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半,庙村复勘现场的丰越一行又去了山上的小庙。
圆庙,其实一点也不圆,只是当时的住持说它叫圆庙,那就叫圆庙,为了帮助众生圆梦吧?谁知道呢,反正现在的圆庙,是庙村人的噩梦,又有几位老人被儿女接去城里居住,庙村更冷清,圆庙更荒凉。
庙里庙外扫荡一圈,确实没有新的发现,午夜时分才匆匆往回赶。坑坑洼洼的省道,令开车的人发狂。这次是袁木开车,他没有边开边骂娘,他是一直在骂娘。
一车人集体瞪眼看着前面,边听他骂娘边看前照灯一会儿扫向左,一会儿扫向右,脑子里还不由自主想到了驾考科目四里面的题目,问夜间行车灯光照射路面,高矮远近的原因?想到这里,丰越忽然提问,大家莫名被戳中笑点,嘻嘻哈哈笑了半天。
“我的天啊!终于拐弯了。”袁木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总算到我的地盘,大家坐好,我要带你们起飞了!”
“去去!飞你脑袋瓜子!”郭敬的话没说完,发动机发出轰隆隆的声音,车轮与地面发出一阵疯狂的摩擦音后,整个车身似乎往前顿了一下,紧接着就飞了出去。
“哎呀我去,这个疯子。”
“妈的,回去再收拾你!”
袁木处于极度兴奋中,根本听不见后面人骂他什么,就算听见了也不能改变他想要飙车的念头,刚才压抑太久,现在急需速度也激情,才能释放心中的压力。不到十分钟,袁木就把大家带到主干道上,他得意地扫了一眼观后镜:“嘿嘿,这速度可以吧?同志们,还有五分钟就到,稍安勿躁!”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刺耳的警笛声,很快一辆警车叽里呱啦出现在车后,一个男高音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通过扩音器喊道:“前面的车靠边停下!前面的车靠边停下!”
丰越忽然意识到刚才过路口的时候遇到移动测速了,要不是遇上两个红灯,后面警车铁定是追不上的,只好苦笑着拍拍驾驶座:“兄弟!这下真刺激了,交警来了。”
“袁木,停车。”郭敬咋呼地吼了一身。
警车一看前面的车放慢速度,立刻加速绕去车头,斜插在车头停了下来,两个交警从上车气呼呼地跳了下来。
“下车!”刚才那个普通话不标准的男高音拍拍驾驶室的门,“驾驶证,行车证出示一下。”
“嘿嘿!”袁木傻笑着打开门跳下车解释去了。
另一个交警拉开车门往里面看,一看一车男的,简单敬个礼就一脸不爽地挥手:“都下车。”
丰越在脑子里找了一会儿,发现这俩人他都不认识,只好老实地跟大家一起下了车。郭敬是从特警那边挖过来的,许多部门的小领导都是经他手培训出来的,所以他下车只用了几句就问出了这两个交警的部门领导是谁。
“你认识我们支队长也不好使,他那人最讨厌走后门,更别说你们刚才属于的速度在市区行驶,属于严重的危险驾驶……”
人家话没说完,大半夜的郭敬已经拨通了人家支队长的电话:“喂!大江?起来尿尿了,我是你敬哥。”
这边交警听得傻眼了,楞楞地看着郭敬打电话,又看着郭敬把电话塞在自己手里说:“接,你们支队长。”
正在核实袁木提供的行车证和驾驶证信息的交警,听见这边笑声很大,歪过脑袋问:“吵啥?全部把身份证拿出来。”
“算了算了,支队长刚才来电话了,说让他们走。”接完电话的交警忙对同事说,“支队长命令,速度离开,否则他说亲自来。”
普通话不标准显然有些不信,翻着白眼问:“真假的?你不是这几句话的功夫就让他们收买了吧?你认识?”
“认识个鬼啊?快走,支队长说了,惹不起!”
两人推推搡搡上了车,嗖的一下就消失在车头,袁木吹了口哨问:“这俩家伙刚才超速了没有?”
