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谢一凡用我的三魂所养成的“杀傀”,虽然和艳傀有着一字之差,用途也截然不同,但本质上,豢养的方式是一样的,大同小异而已,所以对付的方法也都差不多。甚至由于尚未完全成型,也不具备艳傀的一些特性,对付起来还要相对更容易一些。
当然,这得是建立在,杀傀不是由我的三魂养成的前提下。可实际上,杀傀就是谢一凡这阴人,为了反制老头子,对我们师徒形成足够威胁,故意用我被艳傀抽走的三魂炼成,所以情况就会变得复杂许多了。
按照老头子留下的说法,如果无法生擒杀傀,切断谢一凡和它的联系,散去凶性重新炼化归还于我,只能将其除掉的话,最乐观的结果,就是我这一辈子魂魄都无法再有重归完整的机会,将来死后也会直接烟消云散,什么都不留下。而最坏的结果,就是我会随着杀傀被除掉而一起丧命,即便不会如此,也会对我造成不小的影响,毕竟那始终都还是我的魂,尽管已经互相对立。
正如一年前,第一次正面接触到杀傀时,他对我说的话那样:他既是我,我既是他。
所以,别说我束手无策,一想到这东西就头大,就连老头子也忌惮不已,处处束手束脚,从而一次又一次,给了那阴人脱身,卷土重来的机会。
“从现在起,就暂时先把重心,放在学习老头子留下的这些对付艳傀的手段上,尽量别被其他事情分散注意力吧。”老头子在供桌底下的小箱子里留下了两本手记,一本用来记载画灵千年前的往事,和镇压艳傀的方法,而另一本,则全都是那些方法的详细图谱了。
放下“画灵往事”,翻开那本画着并不存在于《灵图志》中的图谱的手记,先将画在第一页的《太上老君八卦炼妖图》过了一遍,翻到第二页后,我很快便被另一张名为《三清神雷法阵图》的图吸引。
这是一张综合了三清神雷的图。三清神雷分为太清神雷,玉清神雷,上清神雷,皆出自盘古“都天神雷”,为三清把盘古开天记忆中,残缺的都天神雷,和鸿钧老祖讲道中所得的一部分紫霄神雷结合自身所创。单论一种,三清神雷皆不及开天辟地的都天神雷,和天道七十二重紫霄神雷比起来也有所逊色,但如果是三清神雷加到一起,威力就不容小觑,可具备相当一部分真正的都天神雷了。为凡人所使用的话,毁天灭地固然谈不上,但用来镇压世间绝大多妖邪也已经完全足够,不在话下。
若非艳傀需要找到其栖身的画才能根除,否则即便毁灭,也能逐渐重生过来,不然光是这样一张图,就已经足够轻轻松松将其镇压了。
此外,三清神雷还有将一切混沌之灵,从混沌中震醒的作用,若是目标从法阵中逃脱,三清神雷之力,也会在其身上留下几乎不可能清除的印记,是老头子所列出来的,能对付艳傀的所有灵图中,最全面的一张。
更关键是,这《三清神雷法阵图》,和第一页的《太上老君八卦炼妖图》还有所不同,严格说起来,该是一张自然图。所谓自然图,指的便是无需引元灵,而是直接引的自然元素为己所用,属于灵图中最特殊的一种,也是我从来没有接触过,还是第一次听到的一种。
像谢一凡曾经将潘家祖坟山弄成大凶之地展现出来的手段,大体上便属于自然图的范畴。
天地万物皆无不可入画者,而可入画者又皆无不可号令之物。随着迈进“令魂”之门,如今“拘魂掌灵篇”这扇大门也向我敞开,我终于算是接触到了这些,对我而言还相对很陌生,如一座无奇不有的宝藏等待挖掘的层面,对这句话也开始有了清晰的认知。
再往下翻,陆陆续续大大小小还有二十来张图谱和详细注解,虽然都是我以前没有涉猎过的新奇存在,但有这两张图在先,却也没有太过感到惊奇了。
当然,这些图无一例外皆是大图,即便看起来最简单的,也比我以前画的都还要复杂许多,加上如今迈进令魂之门,更加注重的是意境和气韵,像以前那样抄着比一遍又一遍的画,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所以掌握起来并非易事。
于是将老头子亲手画的这本图谱过了一遍后,我很快便决定,先从最能吸引我,也是最全面的《三清神雷法阵图》和《太上老君八卦炼妖图》学起。
饭要从好吃的先吃起,学东西也得从紧要的先学起。如今时间有限,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需要我去帮老头子,而这两张图,又是对付艳傀最直观有效的两张,自然就得先从这里着手了。
相信老头子之所以把这两张图画在前面,也是希望我如此。
一夜无语。在历代祖师画像前静坐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大亮,才从冥想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开门走出后堂,三个装修工人早已经到来,各做各的干得热火朝天了。一晃老头子离开已经有一个星期,而三合院的装修,也已经差不多接近了尾声,虽然到处都还有些乱,却也已经有了焕然一新的气象,照目前这进度,用不着到年底,就能全部完工,到时添上一些新家具和装饰品,婚房的事情就算解决了。
能有这么快的进度,除了对三合院原有的布局改动不大,最大的工程也就是屋顶重新盖了新瓦,两边厢房到大门的走廊加宽了些许,弄成木质回廊,院子两边改成了花坛,只在中间留下一条一米五宽的过道以外,主要还是因为老爸忙前忙后,找来的工人也比较靠谱。整个装修过程,我和小媳妇基本上便没有被牵扯到什么精力,只是在刚开始的时候说过自己的一些想法,完全就是老爸在忙前跑后的操劳。
