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十三四岁?姓楚?马如鸣放下了公文,急忙说道:“快给我说说他的样子。”
都尉见马如鸣的样子,心里陡然一惊,他结巴的说道:“姓楚,姓楚——”
马如鸣急了:“怎么了都尉大人,我是问你他的样子。”
都尉继续抖抖索索的说道:“黑,身板挺细,姓楚——”
马如鸣瞪了他一眼:“你抖什么呢,天下姓楚的多的是,你怕她?”
都尉嘴唇哆嗦着:“我,我是激动啊,大人,您不去看看么,万一是她呢。”
马如鸣捋了下胡须,眯着眼睛说道:“听闻她重伤昏迷,已是死人,竟然两月后又醒了,实非常人,这些个土匪自然困不住她。皇上如今将她视为弃子,流落到远县也是可能的。”
“那还等什么,要不,大人,卑职替您过去看看?”都尉拍了大腿。
马如鸣瞪了他一眼:“瞧你这样子,毛毛躁躁,我得过去看看,你守着大营。”
马如鸣边往府衙外走,边咧着嘴笑,大将军啊,如今府内都是你的崇拜者呢,一帮大老爷们,都服服帖帖的,你得来看看啊。
蝶衣带着神武军,竖着楚字大旗,在这中原几州的一番作为,已使人们忽略了性别,单纯的推崇起她个人,同时,又因为她的性别,让她更添传奇色彩。
马如鸣到的时候,蝶衣正在丘婆家和面准备做晚饭,听小厮报称村民抓住了几个陌生男子,是汝州来的,其中一个人执意要见她。
蝶衣擦了擦手,说道:“带他来见我吧。”消息都传汝州去了?不知来的是谁。
马如鸣七拐八拐的到了一处破旧的房屋门前,他皱了皱眉,大将军就住在这里?
丘婆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这人怎么脏成这样?
当一身老农装扮,棉袄脏的都黑了的马如鸣站在蝶衣面前时,蝶衣也没认出来,她礼貌的问道:“请问老伯,你有什么事么?”
马如鸣看看她身后的徐福,春花,夏木,再看看蝶衣,扑通一声跪下了,口中喊道:“大将军,马如鸣叩见大将军!”
“马大人?你这是,怎么弄这一身?”徐福惊讶的说道。
“见过徐管事。”马如鸣讪笑道。
“马大人?快请起来。”蝶衣说道。
“不,不,不敢,将军还是唤我名讳便是。卑职弄这一身是为了掩人耳目,不使宵小之徒得逞。”马如鸣站起来说道。
“王先旧部还那么猖狂?”蝶衣皱眉道。
“啊!啊!”突然,徐福惊叫起来!
众人都惊异的看着他,不明所以。
只见他扑通跪在蝶衣面前,颤抖着声音说道:“姑娘,你记得了?马大人你都认得了,姑娘,告诉老奴,你是不是都想起来了?”
院子里众人,春花夏木,梅氏楚从贵,全都期待的看着蝶衣。马如鸣不明白,徐福这是什么意思,看众人反应,似是了不得的大事,他也注意听着。
蝶衣抖了抖唇,见了马如鸣,自然而然的反应,没藏住。她微笑着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徐叔,快起来,我是都记得了。”
“谢天谢地啊,呜呜——”徐福竟哭了起来。
蝶衣哭笑不得,不就是恢复个记忆嘛,至于那么激动么?我还是原来的我啊。
只听徐福说道:“王爷啊,姑娘记得你了,王爷啊——”
这个徐叔,为了我的姻缘,也是操碎了心。蝶衣想到。
马如鸣听出来了,大将军失去过记忆。
蝶衣见马如鸣还站在院中,对徐福说道:“徐叔,马大人还站在外面,天冷,我们到屋里叙话。”
徐福忙站起来,将马如鸣让进屋。
“马大人,可带了随从?让他们一并进来取暖。”蝶衣说道。
“回将军,只带了四个,让他们在外面伺候便是。”马如鸣说道。
蝶衣朝徐福看了看,徐福立即领会,出去招呼四个随从了。
“马大人为何到此?公务不忙么?”蝶衣问道。
马如鸣讪笑几声,说道:“不敢耽搁公务,只是,府衙里传了将军的影绘,下官预感到是将军,不敢怠慢,即刻来相见了。将军屈身在此,让下官不安,不如随下官回府衙安身,将军意下如何?”