“滚!”郭敬气呼呼地跳上驾驶室,“我开车,你丫的给我跑步回去。”
说完猛地把门关上,冲车下的人大喊:“上车!”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袁木的身影显得十分孤单。”回头看了一眼,贺平说了一句文绉绉的话,后一秒就开始后悔刚才的想法,开骂道,“妈的,这小子就欠揍。”
大家回头一看,顿时笑喷了,不知道何时他狂奔几步已经扒到车身,就在回头看的那一瞬,就看见他的双脚在后车窗上蹬了几下,消失了。不用想,这混小子特定已经爬到了车顶上。
“老狗!停车。”丰越心疼袁木,伸脚踢踢驾驶座,“外面那么冷,让他在车顶上趴几分钟手就要冻没了。”
越野车终于平安降落在实验室的院子里,两个小保安听见响声忙跑出来查看,大黄也做好了警戒,一看是领导回来,忙歪歪扭扭地敬个礼,拉着恋恋不舍的大黄回了值班室。
丰越跟喻言说:“你俩把刚才找到的东西交给刘冬青后就去睡觉,他已经睡了几小时,能起床干活了。”
“领导你不上去?”喻言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要去市局一趟,这次不用多久,很快回来。”丰越回头看看郭敬,郭敬忙说:“别看我,我肯定要把你送去再送回,袁木贺平你们两个蛋赶紧滚回去睡觉。”
凌晨三点半,丰越出现在海京市公安局。刑警队今晚值班的警察丰越没见过,丰越没有理会他俩哀怨的小眼神,出示证件后直接去了羁押室。
“丰越大神?”俩警察顿时不困了,连忙笑着说,“领导吩咐过,您今晚会来提审毛升,没想到那么晚。”
“路上出了事。”丰越笑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郭敬,脑子闪过刚才他和交警聊天时候的嚣张样子,不知道为何,一直想笑,憋一路了。
羁押室,四仰八叉睡得迷迷糊糊的毛升,被提到了羁押室旁边的临时审讯室。
“你认识我们么?”丰越一看见毛升直接问道。
毛升揉揉眼睛,看了一眼强光后面坐着的俩人,龇牙一笑,贱兮兮地问:“你们谁啊?”
丰越看看郭敬,他会意地挪开台灯,丰越的脸清晰地映入毛升的眼帘,他惊了一下,瞬间又恢复无赖的样子,继续讨好地笑道:“哎哎,看来都是大领导。”
“何以见得?”丰越懒洋洋地问。
“只有大领导才不穿警服,还半夜审问,小警察没有这觉悟。”毛升一副很老道的样子。
“毛升!坐直了!”丰越忽然发火,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台灯差点被他震翻,桌子原本放着的记录本也挣扎几下后随着那支可怜的笔,一起滑倒地上。郭敬俯身捡起笔和本子。
毛升浑身一颤,奴性爆发顺从地坐直身体,不敢抬头,只抬着眼皮偷偷往丰越这边看,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年轻的警察身上有些逼人的气场,压得人呼吸不畅。他深呼吸想要调匀气息,没奈何刚有些平稳,丰越又捶打一次桌子,这次直接有个东西对着他飞了过来。
“哎呀!”毛升本能地闪躲一下,却发现并没有被什么东西击中,他抬眼一看,不知何时丰越已经起身挡在自己前面,手中拿着一支笔,郭敬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毛升!刚才是领导帮你挡了一下,你再不老实,飞过去的可能就是这个。”郭敬抬起腿,拉了一下裤管,毛升在那儿发现了一枚银光闪闪的警用匕首。
毛升本能地缩缩脖子,郭敬继续说:“这位领导他管不了我,我审讯犯人有特权,专门对付那些无恶不作的人。”
丰越象征性地点点头:“毛升,你不说我也有办法定你的罪,袭警和有预谋的杀害警察,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受到的刑罚也不一样,你要想清楚,如果你不说我就走了,这位特级警官会和你商讨一下在狱中的年限和美好的生活方式。”
说完,丰越就把手中的笔放下,准备离开,刚一转身,毛升就脆生生地叫住丰越:“领导!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