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走路不出音儿，你想吓死谁啊？”突如其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乔楚吓得差点扔了手中的书。
丰越懒得理他，顶着张牛板筋脸脸拿过书翻了两页，啧啧嘴说：“世界上有超过半数国家的法律，是以罗马帝国为蓝本，当今世界三大宗教之一的基督教，就是罗马统治时期诞生的，现在欧洲的名族国家，基本上都是在罗马曾经的土地上诞生的。”
“呃……”乔楚喉咙里发出个奇怪的声音，丰越斜眼看了看他，接着说：“老美参议院的形式，也来自于罗马的元老院，里面的内容也是包罗万象，政治、经济、军事还有文化，你想要看的那个时期的各个领域，几乎囊括到了。权利逻辑，战争本质，制度更迭，文明兴衰和哲学的思想演化史，应有尽有。”
“呃……”乔楚打断丰越，“一个文明轰然倒塌的震撼和悲壮都被一本书写了，历史书上找不到的东西，这书里都给你了。”
“差不多吧，这部书的别名叫西方史记，只有这一册？”丰越往书橱和桌面扫了两圈，没发现剩余部分。
“暂时就这点儿，这怕是个物理老师吧，逻辑思维和一些怪异的爱好，让我想起了我高中的物理老师，严谨而逗逼，有趣又无聊，虐死了啊当时。”乔楚收拾完书桌，又上下左右检查了个遍，再无发现，脸一转发现丰越还抱着手机在看。
“有发现么？”
“床上床下都没有发现，唯一值得一查是这件粉色小毛衣。”丰越举起手中的物证袋，“纯棉纱针织，柔软度高，牌子不错，从腋下的轻微泛黄和磨损度分析，这衣服的主人喜欢贴身穿它，不过从撑开的力道来分析，这衣服的号码和主人的身形不相符。”
“啊？”乔楚像是刚吞了一枚鸡蛋，直勾勾地看着毛衣，挠了几下脑袋恍然大悟，“哦！你是说这毛衣小，主人大？”
“什么大和小？你那么污。”丰越把毛衣往乔楚怀里一塞，转身把枕头又提起来来回晃。
“我污？我去，我这张白纸都被人你染黄了，我哪污了？”乔楚刚要来一次跟领导的近距离口才辩论，又被丰越手中的枕头给吸引了目光，“这枕头分量不轻啊。”
“可不是，你看，晃得哗啦作响，看来里面是藜麦之类的食物性枕头。”晃完，丰越把枕头放在书桌上，用笔筒内的裁纸刀挑开线脚，刺啦一下撕开，一群欢快的藜麦蹦跳着洒了出来。
“真是藜麦，你这手感可以啊！”
“什么手感？”丰越又将了一军，瞬间让乔楚真觉得自己有点污，嬉皮笑脸地靠近领导，“越哥，你今晚可是真不对劲啊。”
“去！”丰越没理乔楚，把枕头尽量放平，伸手进去摸一会儿，摸出一张照片，看了一眼递给乔楚，刚瞥了一眼，乔楚喊了起来：“啊！这不是下面的那个冰柜美人吗？”
“不就是她么？这见屋子的主人是谁？完全没有发现主导线索，唯一明显的特征就是这个主人喜爱看书。”丰越四下查找，“这人的鞋子都去哪儿了？按摆设来说，这儿应该是临时午休场地，看看书、睡睡觉，所以每次都正常来，正常走，没有换下的鞋子。”
“也是。”乔楚把椅背上耷放的衣服卷吧卷吧塞进物证袋，“这衣服倒是男性的，有衬衫还有一件薄外套，一条外裤一条内裤，神奇吧？还有外裤和内裤。”
“等一下，你刚才说什么？”丰越把散落的藜麦重新装回枕袋，忽然顿了一下。
“我说神奇吧？有外裤还有内裤。”乔楚不确定地重复了一句。
“对，内裤和外裤，应该是从李宏建身上扒下来的，你没见他光着腚坐在地上么？”丰越接过乔楚递过来的两只袋子，一只装着内裤，一只装着外裤，“外裤的颜色跟李宏建上身的西服颜色一样，，拿回去验一下就知道了，看来这儿也是李宏建的一个发泄空间。”
“我的天！如果真是他，这家伙看书是有多变态？一本书看完，上面贴满了便利贴，每一张便利贴上写满了自己的见解，还有一些若是自己写，会如何如何写的方法，强迫癌晚期，无药可医了。”说完乔楚跑到门口喊了一句，“来俩人，打包证物。”
脚步声很急，丰越笑着说：“不哥来了。”
“小越，我们那边没发现，你这儿又有发现了？”冯不和刘叶一前一后跑了进来。
“嗯，看起来李宏建今晚来过这里，至于为何来？这就要问李宏建本人了。”丰越绕着屋子又走了几圈，确实没有提取到任何有价值的指纹和脚印，甚至一根毛发都没发现，“看来他今晚来的目的还没达到，人就凉了。”
“出去说。”两个警察抱着蓝色物证箱走进来，丰越忙带头走出去。
“楼下的冷柜里的女尸资料，冬青传给我了，我刚才简单浏览一下，这个女人我们都认识，第一次来的时候是她带我们去女生宿舍找的宿管，第二次来没见到她，没想到第三次来她已经变成尸体。”丰越撅起嘴来回润唇，大家也不由自主润润自己的唇，冬的夜晚，在这里忙得焦头烂额确实是口干舌燥心火上升。
“对！”乔楚忙接话，“当时李宏建介绍这女人是他秘书，当时喊她小陈，带我们去女生宿舍时候她还说，你们进去找吧，我可不想呆这儿。”
