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衣没听到林曦的声音,抬起头来看着他。
见林曦正陷入沉思,似乎正在想象蝶衣所说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蝶衣点了一下他的唇,俏皮的一笑。
林曦低哑一笑说道:“我的蝶衣回来了,就是这样,要笑,以后只准对我这样笑!”
蝶衣扯了扯嘴角,怎么,我这个故事不够惊悚?只关注到我的笑了,心中却又很感动。
她轻声唤道:“林曦——”
林曦低头看向她,应道:“什么事?”
蝶衣想说,在她的那个世界,女人只有一个男人,男人也只有一个女人,有一方已经成亲,就不可以继续以恋人的身份来往了。
可是,她看到林曦的深情,在林曦的社会里,他可以不必这么对自己的,他要什么样的女人都会有。
林曦看蝶衣想说什么又顿住了,他想了想说:“蝶衣,我没碰过那个女人。”
蝶衣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说的什么,听他提到另外的女人,内心竟然本能的一痛,在爱情里,蝶衣的占有欲还是很强的。
她低着头久久不语,林曦有些着急,他的手轻轻抬起蝶衣的下巴,见蝶衣水波无澜的双眼看着他,有一丝的痛苦,林曦慌乱了。
他轻轻的抚着蝶衣的头,像哄一个孩子似的说道:“蝶衣,乖,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那个女人是父皇安排的,为的是求得戍边候的帮助。我回到京都以后,她就已经在我府里。我只是见过她几次面。”
林曦慌乱的解释,让蝶衣再次感动。
她缓缓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堵住了林曦的唇,林曦牢牢的看着她,捕捉她每一丝的反应。
蝶衣展颜一笑,柔声说道:“林曦,你如此看重我,我还有何求?我不要任何名分了。你会一直待我这么好吧?”
恋爱中的女人总是容易丢盔弃甲。
林曦听她此言,心中大定,眉目得意,喉间一笑,磁性的声音说道:“你真的在乎我对你好不好么?你们千年以后的人,不是可以不依靠男人么?”
蝶衣咦了一声,说:“你不怕我?”
林曦轻声一笑,凑近蝶衣的耳边,低声说道:“不论你是哪个世界的人,都是我的人!”
蝶衣脸红了,溢满感动和情意,她的林曦还是爱她的,得到了他的爱,还求什么呢?她将头一转,正好碰到了林曦的唇,林曦一下就含住她的,又一波深情的吻来袭。
蝶衣伏在林曦的怀中,外衣袍慢慢脱落,林曦的唇转到蝶衣的脖颈,他吻的很用力,蝶衣发出了一声轻吟,林曦一顿,急促的呼吸着,炽热的气息喷在蝶衣的脖颈间。
他甩了甩头,将蝶衣轻轻拉开,哑着嗓子说道:“蝶衣,不行,我们得离开这里。”
蝶衣也已经说不出话来,满眼都是爱意。林曦不敢看她,他拾起外袍,将蝶衣裹紧,纵身跃出去了。
隐着的鹰卫可犯愁了,这两个人还没腻歪够,皇上都传了很多次了,这可如何是好。
正当他们一边追着林曦,一边胡思乱想之际,只听半空传来命令:“马上去武王府布置舒适的卧房。”
啊,主子今天彻底放纵了,彻底失去自我管理的能力了,只有主母这样的女人,才会让主子如此相待。他们惊诧的同时,脚下不停,往新建的武王府而去。
武王府建成后,主子一直空着,没住过,看来是特意给主母准备的,这样也好,住在这里,不必去老王府见那个女人了。
自此以后,林曦旗下暗卫,正式接纳楚蝶衣,认她为主母。
蝶衣整个人被林曦的外袍包住,隔着衣服和冷风,仍然能感受到林曦身上的热度,她有一丝紧张,又有一丝兴奋。
陷入爱情中的女人,结婚前,通常都会答应男伴这方面的要求,但是笔者建议小年轻们还是不要学习,本文中的女主灵魂是个三十岁的人,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如何保护自己。
最重要的是,男主很尊重女主,很爱女主,已经用实际行动,很好的保护了女主和她的家人,让她有了安全感,感受到了真切的爱,才可以肌肤相亲,若不然,女孩子们万万不可轻易交出自己。
蝶衣只觉得自己飘落到了一个地方,周围一片快速奔跑的脚步声,只听很多人的声音说:“见过王爷!”
