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

自己这么廉价么？

她脸上的表情还是绷不住了，最后扯出连连苦笑，也不说要放弃的慷慨陈词，也不用怨毒的眼神看眼前的人。

这个男人在自己的心里究竟占着怎样重要的地位呢？

作为将军府庶出的二小姐，即使处处都比大小姐锋芒毕露，即使武功也比那位大小姐厉害许多，即使性子比二小姐直爽清明的很，却因为庶出的缘故，让她只能屈居人后，不被知晓，更何况是她这种一出生就死了娘亲的贱丫头。是的，在府里除了那些实在低贱的不能在低贱的下人，其他人都叫她“贱丫头”。

还小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三个字的意思，姐姐好容易发了善心告诉她这是夸人的词，她就很是欣喜地每日都这么喊姐姐，没从姐姐铁青的脸色看出什么不对，相反还在一次大宴上叫出了声，事后虽然挨了大娘一顿揍，但却因祸得福的和皇子们玩到了一起。虽然后来因为偷偷跑出去同他们玩而挨了不少大，但她依然乐此不疲。

在“贱丫头”事件之前，她在府里还有些丫头小厮朋友，可那次之后，所有人都避之惟恐不及，她有些失落，但很快就被府外的那些皇子们吸引了注意力。

他们对她很好，一点也不歧视她，她爽朗的性格偶尔也会阴暗的自卑起来，或者就是那一时的心动，小小的脑子里，扑通扑通跳动的心里就撞进了这么一个人。明明五皇子才更温文，七皇子才更受宠，九皇子才更聪颖，可却在那一夜除了八皇子以外的皇子都黯然失色了……

那日宫中大摆宴席，庆祝皇上的生辰，官职较高的大臣们都被特许留宿宫中，她本来是没有资格留下的。但是因为同皇子们的关系，也就被留了下来。那日白天几个皇子偷偷叫太监传了纸条她，约她子时御花园见。她认得那个字，每每皇子们出宫玩乐，总会用写了这个字体的纸条叫她出去玩儿。而今她也知道这是那几个调皮的皇子给自己的信，她将那纸条轻轻拢进袖中，对这被派遣来的太监点了点头。

到了子时，她便赴了约，他们中有个女孩子是被团团围住的，她到时八皇子正同那孩子说着什么，显得很是亲密无间，率先发现她的是九皇子，九皇子对她轻轻招手，她便小跑着过去了。

还记得九皇子笑问她的话“你可知每每约你前来的信条儿，是谁的手笔”？

九皇子对她很好，那是对妹妹的宠溺，虽然后来知道那种宠溺仅仅排遣那个睿智精明的女童对她稍稍冷淡的郁闷。

她不记得后来九皇子说了什么，只记得游戏突然开始了，这是他们从前经常玩的老游戏了，无非给些时间让一群人躲，一个人找罢了。

那场游戏其实只玩了一不是因为不想玩下去了，而是被大娘捉了回去，大家都不欢而散了。

那一局游戏像是上天安排的玩笑，一个让你动心不让你称心的玩笑。

那晚那个精明睿智的女童成了找人的，而其他的人就只负责躲，女童虽然很小，但很聪明，这个游戏的规则，她听了一遍就完全掌握了，不像她听这些身份高贵的皇子们讲了一遍又一遍，也没有弄清楚，那是最最开始的小嫉妒。

她不知道那天别人躲在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她不知道那个女童最先找到的人是谁，她只知道缘分让她和八皇子躲到了一起，说了很久的话。

说了很多，所以到了如今早就记不清当初说了什么了，唯独记得清晰的一句话是“其实同你交好的我们都是庶出”，阴暗的屋子里，少年的声音动听的想泉水泠泠声，自那以后她的心就像长出了一只手，狠狠地揪住了他。

那日她被大娘抓回去的时候，她看到的最后的情形是，那个精明睿智的女童想要上前说什么，却被他担忧地拉住了，两人没有相视一笑，精明睿智的女童有些埋怨的回头，而他却失落的低头。

月华下的两人很等对，但也很刺眼，那时她不清楚，为何那时心里的感觉，和那之前看见两人对话时的感觉不一样呢？原来……自己为他那一句无心的劝慰动了心，可耻的、悲惨的动了心。

动心一瞬，数年自贱。

秦桑凝说完了祝词，敛去了笑意，带着一些决绝意味的转身，她的背影似乎在瞬间变得冷傲了起来，那阵冷，那阵凄楚，南宫镜此时才真的能感同身受。这些年来，人生长长，他心里始终是那一个人，这个人心里何尝不是！

他以为那以后她会彻底死心，而不是令他看见此时的情形——

她高举着利剑，直指荒漠最高权利的王，眼里没有一丝惧怕，都是愤慨和不甘，南宫镜竟然一时失去了反应，他不知自己该做何动作，他从未在这个追着自己慢南城的跑得女子身上看到这样的神情，他不知道这个女子为何会对自己动心，正如他不知道当年的明月搅动了谁的心。

秦桑凝一点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实际上她也是偷偷潜进来的，她只是想来看看被那个人喜欢上的人倒是怎生的模样？为何自己此前一直装扮成各种样子却怎么也没入了他的眼？她有些不甘心，不能释然，来到这里听到那个待嫁的女子竟然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说着一些意义不明的话，她虽然不灵光，不能完全明白那女子话里的意思，但她却清楚明白的知道这个女子不喜欢她放在心上的那人，那个人怎么又喜欢上了不喜欢自己的人？甚至要为了这个女子辞官归隐！

她一定要看看这个女子的庐山神面目！

她突然发难，向着花擎筠攻了过去，她没有一丝的惧怕，即使她很清楚眼前这个男人的武功出奇的高，自己也绝不是他的对手，但……他有软肋，这就是她的机会。

确实花擎筠没想到这个女子的武功不低，气势不错，小看了她去，此时正隐隐后悔，怀中的丫头却突然有了异动。花擎筠心下暗惊，一时发力攻向那个锲而不舍的女子，抱着此时眼神迷蒙的妹妹脚步轻点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秦桑凝是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劲风袭击的，摔倒在一旁时，她才隐隐后怕，原来那人一直没用实力与她对阵，方才那一发力也只是为了推开她，好令他有时间离开罢了。原来自己根本打不赢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