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沙滩、精致的酒店,热带的岛屿。红酒、龙虾、鲍鱼、烧烤。派对上充斥着身材高挑的比基尼美女,还有坦露上身的肌肉型男。没有大腹便便的中年油腻男人,这个派对似乎是以颜值和身材来选择的。
午夜的灯光迷离而又魅惑,不断变化着色彩。伊万光着上身,露出健壮的肌肉,八块腹肌,马甲线根根分明,随着动感的音乐不断挥舞着拳头,扭动着身体。林霜则穿着淡蓝色的比基尼,一个人坐在泳池边。看着不断变化的灯光,还有灯光下犹如腾云驾雾一般的伊万。间或会有身材修长的帅哥前来搭讪。她总是礼貌地微笑然后冷冷地喝着红酒,面无表情。型男们只得一个个识趣地走掉。
林霜也不懂这个派对的意义何在,至少现在,他除了看见伊万很嗨很迷人的样子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稀奇的地方。只有时光在嘈杂的音乐声中缓缓流逝,就像远处那不断响起的涛声。
“你非要拽我过来干嘛?”
魏希抱怨道,阿珍却一个劲地催他走。
“别抱怨了,这个机会可难得了,我表哥他们今晚正好缺打荷的,我们去他们厨房帮忙,一晚上就能拿两百五,我们两个加一起能挣五百呢。这种好事可不多啊。”
“两百五?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可是你刚出院,医生说你还要观察,不能运动的。”
魏希坚持道。
“运动?没运动啊?我们这是去挣钱呢,挣钱哪能算运动?”
阿珍依然狡辩道,她已经被即将到手的五百块钱蒙蔽了双眼。
“有了这五百块钱,我就能买一口新锅啦。”
阿珍兴高采烈地幻想着。
“不是有二百五是我的嘛?”
魏希抗议道。
“没我你哪能挣得到这钱,我先替你保管着。”
“你又不是我妈,还替我保管压岁钱啊?”
“你们两个怎么才来?派对都开始了!快点去厨房帮忙!搞砸了就别想着那二百五了。”
一个又瘦又黑的男人插着腰站在厨房门口大声地呵斥道。阿珍跟魏希赶紧低下头来系上围裙从他的身边溜进了厨房开始帮忙。
“哇!你看这些生蚝还有鲍鱼都好新鲜啊!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个的,比我的手掌都大!”
阿珍一边干活一边感叹道。
“哇!你看那个龙虾,好大只啊!最起码有五六斤吧?”
阿珍羡慕道。
“你别大呼小叫的了,专心干活,要不然一会儿真的拿不到二百五了。”
魏希一边坐在小凳子上,一边清理着手中的生蚝。他面前还放着一大盆泡在水中的生蚝,每一个都足足有他的手掌那么大。
“大家先把手上的东西停一停,前面服务员不够了,长得帅的换身衣服,去前面帮忙。”
一个经理模样的人突然来到的厨房说道。
“长得帅的?那岂不是我们几个?”
几个前排的厨师立马放下了手中的活,聚到了经理的身前。一个个长得歪瓜裂枣鬼斧神工却对自己的样貌有着一种出奇的自信。他们一个个缓慢向经理靠近的场景,像极了生化危机里的丧尸围城。
“滚!你看看你们一个个,长得跟用斧头劈过的一样!我要的是精致的小哥哥,不是你们这些丧失好吧,客人一见到你们就吐了,派对还怎么办下去?都给我滚!”
“真的没有帅哥了嘛?”
经理的目光不停地在餐厅之中搜索者。像是一个正在锁定目标的终结者。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后门正坐着处理生蚝的魏希身上。魏希的侧脸在灯光之下显现出一股冷峻的光。
“喂!你!就最后面那个坐着的!”
经理突然开口了,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到了魏希的身上。
“喂!叫你呢!”
眼看魏希坐在那里毫无察觉,阿珍赶紧碰了碰他提醒道。只见魏希一脸茫然地抬起了头,却发现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自己。
“就这个吧,这个不错,挺帅。让他赶紧换衣服出去帮忙!”
经理说完了扭头正准备走,阿珍赶紧跑上去抓住了经理的胳膊。
“唉,经理啊,等一等。”
“你要干嘛?把手拿开!碰脏了我的衣服你赔得起嘛?”
阿珍赶紧缩回了手。
“经理啊,这个,嘿嘿。去前面帮忙是不是要加钱啊?我的意思是说,去前面帮忙一晚上多少钱?”
“五百啊,怎么了?”
经理疑惑地问道。
“没事没事!我马上就叫他去!谢谢经理!”
“神经病!”
经理一边拍了拍袖子,骂了一句,一边转身向厨房外走去。
“你快去换衣服啊!一晚上五百块呢!快点去!”
阿珍转过身来,看见魏希还在撬着生蚝,赶紧把他拉起来,催着他换了衣服去前面帮忙。
绚丽的灯光之下,动感的音乐一刻不停地流淌着。魏希看着这一切,感觉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遥远。一切的他,机会天天在这些派对之中流连,现在却记不起他的半点怀念。此刻的他,只想快点完成眼前的工作,早点回到那个海边的店之中,每天剔着鱼刺,砸着鱼丸。闲暇的时候躺在沙滩之上,看着蓝色的天空与大海,听着此起彼伏的涛声。美美地睡上一觉,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每一天,都让他感到幸福,感到满足。
我已经回不去了。他在心中暗暗对自己说道。
“还楞在这里干什么啊?快去给客人倒酒!”
经理走了过来,给了他一个严厉的眼神。
“搞砸了我可不给钱的!手脚利索点!”
稍有点权力的人,对待劳动付出者,对待那些他们需要付出报酬的底层劳动者,总是会有种高高在上的错觉。
魏希倒觉得没什么,毕竟他是一个演员,早就学会了隐藏起自己的情绪。此刻他的身份就是一个酒保,他要学会怎么演绎一个合格的酒保,他在脑海中回忆着酒保的形象,他在观察着周围酒保的神情与动作。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胸口,向着狂欢的派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