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海曼看着已经修炼完斗气，好像在那发呆的莫非，微微摇了摇头，这几天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像这样了。

海曼刚刚也在修炼，靠着一种叫做冥想的特殊方式增加自己的魔力，这会，他已经觉得有点累了，便没有继续。

借着月光，莫非毫无表情的脸上，仿佛多了一抹阴沉。

“头、头儿，”海曼忽然开口道，“我、我，我……”他支支吾吾地，好像要说些什么。

莫非回过了神，看向他道：“怎么了？”

“头儿，你知道吗？三殿下把我的城主之位夺走了，我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伤心或是憎恨。”海曼低着头，小声道。

莫非疑惑的眼光看向他，不知道他说这个什么意思。

“三皇子的眼光盯着我，那噩梦的一天，我确实是挺害怕的，也十分憎恨那个艾米尔，又恐惧我和头儿的命运，但后来我没有继续心惊胆战下去，那些日子我一直是蒙的，就好像记忆重演，我被波利关在那个小黑屋里一样，我麻痹了，也接受了，但现在，我觉得，不管其他人，只要我们活着，不就是最大的幸运了么。对这个结果，我已经很高兴了。”

听了海曼的话，莫非扬起嘴角，浅浅地笑了笑，但不知道他笑的是什么。

“城主的位子，对我来说一点都不可惜，我想确实没有那个能力，他们要是那么想争，就让给他们吧，反正，我已经尽力了，我想，对我父亲来说，他应该也会理解我的吧。”他说到这，眼里好像多了点温热的液体，那里边，带着一丝愧疚。

“海曼，你这么想很好，其实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事实上是三皇子指使波利把你的父亲害死的，他们一起夺走了多亚城城主的所有权利。”莫非忽然想起了这件事，他都忘了把它告诉海曼。

海曼听完，嘴巴微张，吃了一惊，但他也没有太过惊讶，犹豫了一会，声音有点沙哑地道：“头儿，就算你不说，在牢狱里的时候，我也猜到了这样的可能，没想到，这会是真的。”

他沉默了一会，莫非也没说话，气氛有点低沉。

海曼又说：“头儿，其实，我并不奢望能够夺回多亚城，我现在知道了，有太多的人对那个位置虎视眈眈，我根本没有能力能保护住它，那个诱惑的地位，也已经有太多人为其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我只知道我现在很庆幸，很庆幸自己能活下来，庆幸我们能保住一命，其他的，好像对我已经没那么重要了。我知道，我面对的是什么庞然大物，那有可能是罗格兰未来的国王，我什么都做不了，至少现在，我没有任何反抗之力。虽然辜负了父亲对我的期望，但我想，他一定也希望我活下来才对吧。”他的语气有点无力，也有点无奈，但又带着一丝乐观。

海曼语气一转，带着一丝兴奋道：“而且头儿，我们终于可以去很远的地方冒险了！这其实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也是头儿一直想干的不是吗，我想这一路上一定会很有趣，又充满了新奇！”

莫非听完，忽然站了起来，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走过来摸了摸小海曼的头发。

可是谁都看得出来，那笑容根本没有发自内心。

海曼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他说：“头儿，你能答应我一个很严肃的要求吗？一个对我们两个人都意义重大的要求，它关乎我们此行的每一段旅程，我想你一定得答应我。”他的语气很郑重。

“什么？”莫非平淡地问。

“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明天给我买个水晶球啊？还有一些魔法书什么的，因为你知道我施法实在太累了，你必须得答应我，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海曼卖了个关子，不好意思地笑嘻嘻道。

“可以。”莫非直接答应了他。

“嘿嘿，哈哈……”海曼嘻嘻笑着，其实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莫非什么反应都没有就答应了，连笑都没笑，只剩他一个人傻乎乎地笑着。

笑了两声，莫非一点都没配合，海曼声音慢慢小了下来，一会就停住了，感觉很是尴尬。

莫非走了回去。

“我们会回去的，在某一天。”