蝶衣由林曦抱着,转了几转,觉得一下安静下来,她扒开衣袍,露出眼睛打量,发现到了一个非常宽大精致的内室,鎏金大床,美人榻,衣柜,梳妆台,案几,锦凳,应有尽有,鎏金朱红的颜色,与婚房无异。
她的脑海里一下子闪现出自己在现代社会那个景点看到的一切,不由瞪大了眼睛,自己能来到这里,和母亲相遇,和林曦相爱,难道都是天注定?
林曦轻轻把蝶衣放到床上,俯身下去,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蝶衣面含羞涩,用手捂住了脸。
林曦磁性的声音,低沉地一笑,他说:“蝶儿,你离开我好久,实在等的太辛苦。”
林曦吻上她的唇,双手只微一用力,蝶衣的衣服就被撕碎,露出白皙娇嫩的肌肤。
林曦豆大的汗珠顺着脸庞滑落,他似乎陷入了一种疯狂,他从不知道,一向理性的自己,竟也可以这么恣意。
屋外,一众奴仆都紧张的侍立,林曦不准他们靠近屋子,但蝶衣的娇声还是传到了耳朵里,一个个面红耳赤,脑袋低的不能再低,幸好管事及时出现,将他们都遣散了,要不然,站在这里守着,可太磨人了。
那管事转过头来,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竟然是徐福!要说林曦这个安排,可真费了心思了。
徐福笑眯眯的看了眼屋门,转身也走开了,姑娘,王爷待你是真的不同,你们和好了,真好。
传旨太监跟到了武王府,说皇上要立即见楚蝶衣。
徐福只得客气的说,真的得缓一缓,传旨太监不明所以,徐福拉着他来到林曦寝房外,蝶衣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内,他一下子明白了,小声的问徐福:“里面是楚蝶衣和三皇子?”徐福点了点头。
传旨太监高兴了,那楚蝶衣成了林曦的人,正好今日下了赐她为妾的圣旨,这不就洞房了,林朵儿公主还说楚蝶衣不会为妾,他就不信,哪有女人能抵住王府的荣华富贵?
想到此,他屁颠屁颠的给皇上报喜去了。
屋内的林曦,尽管已是箭在弦上,但他武功修为极高,还是听到了屋外的声音,他一边不停的吻着蝶衣,一边暗暗控制自己的欲求,他怎么忘了,蝶衣还没看到父皇的圣旨,若是看到,她还会甘于委身自己么?
林曦终于还是守住了最后的一道阵地,没有真的在没给蝶衣名分的情况下,占有蝶衣。
他平静下来后,侧身看着已昏睡的蝶衣,心里突然想到,这丫头没经过情事,她醒来后,不会以为已经**于我了吧。
……
蝶衣是被饿醒的,她只睡了不到一个时辰,林曦已不在,春花和夏木见她醒了,急忙过来伺候。
蝶衣眨了眨惺忪的眼,看着陌生的卧房,回想起和林曦的放纵,不由红晕染红了双颊。
她发现自己是穿着里衣的,春花和夏木扶她起来洗漱,林曦为她准备了数套简约大方的衣服,任她选择,两个丫鬟在旁伺候。这些衣服款式虽简约,但非常精致。
见此情景,蝶衣立刻想到现代电视剧上常演的情节,男人追女人,送花又送衣服,虽然俗套,但,确实是挺浪漫的。
两个丫鬟伺候蝶衣用饭完毕,蝶衣就提出要回老王府看家人,徐福笑眯眯的过来,跟她解释,不必回老王府了,原来,林曦把蝶衣的家人都一起接到武王府安置了。
蝶衣想了想问道:“徐叔,昨日回来,没有心神,今日突然想起,老王府内百里夫妇呢?我的武功和箭术都得百里奶奶和百里爷爷的指点,他们是我师父。”
徐福摇头道:“老奴不知此事。”
蝶衣打定主意要问问林曦。
蝶衣起身准备去母亲的院里看看,徐福说:“姑娘,皇上的人来传了几次,要见你,三皇子已经去殿前见驾了,你看?”
