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狱门口挂着灯笼。

就着昏暗的灯光，楚宁沉默的看着那个在夜色下负手而立的少女，一袭素白华服，沉默的站在树下，她的身边，跟着的不再是苍茫宫之主，而是羽林军统领林嵩。

沉默了许久，楚宁终究还是朝着她走了过去：“陛下？”

“左相通敌叛国你知道吗？”

清凌凌的声音响起来，素白袍服的少女站在树下，怔怔的看着树干上的纹理，没有回头。

楚宁只是愣了一下，随即淡淡的开口，声音缥缈：“那么，陛下是想要做什么呢？”

通敌叛国，是觉得一个弑君之罪还不够吗？

既然她觉得不够，那就都随她好了。

反正她是帝王，她想要谁死，谁就得死。

“你为什么不求饶？”

转身看着他，顾清漪开口。

楚宁笑了笑：“求饶有用吗？”

顾清漪沉默。

所以啊，既然无用，他何必歇斯底里的弄得那么难看？

楚宁问道：“陛下想要如何处置楚家的人？”

“诛族。”

这是女皇陛下早已为楚家定好的结局。

“那大哥呢？”

他那远赴沧州的大哥，一直都是坚定不移的站在陛下这一边的人，是女皇陛下最忠实的拥趸。

陛下也要将他算在必死的人群之列吗？

顾清漪没有回答，而是淡淡开口：“朕送你离开，你离开大焱，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

楚宁苦笑：“陛下是想让我背井离乡，楚家满门抄斩，唯独我一个人留在世上苟且偷生？”

女皇陛下喜欢他，所以私心的想要他活着，楚宁对她今晚的举动并没有产生什么怀疑。

只是……

“陛下不怀疑我对陛下下毒了吗？”

下毒……

少女目光恍惚了一瞬，那么芝兰玉树雅人深致的男子，怎么会做出下毒这种事情来？

不过是……想要他死罢了。

顾清漪沉默了许久，转身往外走去：“如果你想要楚家断子绝孙，你可以留下来与他们同生共死。”

楚宁又怔了怔。

同生共死……

或者是活着为楚家延续血脉……

他活着又能怎样？报仇吗？

可是陛下已经网开一面放过了他，楚家有错在先，他有什么理由去报仇？

林嵩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二公子，马车已经准备好，您是想要去哪里？”

他想要去哪里？

楚宁茫然的看了一眼夜空：“随便吧。”

推开那扇门走出去，外面停着一辆马车，楚宁怔了怔，问林嵩：“我父亲呢？”

林嵩抬眸看了他一眼：“天牢。”

作为秦疏最忠实的拥护者，林嵩看这位楚二公子并不是太顺眼，但奈何女皇陛下喜欢他，他也没办法。

陛下深夜送他离开帝都，显然是不想要他死，只召了他和九门提督，就是不想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也不知道到时候行刑的时候陛下是不是打算准备一个替死鬼替他去死。

林嵩对他并无好感，但是他显然也清楚女孩子家家的喜欢本来就是没有道理的，好在陛下还知道分寸，没有说要偷偷摸摸的把左相一块儿放了。

但是他就听到上了马车的楚公子问陛下：“我能见一见父亲吗？”

顾清漪拧帕子的手一顿，淡淡的道：“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