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力能扛棺粗大汉
作者:子言川      更新:2019-07-24 12:29      字数:4238

第六十五章,力能扛棺小跑粗大汉,失踪小孩送祭台

钟道人后退几步,哐当一声,仰面倒在祠堂天井,身体抽搐几下,眼睛直勾勾盯着月亮,即刻便死不瞑目,命丧黄泉,鲜血从几道刀口处止不住地往外直冒。

“折腾一天说什么神魔,闹腾半夜说什么鬼怪,却看不见我是那要人命的活阎王!”秃头的老邓蹲下身,将刀子上的血在钟道人衣服擦拭干净。

擦拭完之后,刀子闪着寒光,反映照着自己脸,心里念叨一句,除了头发少了些,依然是风流倜傥,秃老邓站起身,举着刀对着月亮,说道:“肩宽背后刃飞薄,杀人不见血光毫,紫薇薇蓝汪汪,霞光万道瑞彩千条,好...就好....好一把水果刀!”

从内堂走出一个身高一米四的小孩,边甩手上的水,边说道:“这次的棺材漆比上次的可差太多,半天还没晾干。”

小孩说着话,眼角不经意瞄了一眼地上睡着一人,开玩笑道:“是谁急着要入殓?”

见没人答话,又瞧众人脸色变颜变色,小孩这才拧着眉毛,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回过头仔细一看,鲜血漫开已经摊了一地。

小孩见这突如来的状况,双脚不听使唤地直往后退几步,背倚着石柱,捂着嘴心里充满恐惧,良久之后,才撒开捂着嘴的手,看见秃老邓举着刀,就知道准是他干的好事。

小孩双眼似是烧着的熊熊烈火,横眉竖眼,五官都快挤在一起,右手比着剑指对秃老邓,举手投足之间已经是告诉了在场的众人,什么是恶意满满?这他母亲的就是巴不得吃肉喝血的满满恶意,小孩咬牙切齿喊骂,与其说是喊,说是吼骂更为贴切,小孩怒目圆睁吼骂道:“神经病啊!这,,,弄得地上多脏!”

“我就说,小叔公肯定开骂地上弄脏了。”旁一人小声碎碎念,伸手要过另一人的钱,嘲笑道:“这种事还打赌,所谓人傻钱多就长你这样。”

秃老邓微微低了头,尊尊敬敬叫了一声小孩为小叔公,将刺死钟道人的凶手器水果刀放回供桌,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阿鹏,一个三十出头的粗壮大汉跑进祠堂,一进中堂,看见地上躺着直瞪眼的钟道人,身下一地血,后退一步,站着不言语,心里嘀咕道,不是说要收我作徒弟,唉,死了就死了,咋还弄一地!

“新来的买卖,缺具男尸配冥婚。”秃老邓指着死不瞑目的钟道人,说道:“收拾收拾,趁着血没干,把地给洗干净了。”

粗大汉叹了口气,走到钟道人旁边,蹲下身用手放在他额头上,自己闭着眼嘴里念叨一句哦呢陀佛,接着,用力从额头顺着鼻梁往下一抹。

粗大汉睁开眼,看了一眼钟道人依然不瞑目的眼珠子,自己拧着眉头,又叹了口气,念叨一句,“死了都死了,你又能如何?”

说完话这话,只得将手又搭在钟道人额头上,比刚才加大了些许力道,从上往下一抹,这回粗大汉没闭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恶狠狠与钟道人来个四目相对,“你可别吓我,我胆子大了去。”

“你和一个死人较什么劲?”秃老邓又抄起供桌上的水果刀,一把扔地上,说道:“不肯闭眼,那就挖了它。”

“诶,还嫌这地上不够脏啊?!”小叔公拦着粗大汉下刀,自己转过身,双手别在身后,说道:“把他拎着,跟我进来,里面有口棺材,装棺材里运走。”

说完话,小叔公就走进内堂,粗大汉见秃老邓一点头,熟练地抱起钟道人,跟在小叔公身后进内堂。

花开两朵,不说天井的几人在商量事,单表内堂里,内堂两侧,摞着满满的黑漆棺材,角落摆着一张由矮凳子作腿,凳子上放几块木板的木板床,挨着床边放着一张八仙桌,桌上一盘花生米,半瓶九江米酒,水烟筒倚着八仙桌下的两张凳子,其中一张凳子放着一包烟丝。