“这个女人全名叫陈可，二十九岁，未婚，毕业于师范学院美术系，到这儿的第二年就当上校长秘书，不再教学，从长相来看，此人相貌平平，身材不算惹火，李宏建为何会用她，我们也无法得知了，两个主人公都死了。”丰越回忆资料，确实也没啥内容可供研究。
几个人边说边走，重新站到一号器材室门口，钱程已经在指挥人打包尸体，谢红正在整理工具箱，钱程脱下手套口罩到了门外：“我完事，打包好回。”
“死因？时间？”丰越挤出四个字。
“失血过多导致，腹部的几道刀伤深至肠道，加上被人割去下体，不过他还没因为失血过多而死时，就被自己的倒流进气管呛死了，死亡时间跟你预估差不多。”钱程说完就走，乔楚一把抓住他：“老钱，你现在越来越拽了，一会呛死一会失血过多而死，到底咋死的？”
“老钱的意思，李宏建如果不被人割下丁丁放进嘴里，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但是丁丁被割了之后流着血被塞在嘴里并封住，导致血流进器官窒息而死。”丰越拉回乔楚。
“这个死老钱，自打进了实验室，看把他能的，回去提一壶老酒去，灌晕他。”乔楚不依不饶，补上两句泄泄愤。
“交给市局的同志，我们回去，未知蒋婷的审讯过程顺利否？”丰越今晚打的鸡血几乎耗尽，拖着两条大长腿在地上挪，从后面看实在是一个不错的笑点，一直挺拔身姿走路带风的丰越小哥，今晚一直表现出疲惫不堪，刘叶悄悄用手机拍下这个难得的背影。
“赶紧删了照片，否则这个月奖金充公，下个月也充公，下下月还是充公。”
三个人正在围着照片演哑剧，笑得龇牙咧嘴，丰越的冰锥子语言已经侵袭而来。刘叶忙不迭地删照片，冯不连忙追几步上前，嬉皮笑脸地问：“小越，你今天咋一直不在状态？”
“哪有？”丰越反问。
“不承认不管用，我们都看在眼里了，你这个一直要求精气神饱满的警察小哥哥，咋回事啊？”
“警察小哥哥首先也是个人不是？是人就会累，我这几天没睡好，精力不够，这答案满意么？”
“满意满意，就喜欢你这慵懒的样子，哈哈哈……”
看着冯不跳着跑开的背影，丰越笑了，心说不装个样子，怎么让你们因为心疼我而多干活呢？走出大楼，月亮抿嘴偷笑，如水一般笼罩着校园，前院发生的一切似乎并未影响到后院的孩子们，熄灯铃响过，宿舍楼一片漆黑。
“冬青，查一下这个叫陈可的跟蒋婷有无交集，从出身时候查，如果查不到就查父母。”看看时间，午夜十二点刚过，他知道刘冬青还没睡。
“你有发现？”刘冬青的声音听起来血量很足。
“直觉。”丰越说完便掐断联系。乔楚和刘叶也跟着跑了出来，俩货大喊：“领导！回去有宵夜吃么？饿得很，我俩的胸肌已经变成排骨了。”
“对哈！晚饭还没吃。”丰越默默地摸摸自己的胸肌，果然比去年小了一些，随机一脸坏笑，“回宫四条街的夜市烤肉吃。”
“我去！那么奢侈？我已录音，领导不能反悔。”刘叶把背着的手举起来，“你看，录音结束，哈哈哈，今晚有肉吃。”
“小笼包吃不？”丰越乘机问。
“我去，那玩意这辈子也不想吃了。”刘叶迅速跳开，眼前又出现广平县那个名声远播的肉包子，主要食材均来源于高级动物的大腿或者臀部，顿觉胃部不适，抱胸苦笑，“现在必须吃肉眼可见的，清晰的大牛肉，大羊肉，上次出差阴影很大，后遗症很严重。”
“哈哈，逗你玩，没事，咱们回去吃烤牛板筋、烤牛腱子，好好补补。”丰越终于恢复笑脸，转身往校外走去，市局的人忙前忙后好不热闹，他想。
“领导！我们在小妮儿家的院子里，挖出凶器了，烟道和石块都在。”黄大千的声音伴着疲惫穿过手机，“我们已经到了实验室。”
“有无其他发现？例如又有生人进入现场的痕迹。”
“庙里我和喻言又扫了一圈，没有发现，蒋婷现在由市局的人在审讯，我们按照你的要求一直跟着孟大林，老婆被抓他情绪不好，但孩子情况有所好转，今晚在医生的劝说下，他回家去了，我留了俩人在他家外面蹲着。”
“辛苦了，我们这边已经完事，四条街夜市烤肉？”丰越问。
“算了，我俩到值班室抓紧时间睡一会儿，早点去换，李宏建一直有人盯着还挂了，我不放心。”大千婉拒领导的邀请。
“李宏建的死，跟盯的人无关，他是被熟人干掉的，赶紧去睡吧。”
走出校园，王子居然在绕着车跑步，顶着一脑袋汗跑过来：“结束了？”
“都饿了，里面交给市局刑警队了，我们回去宵夜，不哥呢？”丰越跳上车没发现一早跑出来的冯不。
“他自己开车回去了。”刘叶跟上车说，“我们的车不是在后院墙边么？
“摆驾回宫！”乔楚大喊。
“回城加血！”刘叶大叫。
丰越心里生出许多温软的小情绪，一点一点，在他的心上唱着歌，确实有些饿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