不消,底下的士兵也没什么药材用来治伤,您……”
南宫曲掏了掏耳朵,道:“果然名不虚传,人生的女气,说话也咋呼,连珠炮似的,烦死了。你叫什么?陆笙,恩,名字也女气!”
竹寒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算什么?竹寒转了身,道:“我先走了,我看王爷现在心病已除,治好伤只是时间的问题了。再见!”
南宫曲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没有那么沉重了,因为眼前这个——男人?
“以后你就留在本王帐中,专门给本王治伤。”
竹寒知道她不可能会拒绝他,因为她也想守在他身边,很想很想,离开南城的那一刻就想了。竹寒并未说话,却转身走向南宫曲,到他塌边为他诊脉,大致有了治病的方向,便将他安置在被褥里,自己开始收拾他摔碎在地的残渣。隐约感受到他的目光若有似无的传了过来,竹寒心虽惶惶,却视若无睹。
收拾完这些,竹寒便离开了。期间南宫曲也没有喊她,南宫曲自己也想不清,为何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其貌不扬的男人有种奇怪信赖。也许是因为他那一席条理清晰、说服力极强的话,也许是因为他眉眼间真诚的关切。
在他离开帐子的时候,他竟然无比确定他还会回来。
竹寒将残渣清理掉之后,便回到自己帐子里,收拾了很多东西,在小二的帮助下,将这些都搬到了南宫曲的军帐中,小二虽然脸色不太好,但好歹还是帮了忙。竹寒说自己会小心,让他也放心。
就这样,竹寒住进了南宫曲的军帐,南宫曲也算争气,伤好得很快,如今已经能够很好的同段蕴一起领军作战了。竹寒依旧以陆笙的身份住在南宫曲的帐中,两人也算是相安无事。竹寒虽说是被当做南宫曲的专用军医,但她的职责又不仅仅是如此。
她不仅要照顾南宫曲的起居,还要大半夜被他逼着一起探讨那些军事大事,小腹阵痛的频率也渐渐高了起来,可这也不能跟南宫曲说。只能每次忍着陪他研究那些军事问题,偶有几次忍不住睡着了,还被南宫曲嘲笑说:“大男人一夜不睡就困成这样,真是不中用!”
竹寒真的是有苦无处诉啊!
*
“王爷,年经武带兵反了!”
南宫曲的主帐外传来急报,正在悠闲地玩着南宫曲丢掉的纸的竹寒突然紧张起来,南宫曲却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让账外的人进来说话,竹寒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继续把玩手里的东西,没理会他们。
谁知南宫曲听完那士兵的报备,竟然……
“陆笙,你同小二一起到去战场上拯救伤兵,年经武是突然攻过来的,他不可能毫无理由就这么有底气的攻打我军,现在我军伤病大增,不可能一一运回来,你和小二最好能把那些伤势不算严重的就地治疗。”
“本王给你五天时间,五天后回来复命。”
竹寒稳了心神,听懂了南宫曲的吩咐,欣然接受,然后径直离开。
能者多劳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词,大多时候,它都会时能者毁灭,让无能者生存。
就像竹寒不知道这次去前线她要失去的是什么,她更不知道这一切为了南宫曲而存在的行为,会把水推向毁灭。
当两个能同时存在时,要么能活一个,要么一个都活不下去。
*
竹寒回到军医帐子里时,小二已经穿戴整齐的出了来,神色如常,却在竹寒靠近时,伸手捏住竹寒的手腕,随后安心的呼出一口气,道:“走吧。”
竹寒心里一暖,知道小二的用意,跟着走了没多久,小二又回身,从包袱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竹寒道:“我这几日炼出的药,资源有限,药效可能不是很好,但是聊胜于无。你拿着吧,你现在是最危险的时候,觉得不舒服了,就吃一粒知道么?”
竹寒呆愣着接过小二手中的瓷瓶,打开塞子,轻轻嗅了一鼻子,很快就知道这药的功效了,感动到眼眶湿润,正要道谢,一抬头却只看到小二略显孤傲的背影,便消了要道谢的想法,小跑着跟了上去。
两人走很久,前面才有人来带路,他们出了城门上了战场。
*
翌日小二起的很早,见竹寒眼下一片青黑,睡的正香,他便不忍打扰,硬是等着别人来催,才把竹寒叫起来。小二早已经把竹寒的衣物放在了她身边,自己则在账外等着,也是为了防止别人闯进去。
竹寒穿戴整齐,背好药箱便出去了。
两人忙忙碌碌救治伤患,基本没有休息的时间,由于体力差异,很多事情都是有小二做的,偶尔会有伤患痛得厉害,总会突然伸手拉住竹寒的脚,竹寒很快蹲下身子救治。
第一日还算好,到了第三日,竹寒脸色苍白晕厥了过去。小二很是担心,丢下那些呻吟着的伤患,将竹寒抱起,违抗军令,把竹寒抱回去了。幸而竹寒自己将自己保护的好,寒疾也好,孩子也好,都很安全。
小二说什么也不让竹寒再跟着,给她喝了些安神的药物,让她睡了很久。
夜间,小儿回来,看见竹寒一人坐在那里生闷气,他却心中有些酸涩。若是南宫曲,她醒来后第一件事一定去找他吧!因为是他,所以她醒来后第一件事是怪罪他。
“小五今儿外面很冷,我同你一起睡吧!”
竹寒被吓得惊慌失措,方才小二说了什么?一起睡?什么意思!竹寒下意识拉了拉领口,一脸戒备地看小二,又觉得自己的动作似乎有些伤人。于是僵硬的调整了一会儿,才站定。
小二眼底满是清明,他将竹寒的每个动作都尽收眼底,他知道竹寒的意图,可他提出这样的要求是有着自己的私心的。
今儿去救助伤患,听到一个士兵说:“明日这个区域会变成死区,王爷要拿这个区做诱饵然后一举破敌。他之所以火急火燎派你们军医过来,不过是为了看看这个区域还能救下几个人,好充盈他的军队。”
“大夫,求你救救我们,我们真的不想死!我们能自己走着回去,就是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