徐福问蝶衣的意思,是不是要立刻去见皇上。
蝶衣没有犹豫的说道:“先见过母亲不迟。”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虽是简约,但金丝镶边实在华丽,微微皱了皱眉头,转头对两个丫鬟说:“有没有素净点的衣服?”两个丫鬟又找出来几套,暗纹滚边,质料舒适,并没有金边的喧嚣和张扬。
蝶衣挑了月白长裙,腰系淡紫丝绦,外面披上一袭紫色宽袍,她身材高挑,如此装扮,行动间,飘然出尘。
蝶衣由徐福引着来到母亲和家人住的院子,她见院门上写着绵寿堂几个字,院内十分宽大,各种奇花异草,怪石嶙峋,错落有致,清可见底的活水在院内蜿蜒,随处可见鱼儿在脚下嬉戏,院内还有亭台可以纳凉,心中对林曦的安排非常满意。
梅氏正在房内闲坐,刚才还和丈夫、大女儿聊过,住这么好的地方,心中不安呐,老王府只是一个厢房,这里却像是一个独立的院子,比他们见过的所有大户人家的院子都要大,都要华丽啊。
三皇子说是专门给他们住的,还安排了不少人伺候,这怎么好啊,只是人家一个妾室而已。若得到主母的嫉妒,蝶衣的日子还好过么?
忽然一个小丫鬟跑来禀告说小姐来了,她还没回过神来,就见蝶衣笑着走了进来。
她忙站起来迎着小女儿,楚从贵和楚瑶也站了起来。蝶衣觉得他们有些不对,遂问道:“爹,娘,姐姐,你们这是怎么了,都站起来做什么,我是蝶衣啊。”
梅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蝶衣,是这样,我和你爹刚才还说,住这样的房子,实在有些承受不起,你如今只是三皇子的侧室,上头还有个正室王妃,三皇子是待你很好的,可,娘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楚从贵和楚瑶也点点头。
梅氏的话,说起来是无心的,她以为女儿是接受这个身份的,毕竟,女儿接受了林曦了,成了林曦的人。
可蝶衣并不知道圣旨的内容,因为有些不解的问道:“娘,什么侧室?您说的是谁?”
梅氏怔了一怔,看向了楚从贵,她意识到哪里出了差错,女儿竟不知自己已被皇上赐给三皇子做侧室了么?
楚从贵也怔怔的站起来说道:“女儿,你不知道那道圣旨的内容?”
蝶衣疑惑道:“什么圣旨?”
梅氏看蝶衣如此,突然想哭,三皇子竟然没给蝶衣确认名分,却已让蝶衣**了么?!楚瑶走到母亲身边,默默的扶住了她。
蝶衣见母亲泫然欲泣的摸样,着急的说道:“母亲,莫哭,快与女儿说说,怎么回事?”
没办法,梅氏只得将圣旨的内容告诉了蝶衣。
蝶衣听后,冷然一笑,她说:“爹,娘,姐姐,莫要忧心,踏踏实实在这里住着,就是那殿前的皇帝,如今能安稳的坐在龙椅上,也有女儿些许的功劳呢。”
说完,她灿然一笑,轻松的说道:“爹,娘,姐姐,你们安好,女儿才会安好,踏实的过日子,凡事有女儿呢!”
蝶衣说着话,梅氏只觉得一股陌生的气场散发出来,这股气场,令她信服,令她安心,好像不是一个小姑娘能有的气质,有的时候,她感觉,蝶衣看着自己,又不像是看自己,好像穿过自己在看另外一个人,常常盯着自己出神。
梅氏也经常想:难道神仙将自己的女儿蝶衣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才会如此厉害么?
蝶衣安抚了家人后,出了绵寿堂,问徐福道:“楚大哥和兄弟们呢?”徐福说道:“楚兄弟不愿意待在王府里,去军中了,说是帮你盯着士兵们操练。”蝶衣点点头,她也不坐轿子,同徐福骑着马,往皇宫而去。
百姓们只见一道紫衣在风中翻飞,一名女子骑着马甚是英姿勃发,纷纷探头张望,打听猜测她的身份。
不多时,二人就来到皇宫前,从马上下来,走到宫门前被士兵们拦下,蝶衣心想,以后出门得带**啊。
进不了门,她将马绳一丢,顺势蹲在地上,双手托着腮,鼓着嘴,一副爱咋咋地的样子,我还不想进去呢!
