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知小儿,找死!”那蓝衣修士听得她的话,心中竟莫名地浮现一丝惶恐不安,只得大喝一声来掩盖他的异样,手里迅速凝聚灵气化形成叶。
五道叶片闪着金属冰冷的光泽,以凌厉之势朝她射去!
姜瞒不急不慌地从乾坤袋掏出灵符,扬手一抛,八张符直接围绕着她飞速旋转起来,那叶刃触到八张符就像水滴落进大海之中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场的五人愕然之余明白过来这就是最近人人都在讨论的八张符后,看向灵符的目光都带上了不加掩饰的欣喜与渴望。
没能拍到算什么,等他们杀了她拿到乾坤袋以后,所有的宝贝包括八张符就都是他们的了!念至此,五人越发狠毒地盯着姜瞒,手下暗自动作,计划着先用最简单的灵气化刃对付她的八张符,等八张符失效后再用法器一招毙命!
然而姜瞒向来喜欢速战速决,不耐与他们耗时间,干脆利落地从乾坤袋中拿出一张灵符,微笑着朝他们晃了晃。
上古符文化形。
一只手缓缓从符纸上显现出来,虚虚地浮在空中,其中裹挟的强大威压让境界最低的蓝衣修士感受到一阵气血翻涌,猛然间吐出一大口血来,其他四人也没好到哪里去,每个人都惨白着脸色,惊骇地看着那只手。
这、这是什么东西!
络腮胡子的大汉想要运转灵气投入到法器之中,却发现被那巨手的威压死死地压制着,竟是一点灵气都提不动,不由面如土色。
所有人的脑袋里隐隐浮现一个念头,今天怕是要栽在这了,一颗心惶恐不已,都在想着求饶的话。
意识到这一点的余家主面目狰狞,他想到如今还卧床不能起身的余墉,心下发狠直接朝着姜瞒飞去,五指成爪,势必要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捏爆她的心脏!
与此同时,空中的那只手也有了动作,高高地扬起来,落下时带起一阵狂风,狂风压在他的脸上,意识在混乱中停滞了瞬间,下一刻他就被扇飞了出去,整个身躯重重地砸在院墙上,两眼一黑竟是直接昏了过去。
剩下四人面面相觑,心里惊涛骇浪,恨不能立刻土遁逃离这里。
见四人迟迟没有动作,那只手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在空中晃了晃,随意地指向一个人,接着勾了勾食指,像是在挑衅。
被指中的蓝衣修士一脸惊恐,忙不迭地摇头后退。
姜瞒看着这一幕轻笑出声,对那只手喊道:“先别弄死他们,我还没给他们上课呢。”
说罢,她蹲下来摸着下巴看了一眼地上繁复的阵脉和已经破碎的阵眼,随即用念力一逼,右手食指上登时出现一道口子,有血珠不断地从里面渗出来,她伸着食指在地上圈圈画画,嘴里不住地嘀咕:“明明可以用朱砂的,再用血画阵我就是头猪……”
等到最后一笔完成,她站起身,晃了晃有些晕眩的脑袋,冲着被巨手死死压制的四人招招手:“过来这里玩呀。”
四人:“……”
苍天见证,他们真的不想理她的,之所以会乖乖听话朝她走去……没看到旁边替他们扇风的巨手吗!那力气再大一点能直接给他们扇到墙上去!
快走到法阵之内时,他们听到背后一道轻快的声音:“把墙上那家伙给我抠下来也扔进阵里。”
四人:“……”
等五人都在阵中时,姜瞒拍了拍手,微微一笑:“请君入阵。”
“阵”字尾音还在空中飘荡,五人已经在启动的烈魂阵中了。
姜瞒收起上古灵符,没有心思再留下来看五人的丑态,一脚踏出院门。
然后就止步于此。
暗沉的夜幕中挂着一轮弯月,弯月下是一望无尽的荒地,她抬头对月叹息:“我是猪我是猪。”
猪瞒在地上画了个阵找到段月城的方位后,返回院中找了一块木板晃晃悠悠地向段月城飞去。
此时已是丑时一刻,段月城陷入了寂静之中,偶有几道人影在城中一闪而过,各自盘算着各自的事情。
姜瞒匆匆赶到先前的成衣铺,果然在门口看到了一直等候的暮暮。
暮暮似是披了一层寒衣,不断有寒气从骨架出溢散出来,两只黑漆漆的眼睛巴巴地看向空中,在看到她的身影后暮暮蜷起骨指揉了揉眼眶,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她没由来的一阵心疼。
“你不会回客栈等吗?”姜瞒蹲下来一把抱住她,裸露的肌肤触到她冰凉的骨身寒意四起。
暮暮回抱住她,脑袋搁在她的肩上,说道:“你若是回来肯定会先去成衣铺,我想第一眼看见你,所以就在此处等着了。”
“……嗯。”她的声音中带了些鼻音。
她知道暮暮在怕什么。
她以前是不怕的,现在怕极了。
“走吧。”
月夜下,一人一骨牵着彼此回到了客栈中。
这一场意外中虽然姜瞒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但是破阵以及使用上古符文耗费了她大部分的灵力,如今仙脉内灵气枯竭,手头又没有能补充灵气的丹药,她只好盘腿打坐,引天地灵气入体。
暮暮在一旁看着她身上流转着淡淡金光的仙脉纹路,心神有些恍惚,迷迷糊糊中似是回到了从前的日子。
一处水上亭台中,藏青色道袍的男子醉醺醺地握住对面素白衣裙女子的手,边打嗝边哭泣道:“楚婕啊楚婕,你为何如此待我……我对你哪里不好了,凡是你看中的法器丹药我都尽数买了给你……你嫌弃我境界比你低,我努力修炼就是了,为什么要走……”
女子神情平静地看着那只修长的手在自己的手腕上往返流连,心下思索着是砍了这只手呢还是砍了这只手呢。
这时,又有两人来到亭台中,眼尾上挑红唇烈焰的女子一把拎起男子的衣领,痛心疾首道:“登徒子啊登徒子!”