内堂当间,摆着一口刚漆好漆的棺材,小叔公径直走过去推开棺材盖在地,皱着眉,说道:“这次的漆真不行,又粘手了。”

“我明天说那卖漆的去!”粗大汉将自己内衬扯破撕成一条条,用布条把钟道人几处刀口包住止血,毕恭毕敬将钟道人放入棺材内,对着死人说道:“道长,我觉得自己和你挺聊得来的,要不是你突然死了,或许我就真的拜师寻道去了。”

“你个愣头青,和死人说什么聊得来,你是想他以后缠着你是吧?”小叔公苦笑道,“我真是看不明,你这种人怎么也会做起那种事来。”

“邓叔说过,傻子好,不用提防正常人那样,抵挡傻子会有小心思。”粗大汉笑哈哈,说道:“我替邓叔做事,邓叔还会给我好多好多钱。”

“钱,这张薄薄的纸害死了多少人。”小叔公望了眼挂在墙上的照片,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是遭了报应,你邓叔做事不厚道,你跟着他,以后也会遭殃的。”

“我娘过世前常说,咱吃肉不动刀,罪比不上杀猪的。”

“有种罪,叫作原罪。楞是楞了点,说你傻子还不至于,可大智若愚还是愚。”小叔公示意粗大汉抬起地上的棺材盖,说道:“我看这村里,除了你和闹鬼的胡家之外,其他留在石桥的人家,死了不足惜,包括我。”

“当然包括你,死人都是在你家这拿的棺材,独家垄断生意,你赚了好多钱。”粗老汉笑哈道。

“真不会聊天。”小叔公满脑门黑线,用手挡着粗大汉要把棺材盖推合上,说道:“刚才白奉承,白夸你了。”

小叔公垫着脚伸手进棺材内,手掌搭在钟道人额头上,低头对着死人说道:“你算出石桥有一劫,我猜到你这人有一灾,你算不出什么劫,说天机不可泄露,我猜不到什么灾,你笑吾胡说八道,你掐指算的,这还没灵验,我随口说的,那已尝苦果。”

“叔公你搞什么鬼?”粗大汉插话问道。

“嘘!”小叔公瞪了他一眼,转而笑着说道:“我在损死鬼个没脸没皮,看他修道之人以后还敢不敢生对钱眼,见钱眼开!损他个没脸见人,自然就不敢对别人横着眉瞪着眼。”

“我说我今天怎么糊涂了?”小叔公想起今天莫名其妙的把棺材盖棺材身分开刷漆,一拍脑袋接着说道:“原来这是为了来装你,闭眼吧,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粗大汉在一旁嘀咕道:“这说得都是些什么废话!”

小叔公用手轻轻从钟道人的额头往鼻梁一抹,钟道人原本死瞪着的眼也就闭上了,小叔公见了噗嗤一声,又笑道:“听话就好,上路吧!”

听小叔公说完话,把身子也从棺材内探出来,粗大汉这立马就将棺材盖推上。

“阿鹏,你跪下对着棺材磕三个头。”

“为嘛?”粗大汉不解问道。

“不为嘛,突然想看你磕头。”

粗大汉一时语塞,不知说点什么好,扑通跪地上,嘴里支支吾吾折腾半天蹦出几个字,“真,调皮!”

“你这语气让人一股恶寒,要不是长得这么壮,看我不削你。”小叔公见粗大汉磕完头,拿来粗绳子分别绑着棺材两头,绑完之后手指着棺材,说道:“来呀,背着出去!”

粗大汉动作麻利的背起棺材,起身就要走,小叔公拦着,说道:“阿鹏啊阿鹏,你要切记,若是半夜三更,听见棺材内有什么动静,千万,千万要记住。”

“我知道。”粗大汉打断小叔公的话,插话道:“不要解开绳子,你每次都这么说,我还想瞧一回真有动静的。”