守门的士兵就轰她,徐福抓耳挠腮的没办法,蝶衣就这么蹲着,人家撵一尺,她就挪远一尺,磨磨蹭蹭,要不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她还真想打马而去,生活在古代,也只好入乡随俗,遵从古代皇帝的命令,人家要见自己,就得让人家见到啊。
守门的士兵撵了很久,见蝶衣一个女子,像是耍赖一样不走,也不大吵大闹扰乱治安,遂懒得管她了,蝶衣蹲累了,就顺势坐地上,地上太凉,就又起来蹲一会,过了有半个小时的样子,宫门打开了,守门人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帮着推开宫门,一副小轿缓缓走了出来。
蝶衣嘴一撇,心里嗤道:富贵人家就是不一样,动不动就坐轿子。谁知那顶小轿缓缓向她走来,在她面前停下了,蝶衣瞥了眼轿门,只见轿帘一下掀开了,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从轿中跳了出来。
蝶衣唬了一下,就要站起来,哪知蹲时间长了,腿有些麻,一个没站稳,被跳出轿外的男人一把搂住,一个公主抱就将蝶衣抱了起来。
蝶衣一看,来人正是林曦,她扭了扭嘴,鼓起了腮帮,不搭理他。林曦喉间一笑,就这么抱着蝶衣,也不进轿,向宫门走去。
蝶衣一看,这光天化日的,她一个现代大龄青年的灵魂也有些害羞了,遂把脸往林曦的怀里转了转。
林曦抱着她走入宫门,轿子在后面跟着,守门人,还有宫门楼上站岗的人,都傻眼了,他们撵了很久的人,竟然是三皇子的人?
蝶衣见进了宫门,就要求下来,林曦示意轿子上前,他还是抱着蝶衣,两人一起钻进了轿子。蝶衣要下来,自己坐,林曦不应,蝶衣说道:“林大哥,这是白天噢。”
林曦看着她,不悦道:“怎么,现在又叫我林大哥了,我和那个楚大哥有什么不同!”
蝶衣眨了眨眼,说道:“当然不同,楚大哥是我的兄长,是兄弟啊。”
林曦冷了脸,他说:“那我算什么!”
蝶衣故意低头摩挲自己的手指不说话了。
林曦叹了一口气,做出十分伤心的表情,蝶衣抬起头,看他好看的眉毛纠结在一起,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心想,我长的比林曦差远了,他怎么会看上我呢。
见林曦看过来,她忙笑道:“林曦,这里是皇宫,又是白天,那——”故意拖了个长音,等着林曦问。
林曦果然说道:“什么。”
突然,蝶衣抬头亲了他一下,从他身上挣脱出来,倚着轿子坐好,然后说道:“那就只能亲你一下喽。至于你和楚大哥的不同——”
说着,蝶衣凑近林曦,坏笑道:“我可不会亲楚大哥喔。”
林曦看蝶衣活泼的样子,凤目里柔情满溢,牢牢的盯住蝶衣,看得蝶衣心中一慌,羞赧的低下了头。
林曦伸出手,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
轿子颤颤悠悠的走着,林曦忽然问道:“蝶衣,父皇要见你,你怕么?”蝶衣瞪大眼睛看着林曦说道:“当然怕,大哥要保护我噢。”说完做出一副可怜相。
林曦被逗笑了,他揉了揉蝶衣的头,无奈了,这个样子,明明就是不怕啊,这小女人,哪来这么大的胆子,在我面前没规矩,在父皇那里,这样可怎么好,于是,打定主意,今天要全程陪同。
他此时尤不知,蝶衣已经知道皇上赐她为妾的圣旨了。
蝶衣此时笑颜如花,谁又知道她内心的波澜呢?
进得内宫,轿子停下来,林曦和蝶衣步行着朝御书房走去,宫室巍峨,处处彰显皇朝霸业。
林曦见蝶衣神情十分平静,步履从容,只是收起了俏皮玩笑,多了份严肃,周身隐隐有股他都不能忽略的气势散发出来。
到达御书房,内官太监们推开大门,将二人引了进去。蝶衣垂首敛容,跟在林曦身侧,林曦行礼时,她也跟着行礼,只是更到位一些,比如林曦只是站着行礼,她却得跪下了,还得俯首,直到皇帝让她起来,才能站起来。
今日,显然林元昭要给她一个下马威,蝶衣觉得自己膝盖都跪疼了,还没听到让起的命令。
林曦眉头皱起来,他看着自己的父皇,眼皮也不抬的看着案几上的奏折,似乎没看到还跪着个楚蝶衣。
林曦忽然觉得今日不能全程陪同蝶衣了,他有种感觉,自己若是开口求情,父皇只怕对蝶衣更反感。
但蝶衣跪了这么长时间,也能让父皇心里舒服了,于是他也跪了下去,和蝶衣一起俯首跪着。
林元昭眼皮跳了跳,一旁的内侍总管急忙脸上堆着笑,端来一杯茶,状似无意的说道:“皇上,喝杯茶吧,三皇子孝顺,知道带着内室一起给您老人家行礼呢。”
林元昭鼻子哼了哼,一扬手,内侍总管忙说道:“三皇子,楚蝶衣,请起吧。”
蝶衣忍着膝盖上的酸疼,站了起来,还是垂着首,低眉顺眼的样子,林元昭稍稍满意了些。
只听林曦说道:“父皇,儿臣先退下了。”
蝶衣眼珠转了转,没什么反应。
林元昭点头同意。
林曦出去后,并没走远,而是在丈远的地方徘徊,运起真气,用心听着房内谈话。
林元昭威严的说道:“楚蝶衣,将帅回朝,应该先到朕这里述职,你昨天回来,为何不见人影?”