海曼看着他的背影，莫非忽然道。

“不管得多久，一定有某一天。”

很长一段时间过后。

海曼好像已经睡着了。

莫非看着下方，那仅仅亮着零星光点的小镇，却仍未感觉到困意。

他现在唯一的担心，就是被人追杀。

自己和海曼的人头很可能会被高价悬赏。

只要没出罗格兰，就会有危险。

他曾听说过，除佣兵协会之外，世上还有一个协会，叫做杀手协会。

自一百多年前，佣兵协会勒令取消买人人头或是性命的任务之后，这样血腥的悬赏就禁止出现在佣兵协会的榜单之上了。

于是后来，一个叫做杀手协会的地下组织开始暗暗浮现，他们的工作，就是收雇主钱，发布任务，买人性命，要是有人能做到，只要杀了人，有证据，都能领取雇主所发的大部分赏金。像是赏金猎人一样，不同的是，所有人的性命，只要有人敢买，出得起钱，就有人敢取。

之后，杀手协会的规模越来越大。只要有雇主和钱币，这样的交易就不会停止。

杀手协会几乎没有固定的据点，只出现在暗地里，但不管谁，只要有实力，就能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三个大国并不承认其存在，但其并没有威胁到国家的领导者，也不是太过放肆，所以没有国家愿意费心费力铲除。

莫非自己虽然没有见过，也不是太了解，但他知道，在罗格兰，一定有这样的组织存在。

军队什么的，肯定追不到莫非，可是那些实力强劲的高手，会是他的最大威胁。

他不知道到底会有什么危险，但他知道，自己与海曼的人头一定很值钱，三皇子也一定出得起这份钱。

……

天亮之后，莫非和海曼等待了半天，直到整个上午的时间快过完。

他们下了山，混着出入小镇的小批人流，进入了这个看上去还不错，稳定繁荣的小镇。

街道上人不少，他们直奔交易的地方。

有一条街，是专供人们交易的，两人拉着马转了转，找到了些需要购买的东西，像是衣服、日用品等等之类，小镇不大，唯有一家铁匠铺，和一家出售魔法物品的店铺，所幸莫非和海曼买的都是低等的东西，只是铁剑、水晶球、低级的魔法书，这些东西他们都有。

需要购买的还有一幅整片大陆的地图，还有罗格兰的普通地图，莫非也在一个杂货摊上找到了，做工不错，莫非看了一下，是他所需要的，但价格不便宜，各需要十个银币。

需要购买的东西都找到了，但他俩身上却没钱。

这该怎么办呢？海曼一直在奇怪这个问题，莫非就已经行动了起来。

他找准了目标。

小镇的街道上，有个白胖的乡绅，头戴羽帽，身披兽皮大衣，后面跟着两个佩剑的保镖，在耀武扬威地走着。

那些平民们没有敢挡他道的。

莫非朝他直直走了过去。

“嘿，大人！给您看点好货！我今早在山上发现的！”莫非牙尖嘴利，眼中闪着利益的光，装成了一个本地好利的农民。

他的衣服和装扮，很符合他的身份，那是大伯给他们的粗布衣。

那乡绅有点嫌弃地看着他，滴溜溜转了转眼睛。

一通忽悠后，乡绅和两个保镖跟着莫非走进了一个小巷。

莫非走近了，正想把衣服里藏的东西给他们看，乡绅被吸引了过来，一拳就被莫非揍晕了。

剩下两个保镖大叫着拔剑扑上来，但看那模样，连剑都还不会使呢，破绽百出，莫非抬起一肘就敲晕了一个，另一个被他大力握住手腕，在他痛得就要大叫的时候，被莫非一拳砸向脑门，直接瞬间晕厥在地。

行，这下好了，连剑都不用买，现成拿两把就完了。

莫非加快速度，搜了搜那乡绅的腰包，掏出一个金币和几十个银币，赶快溜出小巷，和在外面的海曼会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