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斯,个子与乔楚和丰越差不多高,巧克力色的皮肤,在阳光下颜色深了一个度,而且鲁斯的国语那是相当很标准,跟在他后面,听他时不时冒出一句当地话,丰越嘴角挂着浅笑,一句话也没说。
“鲁斯。”乔楚当然不会放过八卦的机会。
“十年。”鲁斯回头露出一排白牙。
“你才多大啊?你就十年。”乔楚显然不信。
“我十二岁来的,我爸爸回国度假,我哭喊着不放手,他就带我来了,本来说过不习惯就让人送我回去,没想到很习惯这的生活,后来给我请了私教,一年以后才送我去上学,那时候我已经正常和大家交流了。”鲁斯很健谈,为自己能说一口流利的当地话沾沾自喜,“我最近在学西津当地人的口音。”
乔楚刚要说话,一声尖锐的叫声从远处传来,乔楚心头一震:“怎么了?”
“没事没事!”鲁斯立即说,“后院里关的那个孩子,每天中午都要嚎叫,我们都已经习惯了。”
丰越始终没有说话,仔细辨别嚎叫声的方向,默默跟在鲁斯身后,又走了三分钟,一个不易被发现的花园式的小门出现在眼前,掀开一团花,露出一个密码锁,鲁斯在上面按下716717,小门自行打开,鲁斯笑着说:“我在门口等你们,我不敢进去,上次进去还被他咬了一口,疼啊!”
“行!”丰越没有推辞,直接走进小门。
后院,其实也不小,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处孤单的小木屋,周围包围着大量树木花草,像是被遗忘的秘密花园,很静也很美。
“啊……”嚎叫声再次传来,丰越有了一种密林深处狼群发出的声音,他加快脚步跑向小木屋。
小木屋的门在丰越刚一跑到门口时候就自动打开,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丰越没有说话直接走进屋子,这才发现里面还有一个隔间,隔间是玻璃和铁栅栏组合而成,简而言之这就是一个依木屋而建的笼子。
笼子里坐着一个瘦弱的巧克力色年轻男子,他对着小隔间内唯一的窗户坐着,张大嘴巴发出阵阵嘶号,眼睛里毫无光彩的他,瘦的只剩皮包骨头,即使是被困在小小到笼子里,他的双脚上依旧被一个铁链锁着,他每动一下,铁链就发出哗啦啦的声音,他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盯着那个窗户口,嚎叫,再嚎叫!只有这样,才能排解心中的恐惧。
“你是?”丰越看看刚才开门的女人。
“我是看管他的。”女人用夹生的国语回答,并指着笼子里的男子。
“他叫什么?”丰越指着笼子问。
“摩尔。”
“他怎么了?”
“他去参加邪教的招魂仪式,看见有人被亡灵带走,吓坏了,回来后就变成这样了。”显然女人大国语需要再练练,丰越费了好大力气才明白她的话,指着摩尔问:“是自己回来的?”
“不是!是他丢了,大家都去找他,最后在亡灵教找到了,当时他已经昏迷,我们把他带回来送去医院,醒来后他就变成现在的样子。”
“你叫什么?”丰越轻轻地问。
“我叫妮娜!”女人笑起来很好看。
“妮娜!你到门口等一下,我和摩尔聊聊。”
“啊!你不怕他?”妮娜一脸惊诧看着丰越。
“你都不怕,我当然不怕。”丰越微笑,乔楚已经在心里骂开了:尼玛!撩妹技巧无处不在,撩妹于无形啊!
“滚!”丰越小声吐出一个字,乔楚吐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切!”
乔楚的二货表情有没有逗乐丰越暂且不说,笼子里的摩尔却发出吃吃的笑声,丰越和乔楚不约而同第看向笼子,他们惊奇地发现,摩尔刚才无光的双眸,现在多了一点小星星,丰越冲乔楚努努嘴:“继续。”
“啥?”乔楚一脸懵逼。
“继续扮鬼脸啊!傻。”丰越丢了一个大白果给他。
“呀呀呀!快乐的一只小跳蛙,跳进池塘里啊!唉呀!又跳出来了啊!”乔楚也不知道扮什么鬼脸好,干脆随口胡诌,手舞足蹈蠢萌蠢萌地样子,居然逗的摩尔哈哈大笑。
就是这个哈哈大笑,让丰越看见了希望,他坚信这个摩尔小同志不是真疯了,应该是受了某种巨大的刺激晕厥,醒来后由于巨大的恐惧大脑的自我保护,开启了自我封闭记忆。
“摩尔!”丰越走过去抓住铁栏杆,声音很小,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乔楚停止表演,摩尔闪着小星星的眼睛转向丰越,在他脸上仔细搜索,似乎在找熟悉的感觉,他在思考,摩尔是谁?这个微笑的男人又是谁?摩尔从丰越好看的笑容中,找到了宁静的感觉,找到了温暖的感觉,他有一种想要拥抱他的感觉,他慢慢靠近铁栏杆,他伸出双手贴在玻璃上,丰越伸出手靠了上去。
虽然隔着一道玻璃,摩尔仍旧感受到了来自外面这个男人源源不断输给自己的力量,不知道过了多久,摩尔的眼神变得安定,他喃喃道:“马修!马修!”
“唉!”丰越叹息,他让乔楚到外面让妮娜去找马修。
一刻钟后,马修坐到铁笼子的外面,同来的还有那个叫鲁斯的标准音,丰越简短介绍了自己的推测:“我是警察,褚老一定跟你说过了,我还是国安特巡的心理专家,他说了没?”
