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人的病房，什么都有，无需推去手术室，这里直接可以进行一系列的抢救工作，给急需抢救的病人节省了时间，也减少在推移过程中发生的搬运等一系列危险动作，这样的病房一天花掉的钱，基本是以万计。

无论布置的多么温馨，病房首先是病病，消毒水的味道始终充斥期间，刚被宣布死亡的李国斌，静静躺在床上，护士正在做最后的工作。

一根根管子从他身体上移除，清理他嘴角的呕吐残留，白色的床单只盖在腹部，上身贴满了各种感应器，一一拿掉后，露出抢救中留下的伤痕，一个看似健康的老人，想要他快点死，最好的方法就是精神上的刺激。

丰越暗暗叹息，身边的这个年过半百的女人，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十分狠毒，那么多年，她自以为李国斌的大儿子李千钰不会再去争家产。

没想到，李国斌把医疗器械厂给了李千钰，而自己的亲生儿子李宏建，居然跟李千钰关系很好，她应该是在想如何除掉李千钰的问题上，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和时间。

郑晓春看看自己年轻时期的爱人，老年时期的伴侣，中间缺失的那些年，其实李国斌对自己一直很好，她只是心有不甘罢了，等了他那么多年，终于等到发妻死了，自己却怎么也不想跟他在一起，不适后来出现的一系列事情，可能自己就跟他拿证了，拿证？

呵呵，拿证只是为了钱罢了，现在自己真的有钱了，这些人都死了钱全部留给了自己，可是，这些钱，自己用得上吗？

她在心里默默问自己。丰越抓住她的胳膊，看似搀扶，实则毫无保留地感应到了她所有气息上的变化，也顺利读取到了这个女人心底的秘密，他有些吃惊地看看郑晓春，又看去被护士擦干净面部的李国斌，悲悯之心渗了出来，果然，成也女人败也女人么？

眼前的这男人，这一生只干了一件坏事，那就是爱上了郑晓春，此后的一生，他也一直爱她，谁能想到，到老了，以为终于可以携手共度夕阳下，却又被命运狠狠地戏耍。人心，有时候坚若磐石，任一切痛苦侵蚀，都能坚持，人心，有时候脆弱如草，轻轻触碰就已折断。

“走吧！郑女士。”丰越把郑晓春往外搀扶，到了走廊上，才从腰间摸出手铐，咔嚓两声脆响，回荡在安静的走廊上，郑晓春没动，任丰越帮她戴上手铐，喻言和大千一左一右，接替丰越的工作。

“大姐？”忽然一声惊呼传来，郑晓丽惊慌失措地扑上前，抓住郑晓春的手拼命晃，哭喊着问，“大姐？你怎么了？你干了什么？”

“丰警官，你为什么抓我大姐？为什么啊？”

郑晓丽见郑晓春没有回应，只好转而去抓丰越，丰越任她抓住自己发泄一会儿，才挣脱她的手说：“郑晓春，涉嫌教唆他人杀害了李千钰，指使他人杀害警察，指使郑晓云毒杀自己的丈夫丁立井。”

“并且在明知自己的儿子李宏建是个变态，伤害了多名少女后，她仍旧出钱买通了女孩的家长，连镇初中的小妮儿和小花儿，她选择了恐吓和提供毒品给她们的母亲，令两个孩子精神恍惚，产生错觉，身体多脏器受损，最后命丧黄泉，还有很多，你要我一一说完么？”

“啊……”郑晓丽一声尖叫，跌坐在地，毫无声息地看着自己的大姐，就像看一个陌生人，泪水滑过脸颊，跌进脖子，有些凉，她喉咙沙哑，摇摇头说，“带走吧！我没有这样的大姐，也没有那样的小妹。”

“燕子一开始把她妈送进监狱，我还抱怨这孩子疯了，提供了假证明，现在想想，是她俩疯了，我也被鬼迷了心，跟她们生在一个家庭，早知道她们是这样的女人，我就该一早跟她们断了关系。”

“跟我们一起回去录口供。”丰越搀扶起地上的郑晓丽，指指病房说，“你姐夫刚才走了。”

“真走了？”

“对。”

“早知道是这样，受到那么大刺激，不走才怪。”郑晓丽生气地看看郑晓春，带头往里走，“走吧，我知道的我都会配合。”

街道上，那些没有化掉的雪，把渐暗的城市提了一到两个白度，似乎傍晚也来得晚了一些，实验室的院子里，大家都站在门厅处等候，直到丰越他们押着郑晓春回来，他们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位六十岁的阿姨搞出来的鬼。

审讯室，第一时间投入工作，郑晓春从头置尾，没有一句辩解，丰越提的任何问题，她都如实回答，有些事情太远记不清，她说自己有记事本，上面记下了这些年为了李宏建花出去的消灾钱，还有给给器械厂工人的钱，那次在安远镇，开车撞警察的事情，其实是她一手策划，目的是为了引警察去查李千钰。

“郑晓春，一开始，你就知道圆庙发生的事情，是不是？”丰越这一次，没有开场白，也没有任何回旋的语气，直接将案子的线条搬出来，一一跟她对账，外面听审的一群人都有点目瞪口呆，只有刘冬青明白自己的男神都发现了什么。

“丰越牛啊！”观审的何其不明所以，只能感叹。

“刚才男神让我查了快递单，郑晓春邮寄的包裹是几本记事簿，邮寄地点，是那个曾经的法律丈夫，器械厂的销售经理李承志，我还查了他有个儿子，半年前宣布破产了，男神怀疑郑晓春忽然刺激李国斌，是为了让他快点升天，好拿到遗产，因为一直没有领证的两个人八天前，刚刚领完结婚证。”

“然后呢？”何其敬力异口同声地问。

“男神让我查一下他们之间的账户往来，不得了，这么多年，看似陌生的假夫妻，资金往来十分频繁，应该是郑晓春一直拿钱资助李承志的儿子，但是仍旧没能保住企业，宣布破产后，几次想要自杀都被救下来，新闻都放了，郑晓春最近三次通过银行转支票过去，加起来有五百万，都用于还账了。”

“所以，李国斌忽然受到刺激，是郑晓春故意为之？”何其又问。

“对！一直没有告诉他，李宏建死状凄惨，郑晓春上午不但告诉了他，还说了被割了命根子，活该他家无后这些话，这老头一下就嗝屁了。”

“我去！这女人要是狠毒起来，不分年龄段，不分美丑。”敬力不由自主看看自己的大腿中间，忽然谢红冲出来给了他一巴掌：“不许胡说。”

“我去！你看，女人，就是不能惹的生物。”敬力嘴巴不饶，但是身体已经很诚实地往后闪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