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荒漠练兵驻守的日夜纷至沓来，充斥着他的心脏，长久不曾想过的事情如今忆起已经别有一番意味了，不知是不是错觉，隐隐感到自己身上的旧疤痕在隐隐作痛，这种感觉很奇怪吧！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这样，竹寒听到他的答案有些惊讶，也有些不可置信，她本以为他不会回答的。

“还有多久？”

“恩？”话题转换的太快，年经武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这样说到。过了好一会才意识到竹寒问话的意思，于是说道：“很快了——”他看了看竹寒有些奇怪的脸，心没来由的一软，叹出一口气，掉了头往回走去，竹寒讶异地看向他，年经武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但没有看她，而是说道：“再和以前一样累也没关系。”

竹寒有些不懂了，但从年经武的眼中她看出了释然，他不懂他的意思，但他知道他很愉悦，这样就很好了。年经武本打算将她送到自己的营地去的，那里的人已经被他放在那里驻守着，那里还有他的尸骨和他的墓碑，与其说他是因为担心竹寒安危而把竹寒带过去，不如说是因为他想看看那人的墓碑，感受一下那个人的余温和余味。

若他将死，至少让他见他最后一面，即使不是实体。

也许是因为很快就要见到南宫曲了，很快就能知道他的情况了，竹寒更加清醒了，完全不像是走完没有睡的样子，有些跃跃欲试的感觉，好像心里的阴霾都没有了一样，就像早间发生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一般，纯粹的在笑着、在愉悦着。

也许是有些累了，年经武也慢了下来，到了晌午两人猜到了战战场的后方，竹寒不被准许去找南宫曲，驻守在后方的人们都对年经武很是戒备。

“经武。”

风老是被留在后方驻守的人，他看到竹寒待了一个男人来，走进来才发现是年经武。年经武和风老是有过交情的，风老知道他驻守边关多年，是以并未对他设防，也制止了那些要对他动手的人。

风老在迎接年经武的同时也有些敬佩地看向竹寒，竹寒注意到老者的注视便恭敬的行礼，而后便自行找地坐下，没再言语。可能是放松了，两个眼皮便开始打架了，不一会儿咚的一声，竹寒倒在了地上。原本还在谈论战争对策的两人都听了下来，看向竹寒，竹寒已经倒在了地上，年经武连忙停下向着竹寒走去，将她抱起放到椅子上，看了又看，手足无措。

风老虽很喜欢竹寒这丫头的聪慧但不喜欢她的体弱，这样的人即使再聪慧，终究是个累赘。是以风老的脸色有些灰败和不耐，年经武左摆弄右摆弄的将熟睡的竹寒弄得醒了过来，舒出一口气道：“啊！我以为你死了。”

竹寒满脸黑线，很是无奈，道：“我只是困了，想睡。”

年经武想起自己方才的傻相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脑袋，道：“那你睡，快睡。”接着他便打着哈哈去了风老那里，继续说方才的事情，没一会儿竹寒又睡着了。

*

竹寒是在云生的注视下醒过来的，但她睁开眼看到的并不是云生笑着的、欣喜的脸而是厌恶的、不甘的脸，长久以来闭着的双眼好不容易适应了光亮，才看到了眼前的人，她宁愿永远别醒来。

“我宁愿你永远也别醒过来！”

就这样云生把竹寒看到她后想到的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竹寒有些怔愣，不想让自己太在意云生的话，但很快她就注意到云生穿着孝服，孝服……

也就是说，翠云她……

竹寒接过云生递来的药碗，有些艰难但还是坚定的开了口，问道“翠云她怎么了？”

云生转身的背影生生僵住，竹寒能感受到她的怒意，其实不用问的吧，她离开时的情形还历历在目，怎么可能还活着，她竟然还问怎么了，她真是不知死活啊！

云生没有再忍耐，泪水刷的掉了下来，僵直的身子突然转了回来，带着泪的眸子里还有着割剜人心恨意，还有着不可见的杀意，她薄薄的唇突然开始开合起来，道：“江竹寒，她死了，你知道么？她死了，因为你的利用，因为你的自以为是，因为你的一心只有一个男人，都是因为你啊！你会难过么？你有心么？有的话，你感受一下，感受一下好么？感受一下我们对你的真心，我们对你的信任，对你的依赖！难道你真的没有么？这么久以来，一点感觉都没有？”

竹寒感到害怕，但内疚的情绪似乎更加清晰一些，她不敢看云生，不敢感受她的心情，其实她都知道，她知道她们对她好，她们信任她她也很清楚，但是……

但是什么呢？没有理由，没有一个理由可以说出来，连一个得到原谅的理由都找不出来，这样还怎么要求云生原谅自己呢？是啊，怎么可能找得出来呢？连她自己都责怪自己。

云生说了那么多话，似乎喉咙有些干涩，情绪太激动，不小心呛到了自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竹寒很是担忧她的情况，于是连忙上前拍她的背，想要看到她好一些。

竹寒感觉云生似乎想要把她推开，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那么做，竹寒以为她稍微有些心软了，于是带着微小看向云生的脸，却见云生的表情还是那么可怕且布满杀意，她正被吓得要移开视线，从云生身边走开，云生却突然开口说话了，：“你方才是不是以为我会把你推开？你以为我不想么？就连来这里照顾你都不是我自愿的，同你在一个屋子里呼吸我都觉得恶心，恶心你知道么？可谁让您是王妃呢？我不能冒犯的大人物啊！呵呵呵……”

云生的话像针一样扎在竹寒的身上、心上，她有在内疚，但被人这样说出来还是有些绝望的，原来你的悲惨在恨你的人面前是没有丝毫作用的，恨你的人，你能期望她对你怎样呢？

“云生，翠云的事我知道即使我再怎么道歉都没有用，但我很内疚这是事实，若你实在不想照顾我，我叫他们把你换掉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