蝶衣貌似有些不知所措的回答道:“回皇上,蝶衣并不知自己在大周朝身居何职,是何将帅?”
林曦听了这话,有些想发笑。是啊,又没封我的官,我是你的将军么,既不是你的将军,述的什么职?
林元昭被堵了,他怒道:“朕不是封了你五品的参知政事和军师?”
蝶衣恍然道:“噢——蝶衣并未领取印信,也从未上过朝啊。”
林元昭猛的站起来,拍了桌子,他怒斥道:“那你倒是说说,你女扮男装,接近朕的皇儿,是何居心?如今又拥兵自重,不同朕交割,不同朕述职,是何居心?”
林曦凝眉注意的听着,他知道,兵权是父皇心中最大的槛。
蝶衣慢慢抬起头来,朝林元昭淡淡一笑,说道:“怎么,我是女人,就让皇上惧怕至此么?”不待林元昭再次发怒,她继续说道:“皇上知道我是女人后,不仅没有因此而鄙视放弃我,反而将我视为对手,这是对我大大的肯定啊,我很荣幸!”
林元昭气的手指着蝶衣,对内侍总管说道:“看看,看看,成什么样子,武王还怪朕对她太过苛责,她如今敢这样对朕说话,将来就可能骑到朕的头上来!”
内侍总管一脸焦色,忙过来轻轻拍着林元昭的后背,安慰他。
蝶衣见他气的不轻,心想毕竟是一国之君,又是林曦的父亲,给他留点面子吧,于是复又跪下,抬着头,放软语气说道:“皇上容禀。”
林元昭见蝶衣竟然跪下了,有些意外,他凝神听着蝶衣说什么。
蝶衣看着林元昭的眼睛,平静又不庸置疑的说道:“皇上容禀,蝶衣是个女人,唯一在乎的是家人安康和乐,夫君一心一意,天长地久,如今被逼得带起兵打起仗,原非蝶衣所愿。
蝶衣出身贫苦,有一天竟因为太饿而晕死了过去,醒来后,王先的军队占领了村子,抓走了父亲,母亲担惊受怕,全村人心惶惶。生与死,喜与悲,在几个时辰内,我和我的家人都经历了,我决心不要坐以待毙,于是求得王先放回了父亲,而被村长猜疑,全家被赶出村子,一路担惊受怕,另寻出路。
我的眼睛看到的是,老百姓根本吃不饱穿不暖,我们逃亡的路上,死尸遍地,骷髅嶙峋,堪称地狱,母亲整日愁苦,这个时候很想有个救苦救难的大英雄出现,救黎民于水火,可是大英雄在哪里呢?
朝廷无法给百姓一个安稳的生活,百姓们只好自寻出路,于是才出现了王先,才出现了很多的割据一方的势力,这是谁的错?这是当权者的错,这是皇帝的错!”
蝶衣清脆的声音在大殿内回响。
内侍总管听得胆战心惊,谁敢这么在皇上面前说话?!
“一个国家,不是几个世家大户,几个官员就能支撑的,一个国家的强大,靠的是全国上下,靠的是各行各业辛苦劳作的人们,而这些人,大部分是当权者视为草芥的百姓!
我母亲,家人,也是这些穷苦百姓中的一员,为了让像母亲一样的普通百姓,能过上安稳的日子,我和林大哥才决定,要尽自己所有的能力,助皇上统一天下,让天下再无战乱纷争,到那时,母亲和父亲就能回到他们的故土了,守得几亩田地,一家人团团圆圆,好过住这金碧辉煌的王府,好过这里的各种猜忌和陷害!”
