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没有被那个电话影响到食欲,吃光了所有的饭菜后,韦格去厨房洗涮餐具,大家已经不和他争抢,只要有他在,是不会让别人干这个活,当然,他不在时,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家里的另一位男性——老李。
李兰兰给韦格沏了茶水,这水是玉泉山上的水,而且不是自来水管送上去的那种,茶是武一山的大红袍,那些爷爷奶奶都是老人了嘛,喝茶对睡眠不好,韦格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他们的那些“注定”会浪费的茶叶,然后依据茶的适宜保存条件,放在负二层的库房中。
刘羽喜欢碧螺春,而且纠结很久之后才发现自己对这种茶和对某人一样,万紫千红的大千世间里,偏偏独取了这一种。
老李夫妻还要三两天才能回来,清明节快到了,两人北上去了韦格出生的那片荒原,为把徐惠芳夫妇的骨灰迎回京城做着准备,事情最终当然还是需要韦格这个儿子去做,但老李夫妻提前的准备工作也要做好。
这些年大家忙着一次次搬家,可敏感的老李夫妻发现韦格每逢年节时分,总会一个人默默的看着北方,尽管这个孩子什么都没说,可是这夫妻两人也明白他对远方父母的那份思念,他们今年终于工作都不忙了,于是就想去北方看一看。
其实韦格对北方的凝望除了血脉中的那份牵挂,更多的是在忧虑一件事情,98年了,记忆中的那场大水还会不会由南淌到北方。虽着他大脑的强化,这具身体里之前忘记的那些记忆也被找了出来,那是从他出生到被小姨抱回静湖的模糊记忆。
母亲是幸福的,尽管那些年条件恶劣到让人不忍去看,可在那几年中她的精神世界却很富足,老韦同志和她是真心在一起的。相比母亲,老韦的经历可就惨了,早年丧父,中午丧妻的事情都被他给赶上了,更是一个人又是当爹又是当妈的拉扯着韦格,直到发生了那场车祸。
那几年在荒原生活可以说是整个屯子所有的支边青年家庭把他给养大的,那些经历塑造了韦格的这具身体,也塑造了韦格的性格,每当回忆起时,总让韦格生出一种想为那里的人们做点事情的想法。
而老李夫妻单纯的认为,韦格的沉默仅仅是因为远隔几千公里的父母,其实他想的更多,担心的事情也更多。
……
家里的一切的通讯设施都李兰兰给“没收”了,她知道韦格是个什么样的性格,为了照顾到老李的感受,韦格大概率的会再次出手帮她大伯一家。尽管他回到静湖后做什么自己没有办法管,可在这个家里,她是再也不想听到那个愚蠢大嫂的任何声音。
韦格和赵家兄弟针对他们一家?开什么玩笑呢。简直太高估了他们自己家的实际情况,一只大象会对蚂蚁有啥企图么?没有,他甚至都看不到你们。要不是韦格拦着,大家都又都照顾着老李的面子,就凭消耗品仓库的那些乱帐就能把他们一家打入地狱,而且所有人都相信不会有任何人替他们一家喊冤,哪里还用得着使用什么手段去做。
在宏村,甚至在整个拆解业的圈子里,别看这半年李家人过得很滋润,其实大家都把他们父子三人看做是一个笑话,而且反面教材的那一种。你李老大一家要是真有能力,早就在这一行发家致富了,还能把日子过成之前那副模样?这与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的道理没有多大关系,德不配位,哪怕是他能爬到高处,最终也只能是摔得更惨一些。
这不,背叛的报应来了……
韦格在京城住了一晚,第二天回静湖时路上,赵永就在电话里把李家出事的消息从头到尾的和韦格讲了一遍。
自从和老表建起了铜米厂,李家父子三人最近可是招摇得很,老表给他们爷三一成的股分,并且让他们父子分别担任了厂里的法定代表人和财务负责等职位,让李老大一家一度认为这个厂成了他们家的,天天干活劲头十足,对所有的工人也摆出一幅我是老板的派头。
可问题很快就来了,他们父子从机械厂弄出来的耗材虽然很多,而且这新铜米厂的产能又不大,可消耗品终究是消耗品,总有一天会用完的。而机械厂从发现丢失之后,对库房的管理也严格起来,断了他们父子三人后手准备。
李树义那两个留在机械厂潜伏的小舅子,很快就被赵老爷给揪了出来,而且在他们的宿舍中当场搜出了仓库里少的刀片。不过赵老爷子依旧只让赵猛开除这两个人,并没有继续深究,而没把事情闹到派出所。
不过李老大一家对此并没有感恩,反而到处说赵家人的坏话。
单纯的报怨解决不了生产上的需求,他们弄的山寨生产线本身的性能匹配就差,再加上刀片的不合格,增了生产线后,产量不但没有提升反而故障频频,很多的铜米混在塑料颗粒之中没有办法提取。
就在他们一家和老表们到处寻找合适的刀片时,那个一直被所有忽略的问题爆发了。
污油处理的药剂是韦格配的,用光了之后的李树义也根本没重视这种和利润无关的药剂,而是用了一些土办法简单处理后,就分批的偷偷排到了隔壁的池塘。最后的这一排,事情大条了……
太公镇有一个传统的产业,就是培养鱼苗,是津市周边的淡水鱼苗供应基地,每年开春之后都会孵化鱼苗,之后用加氧车送到了各个分散的鱼塘主手中。李树义只看到机械厂的污水处理后种地养鱼没问题,就认为自己排出去的污水出了问题也不大,可他这次很傻很天真。
在他最后一次排污后,高村养殖大户高胜明承包的水塘中那些即将出塘的鱼苗,在一夜之间就全都死了,直接损失达到了近百万。
几宿没睡的高胜明的头发变成了灰色,不过在农院教授的帮助下,他终于找到了原因。他自己开着车去找铜米厂算帐,李家父子一听高胜明要索赔近百万,那脑袋摇得和波浪鼓一样。