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疏身子一僵，低垂着眼眸半晌没有说话。

看着他这模样，顾清漪目光一冷，下意识的又想动怒，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又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不识好歹的男人。

她就知道……

“想夺朕江山的人，朕还得对他心慈手软？”

凉凉的嗓音，却听不出多少不悦。

秦疏抬眸看着她，轻声问道：“臣斗胆，陛下……想做什么？”

秦疏能够感觉到女皇陛下做出了一系列的布置，却不知道她到底是在针对谁。

女皇陛下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他就不能知道，也无法知道。

苍茫宫是忠于皇族，忠于帝王的顶尖势力，但是陛下不想要让他做的事，他就不能借用苍茫宫的势力去做。

灯火下，女皇陛下眉眼温柔，淡淡笑道：“朕要这天下。”

秦疏看着她温柔的模样，却只觉得不寒而栗。

一直到此时，他才终于意识到，他的女皇陛下以天下为局，所有人都成了她手中的棋子。

她有一个帝王的心机和手腕，也有一个帝王该有的果决和狠辣，甚至……她比大多数男子还要无情。

她还有一个帝王该有的野心。

秦疏看着她，脑海中思绪有点乱，不知怎么的又想到了楚宁，须臾，他轻声开口：“那么，臣会成为下一个楚宁吗？”

陛下那么喜欢他，都可以设局将他打入昭狱——

女皇陛下如今完好无损的模样，秦疏不相信这场刺杀是个意外。

素来沉稳冷峻的男人，此刻声音是从未有过的缥缈。

顾清漪笑了笑：“你会背叛朕吗？”

秦疏摇头，嗓音笃定：“不会。”

“那只玉蝉是有毒的，楚宁或许暂时还没有想过要伤害朕，但是——”

轻抚着男人柔顺的发丝，她眉眼微垂：“他不过是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秦疏，他注定是该死的……”

轻柔的语气，让秦疏脸色微微白了几分。

如果有一天，女皇陛下也同样用这样轻柔的语气说他本来是该死的，秦疏不确定自己受不受得住。

只要想想可能会有那么一天，心里就揪揪的疼。

钻心刺骨的疼。

如果真有那么一日……他宁可女皇陛下对他从未有过仁慈。

顾清漪抬眼看着窗外，苍茫夜色，一片平静安宁。

在他愈益暗淡的目光之下，她突兀的开口，嗓音缥缈而又淡漠：“秦疏，鞭子打在身上……很疼对不对？”

秦疏垂眸，按在床榻上的手指，骨节发白。

当然是疼的……

疼的生不如死……疼的让人想要自戕，对于陛下而言只是轻描淡写的一道命令，可是对于受罚的人而言……

清晰的感受着凌厉无情的长鞭划开肌肤，带来无穷无尽的，让人窒息的痛楚，在严酷的刑罚之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陛下永远都不会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秦疏抬眸看着她，眼底一片平静，可是过度苍白的脸色却泄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如果哪一天……陛下也想要臣的性命……臣不会反抗……”

顾清漪嘴角微抿，抬眸看着他。

“臣不会背叛陛下。”他说：“臣的性命是陛下的，如果陛下想要，随时可以拿走，臣不会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