林元昭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他认为国家就是当权者的国家,百姓们只能无条件服从,因为他们愚昧,因为他们没有经过教化,只能处在社会底层,刚才蝶衣说了这番话,却让他第一次开始思考,国家也许真的是亏欠了底层的百姓?
只听蝶衣继续说道:“皇上说我拥兵自重,其实是错怪蝶衣了,蝶衣的兵都来自百姓,他们不属于我,我也无法占有他们,他们有自己的判断力,他们需要一个更有魄力的将领,蝶衣打算将这十万军队交给武王统领,打通京都同南边五州的地界,将京都,凤州,汝州等几州,连成一片。彼时,皇上的势力将是江北最大的势力,假以时日,便可收复梁朝了。”
林元昭听到这里,眼睛明亮起来,他赞许的同蝶衣点了点头,说道:“你有此心,朕颇为欣慰。本来嘛,你已是我三皇儿的人,我们都是一家人了。你放心,我会让曦儿好好待你的,他日取得天下,你是有功劳的。”
蝶衣微微一笑,说道:“皇上,我是林曦的人,没错,但,我不是他的妾室,我不会做任何人的妾室!”
她顿了顿又说道:“至于我和林曦,端看我俩的缘分,任何人都不能安排我的婚事。”说完长袖翻飞,蝶衣叩首一拜,便起身告退了。
内侍总管呆呆的看着远去的纤细身影,僵住。
林元昭怔了怔,看着蝶衣的背影若有所思,心中叹道,这个小女人不简单呐,要自己决定婚事,天下还没有哪个女人有这样的心思,此是异类啊,我可以杀了她,但恐天下不服,曦儿也会反目,且待日后看看如何吧。遂按下杀心不提。
林曦看蝶衣出来了,走过去,一言未发,牵起她的手,往宫外走去。
蝶衣看林曦双唇紧抿,神情肃然,知他肯定听到了殿内谈话,不由微微一笑,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走着。
你牵着我的手,我跟在你身后,自己曾经向往的美好画面,终于出现了。
眼看快到宫门,蝶衣默然良久后说道:“林曦,家国天下,家和国,都是天下,你我也是百姓中的一员,你的身份,让家事和国事的界限不那么分明,你爱我,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林曦停了下来,转过头来看她,蝶衣慢慢挣开他的手,对他展颜一笑,说道:“我的十万大军,还没训练成熟,林大哥要加油!一会我带你去见见他们。”
林曦的心里五味杂陈,她的意思他明白,老王府内的那个名义上的王妃还是隔开了他们的距离,而她给他的十万大军,是他们之间约定的责任,他们之间唯一没有隔阂的就是对天下的责任!
蝶衣信他,信任他会给天下带来太平和安康!
林曦和蝶衣各自披挂,打马就往军营而去,林曦也十分想看看,他的小女人带的是什么样的兵!
蝶衣的十万军队,是收服王先地盘上的俘虏和部分原神武军组成的杂牌军,还不是正规意义上的神武军。在去军营的路上,蝶衣跟林曦说着这些实际情况,“武王,十万杂牌军给你,到底是好的礼物还是坏的礼物,就看武王喽。”
蝶衣说着俏皮的同林曦眨眼。
林曦只微微笑着,他望着前方,神情高贵而坚毅:“将领是狼,他的兵也只能是狼!”
蝶衣点点头。
忽听林曦又说道:“我竟不知,我的小女人也是狼女。你给我的这十万军队,是你的嫁妆么?”
呃——这叫我如何回答呢?蝶衣撇了撇嘴说道:“我将自己嫁给这天下,如何?”
林曦一边驭马,一边说道:“我愿用我的毕生,做你的天下!”
蝶衣抿唇一笑,心中愉悦,她一夹马腹,加快速度,同林曦一起,并骑而去。
因是战时,各地割据,军队大都驻扎在离自己地盘不远的地方,便于随时调动,因此,京都郊区四周,宽阔的地带,军队依附京都外围城墙,临时筑起城池做遮风挡雨的暂居地。
楚纵正在军营里督促士兵们训练,他沿用蝶衣在汝州的训练法,令士兵们以实战状态相互厮杀,很快便筛选出一些精兵。至于良将,他还需要蝶衣来甄选。
有士兵来报,大将军来了。这些士兵们对于蝶衣的印象,是比他们大部分兵都要年轻的人,至于他是男是女,虽有风闻,但军营里颁布了严禁私下妄议主将的条令,每天又有着严厉刺激的军事训练,他们的热情被吸引转移,也就不再关注男将女将的事了。
楚纵和各部军官来到大门处,见蝶衣和林曦已经进来,他的眼睛直了直,那个银袍长枪的年轻将领,难道就是江湖上一直传说的银袍将么?是同一个人么?