蝶衣默了一瞬,才开始说道:“马大人有所不知,我去汝州,只会给你添麻烦。”
马如鸣惶然了,说道:“将军何出此言?”
徐福提着水壶走了进来,给马如鸣续了杯茶,说道:“马大人,我们姑娘是怕去了以后,汝州会更成为明面上的焦点,王先的人首先就坐不住,他们弄出许多的幺蛾子,徒让你增了烦恼。”
话音刚落,马如鸣跪倒在地,带着哭腔说道:“将军,您怎么这么想?您是不知道,阖州的百姓都在念着您的好,若是您在外面有什么闪失,我怎么跟他们交代啊。”
蝶衣摸了摸下巴,示意徐福将他扶起来,看着他说道:“马大人,你此次来的事,不要传出去,我决定了,暂时不去汝州。你先回去吧,等我的消息便是。”
马如鸣见蝶衣已有了决定,恭谨的听命。
“徐家汪村收留我有恩,日后若有什么需要,马大人多帮忙。远县的县官虽不属你管辖,但若他不作为,任由土匪肆虐,百姓遭殃,你要参他一本,若上头的人处置不公正,你告诉我,我派人杀了他,另换有用之人。反正,如今我属于江湖中人,自然得行江湖之事。”蝶衣说道。
马如鸣眉开眼笑,躬身领命,带着随从离开了。走出村子,天虽黑的严严实实,但他觉得前路有无限光明,没有什么比挺直腰板做事,更令人爽快的了!
梅氏见蝶衣有空了,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件小袄,慈爱的说道:“蝶儿,回里屋,试试这件夹袄行不行。”
梅氏知蝶衣经常以男装出去办事,特意缝了件男式的袄子。
蝶衣看了后笑道:“穿上这个以后,妥妥一个少年郎,哈——”
梅氏嗔道:“我女儿可比任何少年郎都要出彩呢。”
试完衣服,梅氏就赶着蝶衣去睡觉,“还在长身体,得好好睡觉。”蝶衣睡下后,担心她冻着,又细心的将被子的四周都掖好。
现代的母亲,在冬天的时候,只要蝶衣在家,每日入睡前,都会做这件事,给蝶衣细心的掖好被子,暖暖的,让蝶衣十分感动。
次日醒来,蝶衣唤来徐福说道:“徐叔,我们去汝州吧,在城里找个房子住下,不必惊动马大人。”
既然马如鸣能找到这里,那些对头们也会找到这里,徐家汪村不能待了,去汝州,家人的安全性相对大些。
嘱咐了村长如何对付未来的土匪,又留下很多米面给丘婆,蝶衣他们立即启程了。
所有人都是普通百姓打扮,顺利的进了汝州城后,先找了家不起眼的客栈住下,尽量不引人注意。徐福抓紧出去找房子。
很是费了周折才找到一间二进的小院,汝州如今局势稳定,逃难的人们都回来了,空房子很少,这家是个经营家具店的老板要搬迁,才留下了这房子
二进的小院对蝶衣一行人最适合不过,男人们住前院,蝶衣一家住后院。
“徐叔,你办事就是利索,让人放心。”蝶衣夸赞道。
“姑娘满意就好。”徐福嘿嘿笑着,想了想,趁没人,他说道:“姑娘,往后在城里不比乡下有田地,在这里我们得干点什么才能赚银子?”
