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鹰卫才见她离开桃树,转过身来,待看清她的表情,不仅心脏一缩,她的眼神里是浓浓的痛苦,大颗的泪珠自脸上滑落。
“蝶儿,你在哪儿?”门内传来梅氏的声音。
蝶衣慌乱的擦干自己的泪,换上嬉笑无事的表情,应声道:“哎,娘,我在门外边看桃花呢。”
说完再次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才走进门内。
鹰卫默默思量,男人都喜欢娇俏温柔的女子么?
次日。
蝶衣让徐福将铺子交给马如鸣,营收作为府衙的公中。
又买了辆马车给小厮搭乘,一家人即刻出发了。
行了两天两夜的路后,这一日,正行间,遇到了一名年轻的小将,带着几十人的队伍,自称是徐城主派来接应蝶衣的人。
徐福打量他半晌。小将突然指着徐福哈哈大笑起来,搞得人摸不着头脑。
蝶衣掀开车帘,往外探视。
只见这名小将身着银色盔甲,使一杆长枪,端坐在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上,细观其容,当真是面如冠玉,眼若星辰,剑眉似远山含黛,红唇不点自朱,大笑之余,带着孩子气的鲜活。
只听他说道:“徐伯伯,你怎么忘记我了。我是小石头啊。”
“啊!”
“啊!”
一声出自徐福,一声出自蝶衣。
听车内出声,徐福将车帘掀开,蝶衣迫不及待的从车里出来,惊喜的看着少年。
少年见一红衣少女从车内出来,盯着自己笑,立刻从马上跳下来,笑道:“可是蝶衣姐姐?我是石宗礼,小石头,可认得我?”
蝶衣跳下马车,来到少年面前细细端详,依稀可见他幼年的样子,可是变化实在太大。
“真是小石头?都长这么高了。”蝶衣看着高出自己一个额头的少年说道。
“城主待我很好,自然吃的也好,就长得高了,姐姐也大变了模样,不过小弟还是认得你的。”小石头眉眼笑的弯弯的。
梅氏、楚从贵他们纷纷同小石头见了面。
“姐姐,我扶你回马车上吧,天色不早,我们早早赶路。”小石头说道。
蝶衣点点头,说道:“好,姐姐上车。”有这么个活泼可爱又懂事的弟弟,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了,哈哈。
二路人马汇合,全力往丰州赶去。
一路上,小石头对蝶衣非常照顾,想喝水,立刻就有水递过来,想吃饭,他都会命人准备好端过来,什么都替你想好,真是太贴心了。
都说女孩心细,这男孩心细起来,就没女孩什么事了。
梅氏看小石头待蝶衣如此好,知道他是知恩图报的孩子,对他也是颇为慈爱和照顾。
蝶衣呢,则尽情的享受身为姐姐的光荣待遇,不时拍拍小石头的肩膀,对他赞赏有加。
由于是阳春三月,一路风景极佳,山林间,有大片的桃林和许多不知名的花木,蝶衣有时会从马车出来,骑上小石头的大马,在花木间穿梭。小石头总是快跑着跟在后面,尽职尽责的担任护卫。
每次回到马车上,蝶衣手里总有一大捧花,她炫耀的冲春花和夏木扬扬手里的花,说道:“看到没,有弟万事足。”两个丫头撇撇嘴,蝶衣就会哈哈大笑。
笑声传出车外,骑在马上的石宗礼会心一笑,细心的人会发现,他的笑容里,含着淡淡的宠溺。
心情好,路途就变得近了。
这一日大家在客栈落脚,一起到大堂内吃饭,小石头说道:“过了这个镇子,就是丰州了。”
“太好了,能见到姐姐了。”蝶衣手托着腮,胳膊支在桌子上说道。
春花和夏木说道:“真好奇,城主待大小姐的样子,一定很幸福。”
蝶衣瞥了她们一眼,说道:“瞧你们一脸的神往,等你们长大了,我自然会帮你们操办出嫁,到时候就体验到了。”
“姑娘!这么多人呢。”春花和夏木红着脸,小声的嗔怪。
“小石头,你有中意的姑娘么?”蝶衣八卦道。
少年身姿端正,眉目含星,他没急于回答蝶衣的问题,而是缓缓喝了一口茶,抬起星眸,在茶杯后定定的看着蝶衣。
夏木眉头一皱,这眼神,分明含了情意,再去看蝶衣,见她仍看着小石头,期待他回答。
石宗礼微叹一口气,放下茶杯,说道:“没有啊,怎么,姐姐,你给我找个?”
蝶衣嗤了一声,说道:“姐是逗你呢,你年纪还小,不能这么早成亲。”
石宗礼笑道:“我也是这么觉得,不着急,不着急,城主不也二十多岁才成亲么。”
蝶衣点点头,说道:“就得像你姐夫一样,事业有成,才抱得佳偶归。”
石宗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饭菜上来,石宗礼陪着楚从贵喝了几杯,被蝶衣制止了,“年纪这么小,不能多喝了。”
酒杯却被石宗礼又抢回去了,“我少少喝点。其实呢,姐姐,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多少岁,说不定我比你还大呢。”
“你不是十二岁么?怎么会比我还大?”蝶衣说道。
“说不准,我是孤儿啊。”石宗礼又喝了一杯。
“怎么又成孤儿了,孤儿是从小就无父无母,你不是半道上父母才饿死的么?别瞎说,只能喝这一杯了。”蝶衣说道。
“好好好,听你的就是了。”石宗礼放下酒杯。
楚从贵一时高兴,喝了不少,有些醉,梅氏扶他到楼上客房休息了。
小镇靠近丰州,此地久无战乱,颇为繁盛,蝶衣好奇的往街上张望。
“想去逛街?我陪你。”石宗礼说道。
蝶衣有些犹豫:“天快黑了。”她走到客栈门前,往街面上探头探脑,见古代的各种营生,实在吸引人,遂说道:“那我们快点回来。”说完拉起小石头的手就跑了出去。
夏木的眉头皱了几皱,但想起姑娘与武王的一番姻缘,微叹了口气,也许跟小石头多玩几天,对姑娘有好处,遂不再纠结,忙活去了。
“哇,哇,真是古董哎,哇,好雅致,太雅了。”蝶衣站在一处豆腐摊上,对着卖主的破豆腐车盛赞不已。
卖豆腐的是个中年男人,他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蝶衣,好像在说,这人怎么了,不买豆腐,反倒对我的破车感兴趣?
“这车怎么卖,我买了。”蝶衣正欣赏着,忽听身后的小石头说道。
“小石头,我们不买车。”蝶衣急忙拉了拉石宗礼说道,“我们可以买他的豆腐。”
“好,豆腐多少银子,我买了。”石宗礼说道。
蝶衣抚了抚额,对卖主说道:“劳驾,我们就住在那边的客栈,请将豆腐送到客栈里,就说是给后厨送的礼。”
卖主欢天喜地的收了钱,推着豆腐朝客栈而去。
“小石头,姐姐只是看看,不用花银子买的,知道么?”蝶衣说道。
“你喜欢,就给你喽。”小石头不在意的说。
哇,瞧这弟弟当的,蝶衣虽面上不显,但心里得意,暖暖的。
小镇是蝶衣见过最安宁祥和的镇子之一,战乱年代,遇到这样的小镇,好像到了世外桃源,蝶衣收起杀伐之气,充分展现了一个女孩子该有的样子。
石宗礼始终紧紧的跟在后面,星目含笑,不离蝶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