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如何呢……到底该如何呢……
“伊旦?伊旦?”
那方干巴巴瘦高背影不知何时消失了,池遥遥心头隐隐泛起一丝焦灼,她下意识喊了几声,妄图得到回应。
可门外空空落落,甚至连石阶残留的气息几乎都被风吹散了。
糟糕……是她大意,这货……该不会脑袋一热!
“踏踏踏……”
少女的足音匆忙回荡,很快消失于聒噪的鸦鸣声中。
*
“大祭司伊旦,求见二殿下……大祭司伊旦,求见二殿下!大祭司……”
“求求您,求求您了!就让我见一面吧,就见一面!我自会离开!”
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将附近的流浪汉,雇佣散兵,好事的贵族平民们纷纷引过来。
“殿下,殿下!……”
人群中央,身着宽大麻袍的瘦削男子污遭遭一双泥炭似的脏手在地上四下乱划,紫涨着脸梗了老长的脖子向前匍匐,正不管不顾士兵的阻拦死命接近一扇紧闭的赭色大门。
人们窃窃私语着,甚至看猴戏一样投去形形色色各异目光,一双双眼睛或嘲讽或好奇,或怜悯或漠然。
士兵见势不妙,七手八脚摁住他,手上的力气再重几分,直勒得喊声断断续续,仿佛随时可以都要断气。
由于连续降雨,地上潮湿,甚至有些低洼的地方还残存了一汪汪小泊。
这家伙看起来羸弱,可惊人的耐力和疯狂把两个士兵来来回回折腾得筋疲力尽,可大门仍旧没有一丝打开的迹象。
年轻士兵怒极,左右不过一只为虎作伥又被拖下神坛的狗,不由得一脚将这难缠又磨人的东西踢翻,骂道,“喂,听不懂人话吗?二殿下重病修养,已经很久闭门不出了,此前吩咐过,无论是谁,一概不见!”
啪得又一声,伊旦还未来得及抹去唇角血渍,半边脸便被恶狠狠插在脏水里,那年轻人满脸嫌恶,似乎脚下踩的并不是人头,而是狗屎,“小祭司,您就别白费力气了,还是省省你的骚劲儿,去澡堂里脱光了洗洗干净,指不定哪位主儿看上了,可比你在这里鬼哭狼嚎来得更靠谱些。”
话音刚落,人群里爆发阵阵哄笑,那人仿佛受到什么鼓励,不管不顾泥洼里濒死的鱼一样拼命扑腾之人。
足尖刻意碾了又碾,伴随了无数个泡泡,本就不清澈的小泊瞬间浑浊。
伊旦渐渐失去了挣扎的力气,软塌塌一团不知是死是活。
那人这才放开他,恶狠狠啐了一口,随后心满意足的吹着口哨与另一人进了门内。
“砰。”
门关上了。
门外再次一片冷寂,似乎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人们逐渐散去,脚步声稀稀拉拉,趁得稀薄压抑的空气更加苦凄难挨。
残日昏黄,影影绰绰。
黑色乌鸦划过天空。
猩红污泥染脏了廉价淡色的麻袍。
人群散尽,有一人背光而立,迟迟不肯离去。
那人发出一声冷笑,笑声透了三分凉薄,却又八分苦涩,仿佛在嘲笑,又似在悲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