蝶衣皱起了眉头,这事,她还真没谱,于赚钱上,一向不在行的。在现代,也是被赶鸭子上架。
徐福见她为难,笑道:“这事就交给老奴吧。”
蝶衣有些不自在的点了点头,对自己忝为主位,却无能赚钱,表示羞赧。
自来了异世,好像没为银子发过愁,突然要面对这个问题,蝶衣一下子不知所措,这事可不比杀伐,刀起刀落的痛快,赚钱,是从长计议的事。
徐福奔波了数日,毫无进展,古代的商铺数量不多,大多隶属于某大户人家,有背景,徐福初来乍到,没人信任他,没人肯盘铺子给他。
垂头丧气的回来,报告给蝶衣。蝶衣虽然也犯愁,但她总是乐观的,车到山前必有路,等在地面上混熟了,说不定有转机。
这事,却被蝶衣一直没注意的小厮给解决了。原因?小厮们是血刃阁出来的,血刃阁遍布天下,在汝州弄几个商铺,对他们来说是很简单的事。
小厮将消息传递给血刃阁,血刃阁立刻行动起来,不多久,徐福就收到了牙人的消息,铺子有眉目了。
蝶衣高兴的很,没想到机遇这么快就来了,并不知道,是血刃阁在暗中帮她。
如今,只要有了铺子,以徐福的能力,经营起来没有问题。蝶衣不操心了。
年关将至,蝶衣却一天比一天心神不宁起来,搬到汝州城,一是可以给家人的安全多些保障,另一个原因是蝶衣潜意识里想打听朝里的消息,只要林曦有动静,朝里肯定有消息的。
可眼见到了年关,街面上丝毫没有消息传来,连说书的都没有只言片语是关于武王征北漠的消息。
他还在北漠么?北边酷寒,他和他的军队,如何行军呢?
春花和夏木开始采购年货,梅氏心细的发现蝶衣近几天不爱说话。进了屋子,放下手里的东西,她对拿着抹布东擦西擦的蝶衣说道:“蝶儿,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跟娘说说。”
蝶衣一边擦东西,一边说:“娘,哪有心事,为何这么说?”
梅氏嗔笑道:“你是我的女儿啊,跟娘还有啥好隐瞒的,你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扛。”
蝶衣停下来,笑着说:“娘,真没事,要是有事,我肯定告诉你。
梅氏走到她跟前,细细端详一阵,轻声说:“蝶儿,你记得以前的事了,肯定也记得王爷是你的夫君了,但是皇上已下旨,你们不能成亲,是不是心里难过?”
蝶衣感叹道,母亲和孩子的心电感应,真的很强,她更加笃定,梅氏就是自己现代母亲的前世。
她点了点头,说道:“娘,我没有难过,只是担心他在北漠的安全,天寒地冻,日子不好过。他是皇子,姻亲不能自主,这个我是理解的。”
“我们蝶儿最是通情达理,虽说如此,你心里有没有王爷?若是心里有,就大胆一点去找他,只要他待你好,迟早会给你名分的。”梅氏关切的说道。
“啊,娘,您同意我去找他?这真的可以?我是女方哎,不是应该矜持一些么?”蝶衣惊讶的说道。
梅氏笑着戳了她一指头,说道:“这有什么不可以,你以前就是他的人,如今去找他,别人也不会说三道四,重要的是,你昏迷那么长时间里,娘看到了王爷对你的好,所以,娘支持你们在一起。”
我昏迷的时候,他到底是怎么度过的?看娘和春花夏木的表现,他肯定吃了不少苦……蝶衣怔怔的想着。
梅氏抚了抚蝶衣的头发,说道:“爹和娘在这里生活,不会有事,你放心去吧,去找他,但是你一定要保证自己安全。”
“娘……”蝶衣垂着头,抠着抹布。
离开父母,去寻找情郎,她总觉得不是该做的,毕竟照顾父母才是最应该做的。
且再等等,自己对北漠地势不明,去到别给他添乱,如此解释给娘亲听,梅氏点点头表示同意。
蝶衣忽然来了兴致,她说道:“娘,不如我们今天包饺子吃吧。”饺子在这个古代时候,寻常百姓家是过年过节才吃的,平日里吃不起饺子。
“好啊,只要你高兴,娘这就去准备。”梅氏说着,乐呵呵的走出了屋子。
蝶衣仍下抹布,一屁股坐到榻上,喃喃的说:“林曦,我想你了。”
大周北部边界,冬日里的阳光非常难得,受伤的将士在营地里三三两两的聚着,晒晒太阳。
林曦穿着盔甲在各营地间巡视,北漠的风沙将他的脸染上了古铜色,更显男人阳刚的魅力。小厮突然递上了一个密函,他急忙接过来,打开,看到上面写着蝶衣在汝州开了铺子,生活无忧。他好看的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柔和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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