张晓微今天也没有再去ktv那边,原因是眼看装修已经接近尾声,家具这些也该尽早去看一看了,所以我和她今天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和老爸一起去家具城转转。这些东西之前就已经落实得差不多,需要的只是我和她亲眼去看一看实物,没问题就可以敲定下来,所以一天的时间,想来已经足够。
颇有些神奇的是,小李诺自从得到“新玩具”玉清笔后,事情并未向我们所预料的方向发展,迄今为止,小家伙根本就完全没有一丝把“新玩具”玩腻不要的意思,反而愈加的爱不释手,不仅醒着的时候不肯假手于人,就连睡着的时候也攥在手里,睡熟了才能取出来放着,一醒来就会要,不给就哭。除了我时不时还能从她手里拿过来玩玩,别的任何人都别想和她共享这件新玩具。
虽然玉清笔是画灵至宝、圣物,关键是还不能轻易掉到地上,就这样被一个还不能独立走路的小家伙,日日夜夜的霸占着不肯撒手,想起来就足够令人提心吊胆。但好在的是,或者说神奇的是,目前为止,小家伙还没有出现过一次脱手的迹象,始终都拿得很稳,就算有时候玩累拿累了,也会交到我手里,我不在的时候就交给她妈或者小媳妇,想起来的时候再要,从来就没有过任何一次玩累了就乱扔的行为。
似乎这“小妖精”也只知道玉清笔的重要性,知道这件令她爱不释手的新玩具不能乱扔,不得不说,这确实有些神奇了。
此外,得到玉清笔后,小李诺变化最大的一点,就是不高兴回自己家,忽然大有粘上我的意思了,要她回家可以,但是得我也跟着一起去,不然就不愿意。实在拿她没辙,芸姐只好自己也暂时搬了过来住,白天就把她丢在家里跟着我,爱干嘛干嘛。
当然这在我理解来,也正是神奇之处的一点提现。因为“小妖精”实际上并没有多粘我,只是好像真的知道玉清笔很重要,所以不愿意离我太远而已。只要我们都在家里,我一整天不抱她都行,但我要是出门的话,她就会经常要和我一起出去。
这一次也不例外,听到我说要准备出门,本来在正堂一角,自己的气垫玩具池里玩得正开心的小妖精,连忙呀呀叫着爬起来,隔着边栏冲我张开了手要抱抱。
芸姐已经去了公司上班,我们再一走,家里就只剩下爷爷看家了,所以我们也没打算把她留家里,于是抱过来穿上鞋子,吃过早饭后,就一起出了门。
尽管玉清笔在小家伙手里从来没有脱手过,可毕竟是非同小可的东西,马虎大意不得,所以在确定她不会玩腻,无法收回来之后,芸姐就用一根看起来很细,但也很结实的红绳,一端在玉清笔顶上的一圈凹痕里系牢,一端系在了她的手腕上,确保她即使不小心脱手,也不会掉到地上。
这样一来,除了防备着可能性不高的被人直接抢,就用不着担心会坠地了。
当然,除了谢一凡那同样知道玉清笔的阴人,我也想不到还有什么人会来抢小孩子手里的“玩具”,除非那人眼力不凡,品行又足够恶劣,或者纯粹就是一个神经病。
上了老爸的车,正走在去最近的一个大型家具城的路上,手机便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接了才知道,原来是“临福馆”旁边的水果副食店老板打来的,告诉我他早上开门的时候,就看到傻子王兴,就坐在我店子的门槛下,看样子恐怕已经坐了很久,甚至可能坐了整整一夜,还红肿着眼睛像是哭过,谁和他说话也不搭理,问我现在有没有时间,如果有的话,最好先过去一趟问问什么情况。
自从老头子离开后,我盘算着反正这段时间,也需要好好静下来提升自己,研习消化他留下来的东西,店子目前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没有什么生意进项,换句话说,就算有,我这段时间也没什么心思,更分不出精力去理会那些芝麻绿豆的事,于是就索性暂时先关了店子,专心把注意力放在最该做的事情上。
本来决定暂时不开门营业的那天,我和小媳妇还打算,干脆把傻子王兴接到家里来,反正也就是多一张床,多一副碗筷的事,这样照看起来也方便一些。
一开始,也确实成功说动这傻子,愿意跟着我们一起来家里住了。岂料到都到了家门口,准备下车的时候,这傻子却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说什么也不肯再下车进院子了,又哭又闹的坚持要回去,说要去他自己家里等爸爸回来。
实在没办法,我和张晓微只好又把他送了回去,改成她每天去ktv的时候提前下车去看一看,中午晚饭招呼他吃了过后再回来。又给附近几家店子老板留了我们的电话,嘱托他们有什么情况的话,就打电话过来通知我们。
虽然这样有些麻烦,会牵扯到小媳妇不少精力,但既然不忍这智力水平只有几岁的孩子孤苦无依,当着大家做主接手了过来,也就只能这样了。
于是在听说了情况,和小媳妇商量了几句后,便让老爸改了行车路线,先往店子那边赶去。
这傻子可能已经在店门口坐了一晚上,而且可能还哭过,这可不是什么正常的现象。
来到地方,果然老远就看到,衣衫单薄的王兴,坐在店子紧锁的玻璃门前,几乎缩成了一团,眼神黯淡,眼眶红肿,黝黑的脸还有些泛白,显然已经冻了挺久。
在店门口下车,发现有人来,低着头抱着膝盖瑟瑟发抖的王兴抬起头来,看到是我们,浑浊黯然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继而露出一丝有些可怜兮兮的光芒。
然而就在我们走近,准备说话的时候,这傻子却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突然脸色一变,眼神转为惊恐,哇一声大叫着跳起来跑了出来。
我和张晓微不禁当场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