“这次不同了,有新词。”小叔公走到粗大汉背后,伸手“砰砰砰“连拍三下棺材盖,说道:“回到家,立马煮一碗稀饭,切点瘦肉,最好切成肉沫,加点葱花姜,放一碟榨菜,筷子汤匙准备完,在棺材头放一张桌子,把这碗稀饭粥放那,时间允许就找个香炉点上烟衬托下气氛,无聊还可以找点纸钱烧着玩,然后解开棺材的绳子,你蒙头睡觉也行,坐着瞪大眼看着也行,但有一点,若是突然听到棺材内有声响,千万不要害怕,只管夺门而出往外就跑,不要叫喊也不要回头,一口气跑过古石桥。”

“叔公,听你这话,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粗大汉脑门后背直出汗,说道:“能不能现在把棺材卸下来,感觉里面好像动了一下。”

“正常,我说也说得起鸡皮疙瘩。”小叔公拿起八仙桌上半瓶九江米酒,拧开盖给粗大汉喝了几口,拧回盖安慰道:“别太怕,其实你怕也没用,但说到底这事是因为你时运低看见胡家老头才惹的祸,你所描述的老头是胡老的父亲,我以前也有所耳闻,他父亲是村里公认的老好人,可好人是不该长在咱村的,听说后来找不到失踪了,估计后果不言而喻。现在你突然说看见那老头,虽说几十年了,但有些人该慌还是慌了,这倒霉老道不知是在哪听说咱这闹鬼,想着来鼓捣几下骗骗人就能赚钱,看模样仙风道骨也许是有点修行,或许就一神棍也难说,吊丧的队伍路过胡家门口,吓得跑回来说有鬼,原以为老道信心满满是要夜闯胡家抓鬼,没想到翻墙进了胡家,瞧见刚旅游去的胡老回来,我见是没热闹看要走了,却看见道长吓得直哆嗦,我挺好奇,不知道为什么吓坏,也没发现有什么异样,胡老还是那个胡老,没长角没变脸,除了举手投足之间不太像平时。所以到底有没有鬼,谁能说清楚?反正我还没遇过,我就尽顾瞧胡家装修好看,美中不足的冷气开得有点冷,话说回来,虽说老道今天死了,但归根结底还是你一时错觉惹开的祸端!”小叔公心想,我这锅耍得挺好,这都能扯上关系,真心佩服自己,接着说道:“你的因,他的果,所以别太怕,你们两人或许真如老道自己所说的有虐缘也不一定,他死了不瞑目,怨气重,要是万一真回来了,你就是死他手里也无所谓啦。”

“有所谓,这个有所谓啊!”粗大汉扭头看了眼自己手臂,拔腿就走,边走边说道:“叔公,你这安慰人的说法有点别致,留着再听你说上几句,后出来的鸡皮疙瘩都没地方!”

在天井的众人,看粗大汉一声不吭背着棺材往外走,没见过如此奇观的人,有拧着眉瞪眼,有捂着嘴惊讶,也有不断地揉眼不信眼前是真的。

突如一个闷雷响,吓醒众人,众人见这一个会走路的棺材出了中堂,无不暗挑大拇指赞叹不已,秃邓老听粗大汉夸自己力能扛鼎力能扛鼎的怪力,这回真见识粗大汉的能力,心里窃喜道,“得亏这人是自己的,等哪天没饭辙,还能拉他出去卖艺挣钱!”

看着远去直至消失不见的棺材背影,纸扎铺老周问道:“你们业务流程,连车都省了?”

“做泥,不欢喜啊。”秃老邓耸耸肩,一副欠揍的小瘪三模样,说道:“哇贡阔哩恬,淌钱艰苦,好省之省。”

“钳,哩钳!”纸扎铺老周眼神无奈的比了个大拇指。

“都几点了,在这方言大比拼?”小叔公握着水烟筒,倚着门框吞云吐雾,说道:“该办你们的正事去!”

秃老邓看了眼手表,一点半,叹了口气,嘀咕道:“今晚过后,但愿石桥村未来五十年运势能顺风顺水!”

“可一定要,我那死崽子已经不愿学纸扎,嫌赚的钱少,运势再不顺。”纸扎老周也叹了口气,说道:“学徒也有心思要跑了。”

“这点小事,说来做甚,明面赚的少,暗地里也从不少你那份。”邓光伯翘着二郎腿,用盖碗泯了口茶,说道:“文华,祭祀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嗯。”秃老邓应了声,冷冷说道:“都准备好了,那几个小孩也已经送到了,祭祀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