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刚刚上了书给慕渊,一边又大摇大摆跑去临县去寻姑娘。这个霍松,还真是有意思。
孟其又问,“那王爷,您看,这文斐贩运私盐一案,该交给谁合适呢?”
慕渊在案前低着头,一边写着什么一边道,“你先下去吧,容本王想想。”
“是。”
孟其出去后,我见他仍是一句话不说,不由开口奚落他,“慕渊,你的官员也真是有意思。水淹了自家大门了,还急着去寻花问柳。”
他仍是头也未抬。
我凑到他跟前去,“怎么样,这下愁坏了吧?连办个案子的人都找不到了吧?谁叫你拢共就带来那么几个人。”
他总算有了句话,“那你觉得,派谁去比较合适?”
“高仪?”
“不行,他还有别的事要办。”
“孟其?”
他又给笔喂了些墨,“孟其不熟悉商河情况,一个人对付文斐肯定不行。”
我摩拳擦掌,往他跟前凑了凑,趴在他书案上,指指自己道,“慕渊,那。我呢?”
他停了手里的笔,抬起头来,看了看我道,“你?”
我点点头,“对啊,就是我。”
他复又低下头去,“别闹。”
我绕过书案,站到他跟前去,“慕渊,我怎么闹了?这商河,是你带我来的吧。你说你,带我来了,整天把我关在家里,酒没有,乐子也没有。出门就是遍地淤泥和乞讨的灾民,你到底带我来干嘛了?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留在京都等你了。”
他仍是自己忙着自己的,我的建议和控诉他全像没听见一样。
我拍拍他的桌子,“你是不是觉得,我一个女子,就注定不如你们男人?”
“没有。”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便是敷衍。
我将袖子一撸,决定同他好好谈谈。
“慕渊,你少在这里口是心非了。这天下之于男女的成见,我早就看不惯了。你说说,这官学,哪家容得下小女娃了?此为其一。其二,既然有《女德》《女训》,为什么就没有《男德》《男训》?其三,这执掌天下之位,为什么你们男人坐得,我们女人就坐不得?”
此言一出,我与慕渊皆一怔。
好嘛,我刚刚说了什么,好像是觊觎他屁股下的龙椅了?我直恨不得转过身去自己抽自己几个巴掌。
亡羊补牢,不知道晚没晚。
“额,慕渊,我不是那个意思。龙椅是你的,天下自然也是你的。我的意思是,莫说是女人,就是男人,也抢不走。”
我忐忑地看着他终于将手里的笔放下,然后道,“楚延,你若是想坐我这把椅子,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
他起身,将我抱起,复又坐回去,我便落在他膝上。
我反应过来。笑他,“慕渊,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如此一来,你膝上的人,可以是我,也可以是别人。不是吗?”
我将手搭在他肩上,拿起他一缕发,“慕渊,我还真是好奇,你这长长情丝里藏着的人,究竟是谁。”
我将那根情丝捏在手里,手上一用力,“不如,咱们剪一段看看可好?”
手腕立刻被他捏住。他是如此熟悉人体的构造,只轻一用力,我便手上一软,眼看着那缕发从指间划过。
他冷声道,“你最好,别乱来。”
这什么生意也都是有规矩的,他不让,我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看他那紧张劲儿的,我只好说,“好好,不动就不动。”
我转而又看到他面前刚刚批过的折子,道,“那,你就得让我去查贩卖私盐的事。我整日在家闲的无聊,反正你也缺人手不是。”
“不行。”
“为什么不行?!”
他指着我脑门道,“你啊,思虑不足,行事冲动,成事不足,败---”
我在他怀里瞪他,“慕渊,你说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呢!”
他那半句话噎在嘴里,又重新道,“我是说,这事儿不是打打闹闹的儿戏。官场诡谲,那些人万一被逼的急了,手段残忍,我怎么可能让你去冒险。”
“那你还不如现在就将我送回京都好了,反正这里要什么没什么,我觉得无聊,也待不下去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我衣裳的前襟,一只手探了进来,斩钉截铁道,“不行。”
“那你就赶紧给我找点事--嗯---”
他真是越来越放肆了。那吻密不透风,我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良久。他松了我,“真想管这差事?”