暮暮也是用谴责的眼神蹬了一眼任清盟后,对女子问道:“楚婕仙子不是离开好几个月了吗,他怎么又这副死样子?”
姜瞒收回手,微微笑了一下:“今早她又回来了。”
雀禾手一松,愣道:“回来干啥?干柴烈火再续前缘?”
姜瞒看向趴在石桌上脸颊通红神情萎顿的任清盟,说道:“她回来找到任清盟,直接把一堆法器砸在他脸上,嘴里说了一句‘天杀的,一件好用的法器都没有,活该追不到姑娘’然后就飞走了。”顿了顿,好心地替她们分析道,“应该是任清盟太蠢,买法器时被人骗了,倒不能说他欺骗人家的感情。”
雀禾:“……”
暮暮:“……”
还不如说他欺骗人家的感情呢!
暮暮揉了揉额头,觉得自己简直为任清盟操碎了心:“看他这样子,估计又得连着几天梦魇,要不要我炼个安神的丹药出来?”
“用不着。”姜瞒微笑着从乾坤袋中拿出一张灵符,眼疾手快地贴在了他的脑门上,“此符可以安神。”
两人看着脑门贴着符纸一副躺尸模样的任清盟,默默捂脸,并悄悄给了姜瞒一个大拇指。
“焰池秘境是不是快开启了?”姜瞒话锋一转,看向水面上飘浮着的朵朵睡莲,问道。
被她这么一提醒,雀禾拍了拍脑袋恍然道:“对哦,我忘记告诉你们了,明天好像是焰池秘境开启的最后一天。”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姜瞒微笑着拔出了尺宵剑,剑光差点闪瞎了雀禾的眼。
暮暮再次揉了揉额头,觉得自己简直为雀禾操碎了心:“别急,我这里刚得了一颗泽天珠,只需两个时辰便可以赶到焰池。”
雀禾大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夸赞道:“不愧是暮暮,收拾的一手好烂摊子。”
暮暮:……我一点都不想被你这么夸赞。
“既如此,我们现在就出发。”姜瞒起身,看向两人。
下一刻,三人又同时看向仍在打着酒嗝意识模糊的任清盟。
他怎么办?
暮暮:“弄醒。”
雀禾:“埋了。”
姜瞒:“砍死。”
暮暮看向两人,两人皆朝她展露一个非常温柔的微笑。
后来,她们还是把任清盟扛去了焰池秘境。
也是在焰池秘境,四人第一次争吵,最后不欢而散,不,准确的说,是姜瞒离开了他们。
“暮暮?”
“暮暮?”
有人在轻声地呼唤她。
暮暮游离的意识瞬间回归到体内,涣散的视线缓缓聚焦,一张熟悉的脸近在咫尺。
暮暮道:“怎么了?”
姜瞒吐出一口气,笑道:“还以为你的魂识跑出去了呢。”
暮暮道:“我只是走神了。你灵力恢复的怎么样了?”
“恢复了一半。”
她骨指扣在下巴上,闷闷地说道:“若我现在还能炼丹,你就可以——”
“暮暮。”姜瞒打断她的话,眼睛直视着她,“你还想修仙吗?”
暮暮怔住了,脑海中万千思绪飞过,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你不用急着回答,有空的时候就好好想想。”姜瞒躺倒在床上,说道,“等任清盟和雀禾也复活后,我会再问你们一遍。”
“问过之后呢?”
姜瞒道:“问过之后,我就有了定夺。”
不知为何,听到她的这句话,暮暮没由来感到一阵发慌,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竟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姜瞒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只说道:“我要睡了,这两日养好精神准备入门考核,马上就能见到我的千嘤狐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事实上,这两日她是养好了精神,那五大家族却是乱作一团。茶馆酒楼里都在说五大家主被人在荒郊野外的一座宅子里发现了,发现时已没了魂识,只剩下五具空荡荡的躯壳。这下城里可热闹了,本来就是各大家族互相压制或结盟,五人一死,平衡的局面顷刻间被打破,所有人蠢蠢欲动,算盘打的比谁都响。
姜瞒自然是不去理会这些事的,哪个家主跳出来掌控局面哪个家主暗地里与其他人联盟都碍不着她的事,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入门考核。
两日后,段月宗的入门考核终于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