“提了一句。”马修不明白丰越的意思,不过还是礼貌性地回了一句。
“刚才我看了一下,摩尔他并没有疯,他应该是被某件事情刺激得暂时忘了那段记忆,也就是精神科专家经常说的,自我封闭,这样的人通常表现时而孤独时而吵闹,时而亢奋时而安静,因为有些时候不经意间还会有受刺激当天的画面在大脑中闪过,惊恐让他暂时失控,表现出来的状态就是大喊大叫,那个时候其实是他内心最恐惧无助的时候,那个时候关押时没有任何帮助的。”
“怎么会这样?”马修这个死老外,做了一个不敢想象的表情,乔楚暗骂:妈的!怎么会这样?你要好好带孩子去医院,他能这样吗?
“你是说摩尔没疯?”马修显然是不敢相信,要知道他带着摩尔看了好多医生,都没检查出问题来,最后大家认定他是呗邪灵附体了,也为了他不要伤害自己和他人,所以把他锁在了这个小木屋里。
“对!如果你信我,我来帮你问问当时发生了什么,如果能帮他回忆起当时的事情,过程也许是痛苦的,但是过后他就会痊愈,你愿意一试吗?”丰越脸上毫无表情,看不出他是真的想给摩尔看病,还是只是随口说说。
“马修!可以试试,就算失败了,也顶多维持现状,万一成功了,摩尔就可以离开这个笼子了。”乔楚看出马修的顾虑,轻轻说道。
“好!你试吧。”马修跺跺脚狠狠心,答应了。
“摩尔,到我这儿来。”丰越觉得摩尔的大脑并未完全锁死,所以那些惊恐的画面才会时常出现,这就只需进行简单的浅度催眠即可。
“马修!”摩尔口中不断重复马修两个字,不过他并未看向马修而马修本人的表情也十分痛苦,丰越嘴角轻轻上扬,露出迷人的微笑,主动把手放在刚才的位置,柔声说道:“摩尔!到我这儿来。”
摩尔不知道为何,对温和的丰越毫无抵抗力,居然慢慢移动到了丰越丢正对面,缓缓抬高手臂,最后把手掌完全放在丰越丢手掌对面,他又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力量,他看着丰越黑色双眸,久久没有移开目光,看着看着,他这两道黑色的泉眼深深吸引,他想要去探寻泉眼中的秘密。
“摩尔,你来!”丰越见摩尔被自己的双眸吸引,再次呼唤摩尔的名字。摩尔的眼睛里忽然多出两道惊恐的光,他想离开,确发现自己被丰越死死吸住,他无法移动分毫。
他在丰越眼中看见了一道黑影,正举起尖刀对准自己的眼睛刺了过来,他瞬间放大的瞳孔再次急剧收缩,下意识地喊了一句:“妈妈救我!”并且本能用手挡住自己的眼睛,口中不停地喊妈妈救我,马修救我!
丰越叹口气,收回手掌回头对马修说:“放他出来吧。”
“治好了?”马修完全一副被戏耍的表情,盯着丰越看了半天,才重复问了一句,“治好了?”
“怎么可能治好了?”丰越的冰川万里强势上线,“我只是刺激他大脑的开关,记起那晚的事情,后续的精神上还需要你们好好爱护,温暖多一些,他会好的。”
“摩尔?”马修半信半疑地走过去,蹲下去看着摩尔,他抱着自己的脑袋,持续发抖,并未理会马修的呼唤。
“放他出来,给个拥抱,一杯热牛奶,他会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丰越转身往外走,“把他带到草地上,阳光下,可以赶走心里的阴霾。”
木屋门前,宽大的草地上,坐着丰越和摩尔,马修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坐下,分月看了他一眼:“马修,坐下,抱着摩尔给他温暖。”
摩尔被马修拥入怀中,已经渐渐从抖动中恢复正常,目光中的惊悚也渐渐隐退,丰越嘴角挂着一圈温暖的小涟漪,抓住摩尔的手,放在掌心轻轻捏着他的指尖,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指尖传入摩尔的心底,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舒适,他从马修的怀里挣脱出来,怯生生地问:“你会帮我吗?”
“会!你刚才看见我假设出来的影像,已经能够直视,说明你已经准备好说出心中的秘密了,对吗?”
“我看见有人被杀了。”摩尔在阳光下静默三分钟,一开口就惊呆了周围的所有人,“马修,就是我们教会的尹修。”
“尹修?”丰越转脸看向马修。
“尹修,姓尹,摩尔刚来海京时,不会喊他的名字,就尹修尹修地跟在他后面……”马修为难地解释。
“尹?”丰越的脑子里回忆起当初审老鼠胖子他们时,提到的一个尹姓男人,这个人是那个人吗?他按捺住内心的想要露头的小激动,面沉如水,再次看向马修。
“尹文,我到海京后最早认识的一批人中,他与我走得最近,我们想家的时候都是他和朋友们在身边陪伴,我们都很喜欢他,也是他后来要办亡灵招魂,我们才有了分歧,最后他生气,带着一批人到外面重新成立了亡灵教,摩尔喜欢他,偷偷去看过几次。”
丰越并未在意马修提到尹文时难过的表情,他冷冷打断马修的回忆:“他们现在在什么位置你知道吗?”
“知道!”
“太感谢了,摩尔谢谢你!洗个热水澡,明天就没事了!”丰越伸手在摩尔的脑袋上摩挲几下,转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