我点点头,“想替你分忧,这还有假?”
他叹了口气,道,“这事,暂时交给孟其。孟其这人,太守规矩,凭他一人,恐怕还真抓不住那个狡猾的文斐。你若是有好主意,就先同他说。”
“慕渊,那你的意思是同意啦?”
他再三申明,“只是让你出出主意而已,你别以为自己真的就能发号施令了。还有,你若是想要出去逛逛,身边要多带几个人。”
“好,我知道了。”
孟其将几张图纸还有一些别的什么资料放在我面前。
“七王妃,这就是文斐贩运私盐一案目前掌握的所有情况。”
我向来一看书就头疼,于是将那厚厚一摞东西给他推回去。
“孟提刑,你捡重要的与我说说吧。”
“好。”
他拿起一张图纸,递到我面前。“这个,是商河商船的构造图。文斐狡猾,已经接到线人报告,说他私自改造了商船,将盐混在普通货物里偷偷运走。”他放下那张,又拿起另一张,“这个。是河道营运具体时间,以及过往船只登记的记录。其中与文斐有关的嫌疑船只多出现在深夜。还有这个---”
我打断他,“停!”
“孟提刑,你既然手里有文斐过往船只出没时间,还有他改造船只的构造图。为什么不派人直接在河道关口上将他拦住,人赃俱获呢?”
“王妃有所不知。这就是疑难所在。下官已经查过了,据我朝律法规定,拦截过往船只检查手续繁琐,别的倒还好说,只是这其中一项是需漕运总督批文才行。可您也知道,这文斐他自己就是漕运总督。要他发文查自己的船,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我冷笑,心道这慕渊说的是没错。这孟其,不是太守规矩,他根本就是个死心眼儿。我有些搞不懂,为什么慕渊会将这样一个人带在身边。
“孟提刑,这明的不行,你就不能来点暗的?”
“那王妃的意思是----”
很明显,他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勾勾手,示意他过来。
我将这主意与他一说,他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这风险也太大了。若是没有正式手续冒然上船,逼的他们狗急跳墙,打草惊蛇是小事,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我被这孟其的迂腐气得手发痒,一拍桌子。道,“孟提刑,我说你还真是个死心眼。你若总是被这死板律法束缚,何时才能将这案子破了。”
“这---”
“别这那的了,这事,听我的准没错。等他们的船一装好,路过河道关口,你就冒名打着漕运总督的旗号将其拦下,上船检查。之后这人赃并获,这案子就结了。”
我拿过他手里的那张时间表一瞧,“喏,这最近的一批盐要运出去,就是后天晚上了。孟提刑,你若早些来找我,让我给你出出主意,这案子啊,早就结了。”
文斐又道,“王妃这主意虽大胆了些,可没准真的有效。不过,在行动前,是不是先去问问七爷?”
“孟提刑的意思是信不过我?”
“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他嘴里说着不是这个意思。可到底还是跑去请示慕渊了。
待他出去后,慕渊问我,“这冒充漕运总督命令的鲁莽主意,是你给他出的?”
我点点头,“是啊,是我出的。眼下除了这个办法也没别的办法不是,况且。他们船上的人一定想不到文斐会下令查自己的船,到时候一定措手不及,哪里鲁莽了?”
慕渊摇头笑道,“死马当作活马医,兴许可以让他带人去碰碰运气。至于你,就留在家里吧。”
这可是我的主意,我怎么会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商河河道关口,孟其果然提前带了人来。
我悄悄走到他近前,从他身后一拍他,“孟提刑。”
他转过身来,不意我会在这儿,道,“七王妃?七爷不是说让您留下吗,您怎么跟来了?”
我当然不会跟他说我是瞒着慕渊偷偷跑出来的。得意对他道,“孟提刑,我要跟来还不简单?还有,我来是提醒你,待会儿,要速战速决,千万别等他们反应过来。”
孟其一指身边几个侍卫道,“你们几个,待会儿,保护好王妃!出了什么差池,当心你们的脑袋!”
“是!”
我心道不过是个小小的河道走私案而已,还能出什么岔子。
“孟提刑,我不需要人保护。”
身边有人一指不远处,“孟大人,看。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