这支队伍的军官们,大多是蝶衣亲自提拔的,见蝶衣来了,齐齐见礼后,站到了蝶衣身后。
林曦见军官们对蝶衣的态度恭谨,很是满意,与有荣焉的看着蝶衣。
楚纵按捺不住心中激动,江湖上一直风闻,一个穿银袍使长枪的人,武功卓绝,身份神秘,他一直想结识都没有机会。
他紧走几步,站在林曦不远处,抱拳施礼,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敢问阁下可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银龙阎罗王?”
蝶衣看见楚纵,刚想打招呼,就见他像没看见自己,只同林曦施礼招呼,还提什么银龙阎罗王?说的是林大哥?
林曦看楚纵没认出来自己,但显然对银龙阎罗王的名号颇为尊敬,他面无表情的说道:“正是在下,有何指教?”
蝶衣略显夸张的惊讶说道:“楚大哥,你不会弄错了吧,林大哥跟阎罗王可差太远了。”
楚纵呆了一呆,他刚才听林曦承认自己是银龙阎罗王,正惊喜的要继续搭讪,结果听蝶衣一说,才知道,江湖上十分敬重的银龙,竟是那个骗了妹子的小子!
微笑僵在脸上,他有些尴尬,只听蝶衣说道:“怎么,楚大哥,你没认出来么,你的阎罗王就是我林大哥啊,哈哈。你一直想认识他,我给你介绍过的,他还是你经常念叨的那批黑衣人的首领。不过,这件事,还是要保密的,不必让外人知道。”
楚纵心中领会。
林曦却冷冷的看了眼楚纵,心道:他也被蝶衣归为自己人了?且看百里查的怎么样,要是让我知道你图谋不轨接近蝶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阎罗王的手段。
原来,百里夫妇被他派去查楚纵了,瞒着蝶衣的。
楚纵只觉得自己周围的空气冷了冷,他走到蝶衣身边,说道:“还是妹子好,不像有些人,像冰块一样。”
刚说完,楚纵的衣服都被吹动了,感觉到一股真气的压力向自己挤压过来,他心中撼动,知道这是林曦充盈的真气在向自己示威,由此,他更加确定,这人是银龙阎罗王没错了。
蝶衣没有觉察到他们之间的暗流,看着楚纵问道:“楚大哥,劳你在军营盯着,辛苦么?训练的怎么样?徐福以后常驻武王府,你就做大管事吧,就是啥事都得干的意思,哈哈。”
楚纵摸了摸下巴,捋着并不存在的胡子,说道:“从未觉得如此惬意随心啊,大哥纵情江湖十几年,直到遇到妹子,才觉得原来人生可以如此大气啊。”
蝶衣正色说道:“大哥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今日皇上召见我,希望我交出兵权,我答应将这十万军队交给武王林大哥统领。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大哥,是我非常信任和依赖的人,希望你们两个能好好相处,共同为平定天下出力。”
蝶衣身后的军官们心中都是一惊,他们以后归武王了?这个武王是何许人物,本领如何?不由都偷眼打量林曦。
楚纵看着蝶衣,说道:“十万军队,说送人就送人了?”
蝶衣眨眨眼说:“十万杂牌军,难道要我这个精致的女子来训练么?”说完,她哈哈大笑起来。
林曦看着楚纵,忽然挺起长枪刺来,楚纵唬的跳开,林曦连连进击,喝道:“拿出真本事来!”
楚纵被激起,亮开招式,两人斗在一处。
蝶衣看二人是切磋武艺,遂站在一边观看。
军营里到处是训练的士兵,并不拘于在训练场,所以,二人的斗武吸引了士兵们驻足观看。
真正的高手间的较量,似乎平淡,招式寻常,其实是静水流深,士兵们靠的近的,感觉脸被莫名的气流刮的疼,脚步也站不稳,不由自主的后退。
许是二人见士兵们围观的多了,想让他们见见具体的武功招式,遂收了内功,拳拳到肉的,实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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